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師兄來了
裴蘭心是氣呼呼的回來的,一回屋就跟鄭子銳抱怨上了:「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我都沒向他家許諾過什麼,竟然就四處去跟別人顯擺說裴婉兒與我兒結親了,今兒更是可笑,竟然逼我把定親的日子說定,嘿,簡直是欺我鄭家無人!」
「裴家哪來的倚仗敢這麼做,是裴寂的意思?」鄭子銳本就心情不順,聞言更是火起。
「話里話外都是這意思!說裴婉兒很得裴寂的喜愛,正是裴寂的意思才把她從老家裡帶到京城的,我說誰都知道當時她是要送去太子府結果太子沒應承,結果人家說只是太子覺得人太小才不合適,他們這才準備給裴婉兒另尋個人家!」
「誰人不知道太子就是瞧不上,還人小不合適,真給自己臉面!如裴婉兒這般年紀進宮的還少嗎?裴家若是覺得裴婉兒沒問題他家另找就是了,京里的少年郎多的是,賴上我家做什麼?也不仔細瞧瞧自己家姑娘的德行!」鄭子銳越發的怒了。
給自己灌了半碗茶,裴蘭心吁了一口氣才道:「對啊,可把我氣壞了!人都沒進我家門,竟然就把我家的下人唆使的聽她話了,還竟然作主管上了我家的事,她這手也伸的太長了!真讓她進了門,又有裴家人時時在背後指使,這家裡還有我的位置嗎?」
「只管管家宅的事還好,若她將來用我鄭家的名頭在外面胡來,那才是不得了的事!從她派裴家的下人去平城楊家辦事就瞧的出來,這丫頭膽子大的很!我跟你講,絕不能讓這丫頭進門,她顯然是個禍害。」
裴蘭心一臉的鄙夷,哼了一聲道:「昨天浩兒的小廝才跟我講,裴婉兒還沒來我們府里拜訪前,就有很多次去浩兒上下學的路上堵浩兒了,這丫頭連姑娘家的臉面都不要了!與我相識還是自己託人找上門來的,我想來想去,這不是一早就算計上我家了嗎?」
「我一早就跟你說過這裴家丫頭沒規矩,不合適,你非要跟我擰著,瞧瞧,現在裴家的人又不依不饒的,你若應她進門早晚會害了浩兒。」鄭子銳搖了搖頭。
「我。。。」裴蘭心語塞,也不跟鄭子銳犟嘴了,嘆了口氣才道:「我現在才發現那裴婉兒竟然是個不要麵皮還不知規矩的,不說總追著浩兒在外面堵人被人笑話,這些天來長輩議論她的親事,為她爭吵,她竟然好意思回回跟著,還敢打斷長輩們的話,說三道四!」
鄭子銳想到了楊倩芸:「說來還是楊家的小姑娘知禮,你那回故意為難邀她春日遊玩,只邀她卻不邀她娘,人家小姑娘就託了個病不來,哪有小姑娘第一次上婆家是自己一個人拋頭露面的,這做法當真是又懂規矩還全了兩邊的臉面,真正是大家閨秀的做法!」
裴蘭心難得的沒有反駁:「能過了爹的眼那小姑娘應該是個好的,那天我第一次見張書雅,按理說我們主動退親她該惱我們才對,就是罵上幾聲我也不覺得的奇怪,可是人家既不惱怒也不強求,把事情說明白就平平靜靜的與我們了斷了,比裴家總胡攪蠻纏好交往多了。」
兩人沉默。
「楊青松已經在京里任職了,正六品上的守備營昭武校尉在京里看著不起眼,但也不是誰人都能進去了,而且你別忘了他才投軍兩年多點,還是在邊關投的軍!」
裴蘭心吸了一口氣:「他升的也太快了吧!」
「你見爹這麼多年做事,他老人家什麼時候的決斷出過錯,楊青松現在的職務還是楊家宗族那邊沒運作的情況下的結果!」鄭子銳惱怒的瞪了裴蘭心一眼。
裴蘭心面子上過不去,分辯道:「你怎麼知道楊家沒使力!」
「爹以前就說過,楊明啟那老東西是個極功利的主,楊青松若是答應了他的條件,楊家就該有人和他回去宗族那邊上族譜,一切妥當之後才會幫楊青松運作。現在楊明啟還在他侄兒楊吉勝的宅子逗留,也未派人來安我們心,顯然事情並不順利。」
裴蘭心不解:「老爺,進宗族是多好的事呀,就算楊青松沒空閑,他不是還有倆兒子在京里讀書嗎,完全可以代替他回去記族譜啊,他們怎麼就不著急呢?」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想到楊家就想到兒子。
兒子心心念念就想著楊家的小姑娘,還擅自跑回去找鄭文鑠做主了,也不知道爹在知道他們做下的事情后,會氣成什麼樣子。而楊家宗族那邊並未斷了與他們家聯姻的念頭,若是鄭文鑠回頭又如了兒子的意,他們兩夫婦真的不好做人了。
說來說去都怪裴婉兒拿婚書回來的太早了,否則他們也不會衝動之下急著解除婚約!
「那個賣新茶的叫半日閑茶鋪,你也過去幾回了,你可知那是誰的店子?」
「你這麼說,你,你的意思是楊家的?」裴蘭心驚訝。
鄭子銳嘆氣:「我才從管家那裡知道,張書雅給了她三個孩子鋪子各自去練手,全是他們自己個兒管,茶鋪是他家小女兒的。」
裴蘭心呆住了,半晌才道:「那店子的買賣才開張已經那麼好,我去喝個茶都要派丫頭提前去佔位子,茶又賣的那麼貴,長此以往得賺多少銀子呀。」她一拍腦袋,這次是真後悔了。
如果楊倩芸仍是她鄭家的兒媳,楊倩芸的東西那不就是她兒子的嗎?茶鋪賺的銀子得安排多少事兒啊!而她作為婆婆,新茶也好,茶鋪那層出不窮的美味小吃和點心,還愁吃不到嗎,都不用去茶鋪了,作為兒媳的楊倩芸還不得早早的,常常的,給她送來品嘗!
關鍵是楊家是真能賺銀子的,楊倩芸的嫁妝肯定少不了。
鄭子銳可挑剔了,那小姑娘能過得了鄭文鑠的眼,教養學識和手段,肯定樣樣不差。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這次爹若再讓我們與楊家修好,我不會再反對兩家重新結親了。」裴蘭心小聲道。
鄭子銳嘆氣:「楊家若是容易折服,應該早就同意記到他們宗族了。」
裴蘭心明白鄭文鑠的言外之意,那天張書雅說的很清楚,當初定親她家那房完全不知,沒有拒絕是因為覺得鄭家還不錯,也就默認了這門親事。可若連鄭家自己也不認,那這門親事就沒存在的必要了。被打臉了的楊家沒惱怒已經算好的了,現在她鄭家反悔人家就願意應承嗎?
沉默了一小會兒,鄭子銳幽幽嘆道:「楊家那邊怎麼說還不知道,爹那邊什麼說道也不知,眼下你還是先處理好裴家的事吧,楊家人都在京都,若爹還想與楊家結親必然要來京里,萬一浩兒把爹請了來,我們還和裴家攪和不清,爹那關不好過的!
蘭心,我們以後做事還是多聽聽爹的話,他老人家這些年哪樣事有過錯漏?這次的事若爹責怪,自有我擔著,但是以後做什麼事,你要別再拗著來了。」
「我還不是為了咱們兒子過得好些嗎,我就這麼個兒子,我,我以後多聽你的便是。」
楊倩芸不知道,就因為自家爹的升職調崗和她的茶鋪生意紅火,竟然引的鄭家人後悔解除婚約了。當然,如果知道了她只會是慶幸退親的即時,畢竟她一直就想與鄭家脫離關係。
楊青松上任后楊倩芸更少進城了,店鋪有羅掌柜盯著,她爹本就在城裡偶爾會去看看,楊倩芸就更不操心了。每日里就督促著莊子里的人訓練,她自己也把石頭拖著,各種強化訓練,練武就在宅子里,騎射就在庄外,若是越野,就和石頭直接去莊子後面的山林里。
就在山谷路口那小宅子竣工的前一天,薜管事領著個小人兒來來找她了。
一身小道童打扮的了凡小臉上滿是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一見到楊倩芸就歡喜的大喊:「小師妹,小師妹,師兄來找你嘍!」
「師兄!」楊倩芸歡喜的迎了過去,「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師父呢?」
了凡看到楊倩芸高興的很,小嘴叭叭的:「我和師父是昨晚才到京城的,師父現在住在一個道觀里,離這裡大約有十多二十里地,他和師叔們有事要做,因為我年紀小做不了什麼,乾脆讓我來尋你,教你練武,如果你這裡方便的話,我可以在你這裡住上一段日子!」
楊倩芸大喜,她很喜歡這個心思純凈的小師兄,他人來了自己也有個好陪練了。
「那太好了,我這就讓人給你準備個房間!」
薜管家在一旁笑道:「小少爺,交給我吧!」
「行,那我帶師兄去吃好吃的!」楊倩芸可沒忘記了凡是個十足的吃貨。
果然,了凡聽到楊倩芸的話眼睛都亮了。
楊家莊的正經主子平常就楊倩芸一個,楊家其他主子偶爾會來一下,也就是楊青松回來了他來這邊的時間多一些。現下多了個會武的小道童,還是小主子的師兄,大伙兒著實挺稀罕他的,特別是楊倩芸囑咐了了凡要在莊子住一段時間后。
馬車裡兩兄妹相對而坐,楊倩芸懶懶的趴在了茶几上。
楊辰志揉了揉楊倩芸的頭,輕笑道:「別人家小姑娘出遠門,要麼害怕的哭鼻子不肯走,要麼擔心會吃苦頭,出個門是諸多的排場,你倒好,連丫頭都不願意帶一個!嗬嗬,我和二哥倒沒什麼,都依著你,但是往後一段日子呀,你得跟著哥哥們吃苦咯!」
終於能正大光明的出門見識一番,這會兒楊倩芸的心情是真的很好,眉眼間全是笑意:「這哪兒算得上吃苦,我有二哥三哥保護,我能自己穿衣吃飯,自己梳頭和洗瀨,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只要不生病我就絕不會給你們增加麻煩,還用得著帶丫頭么!」
頭頂被楊辰志輕敲了一下,「說什麼呢,你會是哥哥們的麻煩么,說傻話,該打!說實在話,昨晚我和二哥還說起過,感覺這次回來,我們發現你真的變了好多,說話行事跟換了個人似的,像個小大人!這麼說吧,如果你還是以前那個憨直的性子,這次我和二哥肯定會帶你離開出門,但絕不會加入別人的隊伍!」
楊倩芸心裡就是一驚,自己已經很注意了,沒想別人還是注意到了不同之處。
楊辰志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的揉著楊倩芸的頭髮,「小妹別怕,不管你變成什麼性子,你都是我們最親的妹妹。唉,遇到那樣大的事情,只要不是個傻的都不可能過得還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怪哥哥們那時沒能護在你身邊,才讓小人得逞,讓你受苦了!放心,哥哥不會放過那些作惡的人,早晚的事,哪怕他們跟我們是血親!」
楊倩芸頓時只覺得心中一片滾燙,眼淚瞬間湧上了眼眶。
曾經,她用十多年時間打拚掙下了龐大的家業,吃苦受累家人從不會道一聲辛苦,她一介女子與政界商界那些爾虞我詐的人周旋,卻沒一個親人理解她的為難和委屈,最後父親更是一句話便拿走了她十多年的成果,認為理所當然,哪怕一句安慰也沒有,實在讓人心冷。
相比較,與這個才融入的家,真是天淵之別。
「小妹別哭,是三哥不好,三哥不會說話,但是三哥跟你保證,那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了!以後誰欺負你你就告訴三哥,三哥豁出命去也不會讓欺負你的人好過,還有大哥和二哥,還有爹娘,我們都會護著你,便是你以後許了人家,我們也會護你周全!」楊辰志急了。
看著楊辰志著急到手足無措的樣子,楊倩芸眼眶的淚水再也憋不住。穿來這個家雖然才短短几天,她才真正享受到了遲到三十多年的親情。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楊倩芸把臉伏到了楊辰志的臂彎里:「三哥,我不是難過,我這是高興我能擁有這麼關心我的親人!」
楊辰志只覺得心裡就是一陣生疼,如果不是家裡的糟心事,還不到七歲的妹妹如何說得出來這麼沉重的話,這是被生生給逼成的這樣,從前那個憨直又活潑的妹妹再也回不來了。
想到這裡,對大宅里人的恨意又增添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