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責罰(下)

第195章 責罰(下)

見裴蘭心真正服了軟鄭文鑠的心情才好了些。

皇朝新定,京城人事複雜,當初就是因為瞧中裴蘭心這個兒媳會交際,能來事兒,他才把他們一家安排在京里。現在看來心思卻太活也不是好事,沒有長遠的眼光硬是去做那出頭的椽子給家裡招禍,還不如安排本份聽話的,能老老實實的聽他的命令做事。

「祖父,你答應了我的事,你老可別忘了!」鄭元浩著急催促道。他和鄭文鑠這才剛剛到京城,還不知道他離開后他爹娘已經與裴家生出罅隙,再有今天裴婉兒在街上弄出的動靜,已經徹底沒了與裴家結親的意思。

鄭文鑠拍拍鄭元浩的肩膀,臉上是與對鄭子銳夫婦完全不同的慈愛:「忘不了忘不了,祖父已經說過了,以後你的親事只會是祖父祖母來管,任誰也作不了你的主!」

他轉頭看向鄭子銳夫婦臉頓時變得鐵青:「我的話聽明白了吧,浩哥兒的親事你們以後不用管了!你們兩個能耐啊,我堂堂鄭氏嫡系什麼時候落魄到連太子不要的女人都要往家裡撿了?你們想沒想過背後有多少人會笑話,我鄭氏的臉都讓你們丟乾淨了!」

說到就裡,他氣的忍不住直接將握在手裡的手杖砸到了鄭子銳身上。

鄭子銳和裴蘭心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一聲也不敢辯解。以前他倆還不覺得,特別是裴蘭心只想著交好裴寂還是不錯的,現在回過頭再看裴婉兒,是哪哪兒都瞧不上。

「你們兩個給我好好記清楚了,我鄭氏不缺人脈,不缺錢財,還有那麼多鄭氏子弟為鄭氏奔波,遮風擋雨,鄭氏還有許多親眷可用,還輪不到出賣浩哥兒的姻緣換取權勢富貴,娶妻取賢,裴家那不知規矩禮儀為何物的丫頭,再不許她跨我們鄭家的門!」.

「爹,兒媳早就熄了與裴家聯姻的想法!」裴蘭心連忙表明自己的態度。

她其實不甘心就這麼回去平城,兒子的親事她倒不是很擔心,以公爹對浩兒的疼愛親事自然選不差。她已經習慣了在繁華富貴的京里做當家娘子,還不用在婆婆面前立規矩。而且這府宅里還有鄭子銳的兩個妾室,沒有她的鎮壓,那兩人就得翻天了。

「不必再說,你必須回去平城,聽浩哥兒說裴家這段時日與你來往頗多,你若還留在京里裴家人就斷不了上門來煩擾,」鄭文鑠並不為所動,臉上越發陰沉:「且太子府那邊的事你也須避開,正好就趁這個事把我們這一房摘開,你去收拾吧,去太子府辭行后就出發去平城。」

裴蘭心低低的應了聲是,知道她回平城已是不可改變的事情。到了這時候,她真是一萬個後悔產生與裴家人結親的想法。但是說什麼也晚了。

眼見自己一向強勢的娘抹著淚離去,明日遠離不知何時才能相聚,這結果皆是因為自己請來祖父之故,鄭子銳的心裡突然也變的不好受起來,這些天因為她而導致的退親之事憋著的氣也散去了許多。想了想,他給鄭文鑠行了禮,連忙尾隨而去。

裴蘭心和鄭元浩離開了,鄭子銳並沒有被鄭文鑠允許起來,反而受到了更嚴厲的責罰。

「男主外,女主內,我教導你們兄弟幾個許多年,這起碼的規矩你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不僅約束不了自家的婦人,竟然還被她指使的團團轉,連大是大非都分辯不清!」

「孩兒知錯了!只是爹,事情也不能全怪在蘭心身上,當初我們剛到京里立足未穩,也不知太子妃怎的就著人找來了我們府上,邀蘭心去太子府敘話,還將她介紹給了其他的權貴夫人們認識,後來又常常叫去作陪,慢慢的來往才多了。」

「你們這對蠢貨!」他不說還好,鄭文鑠的臉更黑:「你們來京里幾年,這些年你來回平城多少次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從未與我說起!你就不想想,你們雖是我十九房的小一輩,卻是鄭氏正經受看重的嫡支,你爹我在鄭氏還算說得上話,鄭觀音那個丫頭真是好算計!」

鄭子銳垂下了頭,也不知怎麼幫自己的嫡妻說好話了:「蘭心說每次去也就是陪太子妃和貴夫人們說說話,說的做的都是女人家的事,要麼就是后宅的是非,兒子就沒有多想。」

「哼,我竟然不知道我養了個這麼蠢的兒子!你好生往上數數,大到帝王權貴,小到賤民百姓,無知婦人為家裡招禍的少嗎?妻賢夫禍少這個道理現在還要我教你?就說浩哥兒他娘,無非是鄭觀音住在宮裡不方便,她需要一個能為太子府奔走且身份過得去的人,可不就將主意打到她身上!真以為是姐妹情深?

當初你們來京前我就讓你們謹記,我鄭氏已經有不少人在為太子奔走,無需我們十九房再使力,我要你們在京城佔一個位置,僅僅只是想著一旦太子事成,我們這一房能分潤一個好位置!甚至你這回年祭回來,我也還在叮囑你要暗裡給秦王一系賣個好,給自己家留一個退路,無論他們誰佔了大位,我們這房都不吃虧!」

鄭文鑠累極靠在榻上:「可你們在做什麼?對我說的話充耳不聞,陽奉陰違!我一再的削弱我們十九房的存在,只為暗裡尋伺機會,你們呢?一早就開始大張旗鼓的幫太子府做事,誰不當你們是太子府的親信?竟然還想與裴家結親,是生怕秦王一系不死盯著你們嗎?」

「兒子並未去太子府幾次。。。」

「你或是她,在別人眼裡有分別嗎?」鄭文鑠氣的直哆嗦。

「兒子錯了。。。」

「楊家人對於大勢都比你們看的明白!」

鄭子銳抬頭,眼光里儘是疑惑:「楊家人?」

「浩哥兒跟我說你們找楊家退親,楊家毫不遲疑,」鄭文鑠真不知道怎麼說自己這兒子,以往也沒見他這麼蠢,但又不得不給蠢兒子說分明:「在平城的時候,楊家那女娃子與我們的相處其樂融融,顯然楊家並非不承認親事。

可你們退親她家卻毫無二話,乾脆利落,分明是對我鄭家有所不滿。我想了一下,無非原因有二,其一是你們與裴家的女兒親近,被她家得知。可這原因並非大錯,鄭楊兩家有婚約,楊家的女兒占著名分,只要她家不鬆口裴家女娃就不可能進門,她家甚至還可以上門理論!

別忘了,鄭楊兩家的親事是我與楊家定下的,哪怕你們作主退了親,只要我和你娘不鬆口,遷就浩哥兒的意思,楊家也願意,親事哪怕沒有婚書也能成!我平城鄭家的府砥楊家人又不是不知,哪怕他們只是派個小廝上門告知,這門親事你們兩個就奈何不了!」

鄭子銳無力的跪坐到了地上,他的確不敢違背他爹的意思。

「我早就與你說過楊青松一家不簡單,哪怕楊青松不在府里,仍還有明眼之人在主事!楊家看重這個女娃兒,甚至因為這個因果鬧到出族斷親,事關這個娃子的終身,她們來到京城后焉能不打聽你們的所作所為!

這京城大勢不到最後誰知道結果呢,鄭氏本就因為鄭觀音的原因被歸為太子一系,偏生裴蘭心還要旗幟分明的去為太子府做事,一副太子府親信的作態,楊家怎會願意把自己一家的前程賭到一樁親事上,你們主動退親正好中了他家的心思!」

鄭子銳頓時紅了眼:「爹,你說楊家。。。小小楊家居然敢瞧不上我鄭家?」

「愚蠢!人家這才是真正聰明人的做法!楊家女娃才多大?就算我們兩家正式成為親家,至少要等到那娃子十之後,京城的局勢已經如此緊張,七八年後才能成的事情,人家現在何必跟著冒險?別忘了,還是你倆主動退的親!

退一步來說,太子若事成他們沒有絲毫好處,可若是秦王成事了,因著跟我們鄭氏子弟定親,楊家女或許以後的日子就難了,楊家也有可能跟著吃掛落,受牽連前程暗淡是必然的。人家為何不趁機落個乾淨利落,事不關已?」

鄭子銳頓時無話可說。

「浩哥兒是我最疼的孫子,你當我給他擇親事沒深思熟慮過嗎?鄭氏聯姻的世家已經足夠多,並不缺乏助力,我們更需要的是著眼將來,是後繼之人!

楊青松在楊旭寧一府人的多年打壓下仍能挺過來,他早已經成為了楊府實際上的當家人,楊家還有三個優秀的娃子,他們不僅學問好,而且一早就已經在被歷練,哪個孩子放出來都能獨當一面!這是一家重親重情的人,我鄭氏只一樁親就把他們拴在手裡,一本萬利之事!」

鄭子銳頭垂的更低了。就算不知道楊家的男人們將來怎麼樣,起碼現在他就明確一件事,如果兒子把楊家女娃娶進門,僅那小丫頭獨一無二的茶鋪,兒子往後就不會缺少銀子用。更別說他早就知道,楊青松那人賺銀子的手段厲害的很。

「爹,楊氏宗族的楊明啟來我們府上幾次了,要把楊家記到他們的宗族嫡支,楊青松親娘的弟弟也跟來了,他們仍有與我家結親之意,兒子同意了。」

「呵呵,你自己也知道了啊,連楊氏宗族都想把他們一房能帶來的利益,想捏他們在手裡,我早就把人送到了你們面前,他們一家越看重那丫頭,我越高興,偏生你們!」鄭子銳越說越想嘆氣:「無論我猜的哪個讓楊家同意與我們鄭氏解除婚約,再結親怕是難了!」

「爹,有個事情你可能不知曉,上次在平城兩個孩子其實挺要好的,楊家的丫頭收了浩兒私下送的玉佩,還回贈了浩兒一個她親手做的同心結,浩兒時時帶在身上的,爹,你說若是浩兒主動些,楊家又看重那孩子,還有沒成事的可能?」

說到這裡他連忙補充道:「爹你才來京城不清楚,楊家的二郎三郎已經一邊讀書一邊又開始歷練了,楊家丫頭也沒例外,也在城裡開了家獨一無二的茶鋪,諾,爹你剛喝的茶就是她店裡賣的新茶。我打聽過了,楊家孩子的歷練家裡是不管的,那丫頭茶鋪的生意好的不得了,說明她自己是個主意大的,她若是歡喜浩兒。。。」

畢竟是長輩,將來還有可能做人家的公公,他不好把話說的太過。

鄭子銳眼睛一亮,當初在平城那次見面,那孩子的沉著和處事的手段,那些恰到好處的言語,讓他就覺得那孩子很不簡單,果然他看得起的人,就不可能是庸人。

「我來京城本就為著兩件事,頭一件事就是要讓你們從太子和秦王的爭鬥中退出來,看你能不能找到機會給秦王府的人暗裡賣個好,以便將來有個退路!第二件事,就是為浩兒的親事而來,我算計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親事落到楊家松家,可不能因為你們白費心思了!」

「兒子以後一定聽爹的安排行事!」

「哼,只會聽我的話有何用?你爹我已經是多大歲數的人了,還能看顧得了你一輩子?你已經是一家之主了,總該學著把眼光放長遠一點,不為眼皮子底下的小利益蒙蔽!尤其每每讓你做選擇的時候,一定不要傾力而為,凡事皆要給自己留上退路!

好了,把你知道的楊家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回頭再給我派個得力的管事跟著,京里的事情我要多看看,浩兒的親事我也要忙活!裴蘭心必須送回平城,沒得商量,她離開后你的后宅得給我管好了,不要再給我鬧出什麼是非來!」

「是,孩兒知道了!孩兒已經知錯了!」

「哼,你認錯倒是快,就怕你口服心不服!只認一聲錯給你長不了記性,想一想任由你和裴蘭心的選擇,若做錯了事而害了我們這一整房,你倆的罪過可就大了。京城沒有我鄭氏的祠堂,你就在這裡跪到明日點卯,好好反省這些年你的錯漏,將來怎麼做吧。」

鄭子銳這一跪真的就到第二日天明,這一夜裴蘭心同樣一夜沒睡,到太子府辭行眼睛腫的像個桃子,未語淚水就先流了下來,委委屈屈的樣子倒是讓她的辭行順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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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花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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