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談判
哎呦!
蘇隱揉著後腦勺,苦著臉從地上爬了起來。
晃了眼四周,教室內空無一人,昏黃黯淡,唯有右邊的窗帘縫溜進來幾道金黃色的光柱。
好一會兒他大腦的cpu才將所有的事情整合分類處理完,原來自己在教室睡了一下午,剛才發生的事都是在做夢。
「這年頭白日夢都可以這麼真實了嗎?」蘇隱疑惑地嘆了嘆,不過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咕咕抗議地肚子正催促他整理好書本。
還是在教室睡覺舒服.....踏上最後一步階梯,他意猶未盡地伸了個懶腰.
就在這時,一股森森寒意莫名其妙降臨,將原本的舒暢感壓製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是夢中那股令蘇隱記憶尤深的切膚之痛。
怎麼回事?
顧不上提著的書本散落一地,他惶恐地檢查著自己的手臂。
明明感受到手臂上某個位置像被螞蟻撕咬一般,但手指觸碰上去一點效果都沒有,就好像手臂與疼痛的來源完全處於兩個不相交的空間上。
疼痛越發加劇,轉瞬間擴散到了全身。
他還未來得及做出太多反應,緊接著視線又一片昏昏沉沉,天地晃動。
短短的幾個呼吸時間,莫名其妙冒出的病情已經嚴重到開始削弱意識對於身體的控制權。
身體向一旁倒落期間,蘇影咬住舌尖,利用這股鑽心的疼痛勉強提起心神,讓上半身往前仰的同時,抬起自己的左小腿。
按照當前病情的發展速度,他深知要是自己摔倒在地上,或者腦袋磕到桌子椅子之類的,雪上加霜的情況下很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砰』的一聲巨響回蕩在整間教室,彷彿一聲驚雷。
蘇隱單膝跪著,雙臂成倒八形杵著在地面上。
雖然有點廢膝蓋,但所幸沒有毀容,不然在臉上貼個創口貼回家,又要被那個丫頭找到數落的機會....看著僅僅一寸之隔的地面,他鬆開緊咬的牙關,苦中作樂地自娛了一下。
不過危急並沒有緩解,應該說煎熬剛剛開始。
持續加重的病情,蘇隱預感到現在已嚴重到不是摸出兜里的手機,打個救援電話就能得救那麼簡單。必須得到外人的幫助,這樣在他失去意識后,依舊能縮短救援時間以及得到一些急救措施,或許才有一線生機的機會。
他擠出當前能發出的最大音量,對著門外走廊喊了幾聲求救,但彷彿早有安排般,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
右臂撐在一旁的座椅上,蘇隱默默的站了起來,跌跌撞撞扶著桌面向前走去。只要到達走廊,就算附近所有教室空無一人,下方的大路上也一定有人路過。
走一步停一步,短短的幾步路比想象的更舉步維艱,身體被病源入侵后大腦下達的休眠指令也隱隱有超出意志的抵抗強度。
不管多麼壯的普通人,打一劑給大象的麻藥用量都得乖乖軟倒在地上,也就是說此時處於極端渾噩情況下的蘇隱,心神一旦鬆懈,說不定立馬就會暈過去。
「碼的,拼了!」
他大吼道,打算化身亡命賭徒,一口氣向門口衝過去。
然而正蓄勢待發之際,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尚未說出口,卻被一聲突兀地嘆息打斷了。
「哎,放**!」
大腦中的頭痛暫時影響了蘇隱的思緒,他只模糊地聽見了前兩個字,以為是救命稻草出現了,
激動地左看右看,尋找聲音的主人。
正疑惑間,虛無縹緲地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他皺著眉聽出了話中的意思。
「弱小的人啊!放棄無謂的抵抗,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未知的神秘聲音,身體莫名出現的病情,加上恰到好處的四下無人......一連串的壞事同時出現,蘇隱心底一個咯噔,一個不好的猜想頓時揮之不去。
他背靠在桌椅,面上保持鎮定,厲喝道,「誰?敢在這裡裝神弄鬼。」
「你不用知道吾是誰?因為這對你沒有任何意義。」聲音的主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打探你隱私的確是我不對,那你總能告訴我你此刻出現在我身邊的目的吧!」蘇隱講話的同時,腦袋不動聲色的扭動著。
「吾...是來要你命的。」神秘人停頓了一下,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了某事一樣,「對了,作為佔據你身體的交換,把你的遺願說出來,只要不太花費太多時間什麼事都可以幫你實現,比如讓你的家人成為這個星球的王族,又或者讓你的父母長命百歲,壽比象龜。」
對方說完后,好像還抱有某種憐憫慈悲的心態,蘇隱全身的疼痛瞬間消了大半。
「去你m的,你一個打算要我命的裝模作樣什麼................................」
蘇隱當然不吃這套鞭子加糖,直接對著空氣破口亂罵了一通,到了這個地步,他哪還分析不出來所有事件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講話囂張的傢伙?
不過他在開頭罵出去之後又夾雜一絲後悔,任誰遭遇一番極度痛苦的蹂躪都會爆發自身的血性,而且箭射都射出去了,哪有在半空停住的道理。
「你!」
簡單的一個字卻蘊含著無盡的威嚴,蘇隱彷彿看見一個萬人之上的皇者在上方拍板立案。渾身汗毛被震得豎起,他雖然有著一位梟雄的記憶,但主體仍舊是一個十幾歲涉世未深的青少年,沒經歷過啥大場面。
就在蘇隱后怕不會直接一氣之下把自己幹掉的時候,對方卻收住了脾氣,語氣一轉。
「算了,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倒顯得吾小氣了。任你怎麼罵都無濟於事,世界生存的法則永遠是弱肉強食,而你只是一個被迫漂泊於狂風暴雨中的一隻小船而已。」
蘇隱聽出了對方不是一個蠻橫暴躁完全不講道理的人,心頭一轉,說不定事情有轉機,不一定非要以敵人的姿態對立,趕緊借坡下驢,語氣稍降了下。
「你或許很強大,但我也不懼你。而且我們兩無冤無仇,沒必要鬧個你死我亡,不如我們採取合作,有我輔助你立足於當今的世界,肯定比奪舍我要強。」
「合作?口氣不小,不知你這股自信從何而來?」神秘人似乎也挑起了一絲閑聊的興趣。
「就憑我知道你現在就藏在我的身體里。」蘇隱篤定的說道,任何聲音都有源頭,而他之前轉動腦袋后對方講話聲音大小一成不變,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從自己體內傳出的。
「不錯。」胸腔內發生了一股震動。
「而且我確定你短時間並沒有立即奪舍我身體的手段。」蘇隱又道,不過說完后他卻整個人望著從窗戶邊照射進來的一縷黯光一動不動。
呼哧~呼哧~
此時此刻,光柱彷彿蘊含了某種神奇力量般,將蘇隱的呼吸束縛於其中某粒灰塵的一屏一動中,就連周圍的空氣都有股跟著凝滯了的意味。
其實話的內容只是他根據種種跡象猜的,之所以搶答,只是為了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情急之下說出來的。
目的是通過賭,扭轉一下實力懸殊的巨大差距,但實際把握不大。賭對了,對方或許會因為陰謀被猜中多幾分忌憚,增加己方一絲談判的籌碼,但如果賭錯了,反而會被認為他已經慌張到了胡言亂語的手段,從而更加肆無忌憚。
「年紀輕輕,倒有點察言觀色的本領。你說的是沒錯,吾現在的確無法立即除掉你的靈魂。」
聽到這句話,蘇影那拱緊的背才敢鬆弛下來。不過神秘人透露出的聲音並未表現出任何一點他預想中陰謀被揭穿的驚慌,反而欲止又言道,「既然都說到了這裡,乾脆讓你死也死得明白,之前本想在夢中以最低的痛苦抹消你的靈魂,卻不知出現了什麼意外,讓吾在夢中的一切布置都煙消雲散,你也從夢中脫離出來。所以吾只得在現實中對你的靈魂下手。」
「早就料到了,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你在夢中對我造成的傷害暫時不計較,而且事已至此,還是先說一下我們之間如何合作的事?」蘇隱大大方方的應承下來,實則內心早已問候了對方的祖宗十八代。
靈魂奪舍,想必都不陌生,無非是趁著對方意識薄弱的時候佔據身體,侵蝕靈魂。結果這傢伙搞一個天災的場景出來,讓受害者在末日面前下產生必死無疑的想法,從而心灰意冷放棄對周遭的抵抗。
「到底什麼樣的人才能想出這麼一個陰毒的計劃。」蘇隱這個受害者忍不住在心底補上一句。
兩人一番交談,神秘人談話的方式似乎了也親昵了些。
「合作的事就算了,老實告訴你,你的身體才是吾最需要的。」
「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蘇隱不死心的問道。
「你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能對吾提供什麼幫助。」神秘人似乎趕著要做什麼事的樣子,立馬善變成一副不耐煩的語氣,「不要磨滅吾的耐心,吾最後說一遍,趕快說出遺願,這對你才是最好的解脫方式。」
話音剛落,一陣狂風猛的席捲而來,隆隆的呼嘯聲之中,前方大樹頂端尚有綠意的樹葉被硬生生扯下來,裹挾進了教室,而有一片恰好落在腳下。
既然如此!
蘇隱深呼了幾口,眼底一絲決絕的厲光閃過。
自己何時對一個人這麼唯唯諾諾過?不管是現在的自己,還是記憶中那個深受苦難折磨的男人,骨子裡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行事風格。
要不是這一世放不下某個人!某些事!導致行事保守了起來....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陡然又更加堅定了幾分。
眼睛一閉相當於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了,留下什麼痕迹都毫無意義,所以更不能讓這個傢伙借著他的身體去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