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左優餐廳

左優餐廳開在人氣並不太旺的鳳凰街。

四間門面聯通櫥窗通透，外觀看上去雅緻敞亮，實則不到兩百平。除去廚房，用餐空間並不算大。

但因停車方便，菜品精緻口感絕佳，回頭客又轉介紹，開業三年生意日趨穩定。

要說最大的功勞，應屬毛小優的發小，性格直爽忠厚，簡單踏實的王左左。

作為左優的廚師長，他對菜品要求嚴謹，在研發新品上孜孜不倦。

當年，她進了一本，王左左混進技校，從此道分兩條，不知道惹落這個青年的多少相思淚。

所以，畢業后的殊途同歸，讓他倍加珍惜。

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忙裡偷閒，透過後廚的格柵門，欣賞在大廳里忙碌的身影。

午餐時分坐無空位，新推的特色商務套餐，很受周邊白領歡迎。

因為時間關係，客人們來的比較集中，用餐完畢就撤。店員們會迅速翻台，迎接下批。

僅少數沒事的，才會窩在窗前的雅座，悠哉吃喝閑聊。

這個時段的前堂與后廚，是一天中最忙的時刻。

現在的毛小優，頭髮束在腦後，與店員穿著同樣制服，利落地穿梭在大廳。

她對待客人周到有禮，適度的笑意，不高不低的音量，不緊不慢的語速，給人以微風拂面的舒適，又著迷於那份雲淡風輕。

來到廚房門口，她把空盤投入周轉箱，查看廚單。

「五號桌的菜好了沒？」

「在做呢！」王左左咧嘴從格柵門后探出腦袋。「優優，你這麼多年沒人要，要不咱倆湊合得了！」

「這麼熟了，好意思對我下手？看那邊！」

「看什麼？」

「小香香可是暗戀你很久了！」

毛小優暗指大廳，又沖他神秘一笑。

巧的是，白白嫩嫩甚是可愛的李香香正向這邊張望，忽地又霎時嬌羞逃離。

李香香的反應，驚得王左左一激靈。

「才二十歲的丫頭，我這個老男人對她下手，於心何忍？」

急忙鑽入后廚的男人，讓毛小優忍俊不禁。

這時，站在收銀台的范姐，舉著響地正歡的手機向這邊招手。

看著屏幕顯示的聯繫人，毛小優稍稍猶豫后划動按鍵。「喂？」

「你...是毛小優嗎？」

「嗯，是我！」

電話里的聲音試探中帶著不安，直得到確定回復后，才舒了口氣。

「你沒死啊！過來幫個忙！」

張如菁隨即又恢復往常盛氣。

想起墜湖時她們逃跑的速度，毛小優心裡就不是滋味。「現在不行啊，走不開！」

而她的拒絕，觸動了張如菁的神經。

「我的事重要，還是你的事重要？別忘了，當初是誰幫你！沒有我，你能走到今天嗎？」

這番濫調陳詞，不知聽了多少遍，毛小優靠在收銀台默默聆聽。

「服務員，加菜！」

「稍等！」大聲回應完顧客，毛小優沉下口氣回。「菁菁，聽見沒？我真走不開，明天找你玩！」

「明天你來還有個鬼用？」

她的耳朵遠離手機，躲過那聲尖叫。她沒有作聲，電話那頭也陷入沉默。

「小優啊！」張如菁破天荒地柔和。「那天的事，其實都是陶晴出的餿主意，跟我沒關係！我已經狠狠替你罵過她了，就原諒她吧？哎呦...優優，就再幫我一次吧！你要不帶廚師來，老頭非活吞了我不可！」

真是見了個鬼！毛小優調整下姿勢。

「帶廚師幹嘛？」

「晚上是我爸的生辰宴，那倒霉的大廚早不出車禍，晚不出車禍，偏偏這個時候被人撞！怎麼沒被撞死！」

聽到生辰宴？毛小優的臉頰微微抽動，她頓了頓問：「行了！在哪？」

「我家，晚上五點，準時啊！」

生怕她反悔，對方匆匆掛斷。

毛小優思索後來到廚房，四個灶台爐火正旺，掂勺翻炒聲與油煙機的轟鳴震耳欲聾。

她拍拍正指揮的王左左，他隨手拿了塊布擦手，跟她來到過道。

「怎麼了？」

「五點，陪我去個地方！」

看她難得揚起的笑容，王左左一愣，像懂了般一陣激動，羞澀的臉頰竟泛起紅霜。

「優優，你終於想通了！咱們去哪約會？」

「呵...」她尷尬一笑又點點頭。「算...是吧！不過，你這身衣服油了吧唧，記得到時換身乾淨的...廚師服！」

「那肯定的，怎麼能穿這身呢？」他開心地雙手無處安放，不過五秒，他慢慢收回情緒，後背雙手沒了笑容。「見過約會穿廚師服的嗎？是不是又想騙我上門給人做飯？告訴你，毛小優，不去！」

拉住轉身要走的男人，她更是稀奇撒嬌，死皮賴臉哀求。

「王左左，是不是好朋友？好左左，幫幫忙好不好？我都答應了！」

「答應你去做唄！那些個有錢人，個個趾高氣昂，哪次都是辛苦不討好！我看你呀，就是想嫁個有錢人！」

「是是！等我找個有錢的，把整條街租下來擴大左優經營，你王左左可不就成大廚師長了嘛？」

「少來！」他語氣轉緩勸道：「毛小優，咱用得著這樣嗎？你又不是沒錢？」

「那點錢算什麼？等毛小寶回來，給他娶個媳婦兒都困難！」

他握住那雙小手，趁機表白。「不是還有我嘛！」

「咦~」他那副膩死人的表情，冷地毛小優抽回手，下達最後通牒。「你的錢，還是留著還房貸、娶媳婦兒吧！五點，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講不講理？」他沖離去的背影笑笑，回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