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騎手

大學畢業之後，我並沒有從事和專業有關的職業，而是用五年兼職賺的錢，開了一個小服裝店，每天賣賣衣服，直直播，就這麼簡單。

剛下播，外面就飄起了雨，一開始還小的很，後來越來越大。我把摩托車推進店裡之後，支了個小桌子，椅子，一邊喝茶一邊聽著歌欣賞雨景。

打開手機，播放了一首莫文蔚唱的《這世界有那麼多人》，我很喜歡這首歌。其實我聽莫文蔚的歌並不多，她的歌里這首尤其喜歡，她獨特的聲線加上那種……像回憶起前任一樣的調調，讓我想起了某位前女友。

那個時候我才上專科大一，我和她認識是通過家裡介紹……哈哈說來也搞笑，我爸媽自從我成年之後，就一直催著我找對象，成年之前也不反對我早戀。她是名幼師，一開始我們也只是在微信上聊，聊了半年，見了一面。挺好的，我不能說一見鍾情，接觸久了，慢慢喜歡她了，後來也在一起了。

再後來，爸媽也見了，她家親戚也都知道她談了男朋友，我專升本上岸之後，我們分手了。

分手的這五年，我試圖想回憶起我們是因為什麼原因分的手，但無論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好像，我失去了這段記憶。

再後來，我陸陸續續談了幾個女朋友，也都沒有熬到結婚。

大雨之中，一輛車停在車門口，一個男人下了車，用外套擋雨跑進我的店裡。我趕緊把門打開，把他迎了進來：「哎呦大愣子，你沒帶傘？」

「誰知道突然下雨了！」

來的這個人叫李政，外號李愣子，是我大學同學兼好哥們，大學畢業之後和我在一個城市工作，他用家裡的錢開了一個音樂培訓中心，老大了。

「趕緊穿上」我從衣架上拿下一件羽絨服遞給他。

「哎呦，真捨得！」李政把濕外套扔小太陽上，然後把身上背的包放了下來。

「愣子你要死啊！」我趕緊扯下小太陽上的外套：「你也不怕他炸嘍！」

「質量沒那麼差」李政把包打開，露出裡面的東西。

我一看，好嘛，這是帶了個超市過來啊！汽水，餅乾，薯片，麵包，火腿腸……

「你逃荒去？」

「滾你丫的」李政掏出一包薯片遞給我：「我是看你一個人太孤獨可憐。」

我接過薯片，冷笑道：「你老婆帶著你兒子回娘家了吧？」

李政尷尬的撓撓頭：「這你別管。」

我雖然被家裡催婚，可也一直渾渾噩噩到現在。李政家裡沒有催，卻在大學畢業的時候結了婚，並且沒過多久就生了個大胖小子。

「我前兩天看到陳婧了……」李政突然說道。

我心臟突然糾了一下，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了，我努力裝做無所謂的樣子：「哦……」

我想說：無所謂，和我有什麼關係。或者也想說：她是誰啊？我不認識她。又或者想說：她過得怎麼樣了。可這些話一到嘴邊，就說不出來了。

李政灌了一口可樂，說道：「我去連雲港出差的時候，看到她了，變化挺大的，一開始沒敢認。她好像也沒結婚……」

「行了」我把麵包扯下來一塊塞進他的嘴裡：「時代在進步，我們也應該向前看，你老想著以前幹什麼？你要不要把我初戀也扒一扒？她在長沙，你去吧！」

李政把麵包吞進肚子里，委屈道：「她家不是岳陽的么……」

我把李愣子按在地上錘了一頓，他才肯閉嘴，一邊吃鴨掌一邊抹眼淚。

我從錢包里抽出那張紙，我珍藏了十一年的紙，是初戀給我寫的生日祝福，從相隔一千多公里的岳陽寄過來的一封信。服裝店的角落一直放著一個壞了的加濕器，十一年前她送給我的。

我和李政一直聊到十點多，吃飽喝足后，李政說：「我媳婦兒子都不在家，你讓我那邊湊活湊活？」

我掃著地說道：「不去，我又不是沒有地兒住。」

「你那破房子連個女人氣都沒有，陽氣太盛了！」

我沒有搭理他。

李政搖搖頭，冒著雨鑽進車裡，回家了。我打掃完衛生，收拾好之後也回去了。回家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我沒想到今天會有雨，把摩托車扔店裡，打車回來的時候。

「卧槽！」我看著陽台的水，忍不住說出一句國粹。

我用拖把一點點沾起陽台的雨水甩進洗手池，等收拾完已經十二點了。

我癱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此時此刻我腦子裡滿是陳婧的身影，我們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五年了，我都控制著我不去想她，我就當她從來沒有出現過。可一閉上眼睛，我腦海里就忍不住浮現出她的模樣，那個曾經讓我愛到死心塌地的女人！

我呼吸著房間里的空氣，並沒有聞到女人氣，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女人氣，可能是香水的味道吧。

我房間里缺女人了，這話是真的。算一算，如果不出意外，我兒子現在應該快上小學了。我今年25歲，按照我爸媽的願望，我20歲那年就應該結婚的，然後最好當年生個娃。但是他們的兒子不爭氣呀，錢倒是掙了，房子車子也買了，可孫子沒讓他們抱上。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算一個富二代，不過我家庭條件還不錯。高中畢業的時候老爹給買了房子，專科大一的時候買了車子。本科大一又買了個商鋪，自己當包租公。畢業之後，我帶著五年的存款和兩年的經驗來到杭州，開了一家服裝店，店裡都是我和朋友原創的服裝。這兩年還不錯，趕上了自媒體短視頻熱潮，我也成為了一個「網紅」的老闆，在杭州買了個二手的七十平的房子，買了一輛二手賓士s。這些年過的也是很滋潤，存款沒多少，但也最起碼沒有負債。

家裡沒有酒，也沒有煙，自從她不讓我抽了之後，一直到分開，六七年沒有抽煙了，酒也基本不喝。

我打開朋友圈，都是朋友發的日常。我挺喜歡發朋友圈的，也不圖什麼，只是想分享分享。比如今天看到一朵雲很好看，我要拍下來發朋友圈。今天的車動力突然特別好，我也要發個朋友圈。周圍的朋友都說每天都得看一遍我朋友圈有沒有更新，一天不看渾身難受。

……

陽光照的我眼睛有些刺疼，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在沙發上躺了一晚上，打開手機，現在才7點。我平時作息特別規律，不出意外周一周五十點上床，十點半就睡了，一直到八點起。周末直播的話就晚點，下了播也得十二點了，回去之後依舊八點醒。

打開熱水器，我洗了個澡，昨晚沒洗，有點難受。洗完澡之前我點了個外賣，差不多也快到了。洗了把臉，認真的刷了牙，別問我什麼要認真刷牙，因為我大學學的口腔醫學，對牙齒特別愛護。

洗漱完之後我就穿了一條運動短褲，上半身什麼也沒穿。剛準備換衣服，門鈴聲響了，是外賣到了。講真的我平時很少吃外賣，每次外賣都是男騎手給我送，這次我也以為是個男的，於是穿著短褲赤裸著上半身就去開門了。

「劉先生是吧，您的外………啊！！！！」

「我靠！你等會！我穿個外套！」

該死！這次來送外賣的居然是個女騎手，我被她看光了！我慌張的跑到卧室，找了個長大褂套上以後，鞋子都跑掉了，來到門口：「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會是個女的。」

那個女騎手情緒穩定下來，拍著胸脯說到：「沒事沒事，你下次……注意點形象」

「哎好嘞好嘞，真不好意思……」

女騎手走後，我趕緊回到卧室，換上正兒八經的衣服。

吃完飯，我就把這個事情拋在腦後，今天邀了一個模特拍照，約好了九點半在咖啡廳見面。我得趕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