第九章 北地少主
費部揚阿自幼生長在北夷的蠻荒之地,習慣了漫天的風沙,習慣了大漠孤煙與長河落日,習慣在狂風驟沙之下,於草原之上,著毛氈,揚長鞭,迎著碩大的太陽與黃沙,恣意地快活,可越往南,天氣愈是炎熱難當,一路上,還稀稀零零、沒完沒了的下著雨,活脫脫地像南地的女人,雖較北地的纏綿溫柔,卻藕斷絲連,異常地麻煩。
「呸!這東西也忒軟塌,哪有北地的餅子,嚼起來帶勁?」那驛站路邊茶攤的一對夫妻,對著南慶裝束、卻行止異常粗俗的一行人指指點點,那為首的是個少年郎,生得俊朗高挺,鬢眉若刀裁之,玉樹雕刻,五官教任何人看了,都有種目眩的美感,身著南地的男子衣裳,卻有別於南地的男子,多了端肅整齊、執槍而立的凜凜武將之風,可惜,這滿口的粗俗之話,絲毫不加以掩飾,可惜了這張俊俏的臉。
「客觀,可是有何不滿?」披著巾子的小二,腆著身子,笑嘻嘻地上前招呼,他們這小茶攤,來往的大都是遊離在南北二地的小商販,皆是坐坐喝茶便走,可少有像這樣的大客官,包下了整個茶攤,又出手闊綽,自然要當成祖宗一樣地好好供著。
費部揚阿嫌惡地用筷子拉起碗中的星點肉糜:「爺說你們這兒,幹得莫不是什麼宰客的勾當?就這點肉末子,打發叫花子呢?!這酒,也忒不烈,莫不是摻了水的?這餅子,是揉了多少水進去?」
他剛說完一陣,隨行的將士便伺機而動,有的推了劍鞘,有的半起了身,只待著他們的頭兒一身令下,便可見血,屠盡茶攤的老少,這也並非是他們南下的征途上所做的第一回。
「哎喲,客觀,您可冤枉小的了!」小二皺著眉,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這肉沫子,可是實打實的量,這酒,也是咱這兒最受您這樣客觀歡迎的一品醉,這餅子,哎喲,咱們這地方的人,不比北地的人,牙口不好,餅子自然要做得軟一些,才好配著下酒不是?」
小二還未說完,見了那領頭少年郎的坐姿:「幾位爺,莫不是北地來的人?」
費部揚阿聞言一頓,懸在空中的木筷不曾動了。
小二還以為是惹了幾位客官生氣,連忙又陪起滿臉的笑意:「嘿嘿,別見怪,這都是咱南地的吃法,所以小的推測幾位應該是北地來的爺,吃不慣,也是很正——」
那可憐人還不曾說完最後一個字,鮮血已然遍染了茶攤,生生地倒下,落日紅火般的狂噴,惹得茶攤的其他坐客紛紛驚叫起來,可繼而便是一聲聲無聲的揮劍,那驚叫聲不曾持續了太久,深入骨髓的血腥味,迅速地替代了茶攤上的酒香,滿地皆是零落橫躺的屍首。小二、夫妻攤主、一對讀書人以及一對母子,無一人倖免。
而對這一場迅速的殺戮,費部揚阿卻當無事一般,口中噙著肉糜,連連失望地搖著首:「還是咱北地的肉骨頭嚼起來帶勁,這肉,就得成塊地吃!」
北夷之軍南下,三支隊伍,一支求和,一支明兵,一支暗兵,由北夷小少主親領,暗兵的蹤跡自然無可暴露,凡是猜到之人,便是小小的苗頭,亦要屠戮而今。。
「南地的人嘛,都是不善戰的廢物,多死幾個,業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