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巧遇榮川王子
時雨不多日便回到了未世島,從外面看未世島四面環河,中間一普通的小島。進入未世島結界后卻是另一番景象,島上有著層層疊疊懸浮的平地,錯綜複雜的地形交匯成龐大的世界。
時雨順著帝國王室中心的方向,眼前是巍峨高聳的宮殿,外體是白膏砌牆,黃金做的冠宇宮燈熠熠生輝,兩面窗戶泛著幽幽藍光,屹立在最高處的光柱高聳入雲,望不到邊。
走進大殿,殿內金碧輝煌珠寶滿牆鋪地,永澤坐在中央高台處細細閱讀著魔法書,看見時雨進來只指了指旁邊的座椅。
半晌后才開口說道:「回來了。」
「是的,證據已錄入魚骨,可給明夷國觀看。」時雨起身低下頭恭敬地說道。
永澤聽完沒有說話,垂目繼續翻閱著書籍。
時雨見狀心虛的手心出汗,難道是他知道風權出去了,抬頭輕輕瞟了一眼高台上的永澤,雙腿一軟撲騰跪在地上,顫抖地說:「大帝息怒,我讓風祭司出去了…未濟沼澤。」
永澤抬眼看著時雨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了,且不追究。當時祭司歸入澤塔帝國時,澤塔已承諾往後日子不會為難祭司。但風權出去的事不要大肆聲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完魚骨錄下來的信息,永澤讓他親去明夷國把證據交給明夷國國王,安撫明夷別讓他們在此時挑起和中孚國的戰爭,讓事情好有個結尾。
時雨應聲后,退下了。
無妄森林內,休息了幾天的風權和蕭寺恢復了元氣,活力滿滿的在森林裡四處閑逛散步。森林裡的陽光從樹葉中過濾后灑在身上最是溫柔和煦,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味道。
森林深處,映入眼帘的是一顆巨大粗壯的古樹,周圍有掛滿符咒的紅線層層圍住。
之前大多都是星回大祭司來無妄森林安撫幽魂,自己只跟隨進來過幾次。眼前的場景風權是第一次到這裡,不由得來回踱步觀察。
不止外面有紅線圍起,樹葉上也幾乎掛滿了白色紙片,上面寫著各種術咒。樹枝上同樣也有著團團光亮的幽魂,不過這裡的幽魂不再是無色半透明,而是泛著紅光、紫光、綠光各種顏色的幽魂。
一陣風吹過,幽魂隨風飄起,點點亮光閃著不同色彩飄蕩在空中。風權伸手接過迎面飄來的紫色光團,光團觸碰到雙手后,緩緩化成半透明的人形。
「啊,一百多年了,再次遇到了祭司,風祭司。」人形張了張嘴傳出蒼白渾厚的聲音。
風權看著他奇怪,試探的接過話問道:「你是?」
「兩百多年前,也有一位風祭司,把意識傳到了我身上,讓我繼承他做下一任祭司。」
風權聽后低下頭回想,在凡圖城的圖書館里,看過祭司的歷史。兩百多年前,是霧蘭大陸雨季時期,雨季前後持續了三百年。當中由風祭司和火祭祀用孤兒製造的繼承人產生了自我意識,脫離了祭司集團的掌控。
這人形應該就是當時脫離掌控的孤兒。
「你是脫離反叛出去的祭司吧。」
「反叛?哈哈哈哈我本來有自己的人生,是他們看我有『天賦』,強行在我的身心植入他們的意識。我是這大陸上最偉大的魔法師世家格圖家族的後人,只因雨季時期頻發大洪水,我和我的家族走散,他們竟把我當成孤兒!」他情緒激動,悲傷憤怒地說道。
「所以後來你就帶著魔法師顛覆和推翻了祭司在霧蘭大陸的統治,
是嗎?」
「三百年的雨季,當時的風祭司為控制雨水連年消耗了大量法力,我才得以脫離他的意識,成為自由人。至於顛覆…那是他們無用,拯救不了蒼生,是天地眾人不再信仰,我們魔法師上位只是順應天道。」
「所以你恨祭司?」
「恨?你真搞笑,你不恨嗎?你不想知道自己本來是誰嗎?你不想知道自己本來有著什麼樣的生活,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風權沉著臉默不作聲,小時候的記憶已全無,自記事起就跟在星回大祭司身邊,從未想過自己是誰這個問題。
他看著風權詭異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我被祭司集團抓來強行當個傀儡,當個工具。不把他們附在自己身上的意識抽出脫離,死了連自己完整的幽魂都沒有。」
風權看著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神色激動,不解的想:既是當時的上位者魔法師,怎麼會一直被關在這裡。
原來,一百多年前的1900年,雨季過去,霧蘭大陸漸漸恢復生機。祭司式微,魔法師和祭司之間通過諸多的紛爭和交流后,最終達成一致。
祭司答應把霧蘭大陸的統治權交給魔法師,魔法師也答應以後不會為難祭司。其中主要的上位者現如今的統治者澤塔家族,再過了一段時間后,為了加固和祭司之間的關係,把當時反叛祭司集團出去的他和另外兩個魔法師永久的放逐在無妄森林深處的古樹上。
「澤塔知道無妄森林的存在是源於祭司的力量,也是祭司的控制,所以把你們給丟進來了。」
當聽到『澤塔』后,他猛地怒吼悲憤地道:「澤塔這些該死的小人,沒有我們格圖家族的幫助,他們算什麼,又怎麼能輕易的拿下霧蘭大陸的統治權。」
風權不禁唏噓,澤塔為了集權,打壓其他有威脅的魔法師家族。他和另外兩個應是格圖家族強力頂尖的魔法師,沒有了他們,格圖家族也就會低下身軀。
過了一會兒,他調整情緒,神色平緩下來,「你我同是風祭司產物,我也曾當過半輩子的風祭司。要不是現如今祭司的力量弱了,我恐怕永遠都不能顯形。」
風權的眼神溫和,略略抱歉的說道:「可惜我不能放你出去。」
他鄙夷地瞪著風權帶有憐憫的面容,「不用,你把手放在我額前。」
當風權伸出手照做時,感知到了兩百多年前當時的風祭司在他身上遺留下來的部分意識。意識里,只有各式風術,想必其他的已經被他刪除脫離了。
一層薄霧從他身上脫離出來,慢慢的覆蓋在風權身上。
「你先試試,這些風術我融合了魔法師的法術有所改動。」
風權定神靜下心來,順著腦海中施法的順序依次使出。雖施展出來的力量不是很完全,但已比之前的力量提高了不少。
「還行,要完全使出其中的魔法師法術力量,你出去后尋找所用的魔法石用以提升就行了。你練著吧,我累了。」
風權叫住即將化回光團的他,懇切地問道:「你把這些風術告訴我,是為了格圖還是為了祭司。」
他不動聲色,不予回答,沉默地化為紫色的光團,飄回樹枝。
瀟洒一生,終究還是永生永世的被困在這裡。
風權後退了幾步,轉身離開了森林深處。
回到湖邊,已是後半夜。寂靜的晚空,樹葉隨風沙沙作響。金色的弦月低掛,粼粼月光傾瀉而下,流淌在湖面。冰冷的空氣環繞四周,快要到新年了。
倚著樹席地而坐,努力回想成為祭司之前的日子,還是一片空白。
那格圖家族的光團,竟是第一代魔法師和祭司的共合體,曾那麼強大和厲害的人物,最後卻因權力被澤塔一刀斃命。風權不禁唏噓,或許同是風之祭司讓他有感同身受,也或許是那光團把風術傳給了他讓他心中產生感激。
蕭寺看著他沉默不語,關切地問道:「風上在想什麼?」
「你還記得成為祭司之前的日子嗎?」
「不記得了,我從記事起就在你身邊。」
「如果有一天想起,你願意做回本來的自己嗎?」
蕭寺單純的搖搖頭,認真的回道:「你在哪我在哪。」
一句話讓風權從內心泛出溫暖和笑容,這個傻小子。
「休息片刻,天亮后我們出發去中孚國。」
晨霧瀰漫,清冷的空氣沁入心脾。太陽升起,陽光穿過樹枝薄薄的落下,風權和蕭寺起身南下。
走到無妄森林的邊界,中間隔著一條細長的河,河對面接壤的就是中孚國。
中孚國最開始由於礦場豐富,資源充沛,早前的時候已是很富裕的國家。近些年來,王室舉力開發晶元,使得中孚國全國上下的繁榮更上一層樓。
河面很窄,他們順著水流方向,游到對岸。靠近邊境,有衛兵前來檢查配件,無危險品即可進入。一路順行,到中午的時候已進入到中孚國的邊陲城市。
慶利市不算太繁華,普普通通的城市,比灰白的巽城看上去熱鬧。想起巽城,這還是風權和蕭寺第一次離開巽城這麼久。往日跟著星回出來,不多日便要回去。在無妄森林的時候接到時雨的信息,讓他們不用急著回去。
正好,可以在外面多看看。
這裡的街道設施有條不紊,形形色色人穿梭於條條馬路,和祭司所住的巽城不同,這裡更現代化科技化許多。
風權和蕭寺好奇的走在街上東張西望,有些東西還是第一次見。中孚國以晶元聞名於世,在這裡你能找到所需的任何類型。晶元安裝入體內,不痛不癢不排異,生效后即可提升人體機能。
沿街一路走走逛逛,一棟灰黑的三層房屋,門前坐著一位老者,張口叫住了他們。
「可以為我們超度嗎?」老人顫顫巍巍的起身,聲音沙啞低沉。
風權聽到后停下腳步看去,心裡猶豫,不太想讓別人知曉自己的身份。可看著老人懇求悲傷的眼神,心中不忍,轉身便跟著老人走進屋內。
死去的是老人的兒子,風權沒有多問死因,抬起手誦念,輕喚風送走亡魂。
事畢離開時,老人再次叫住了他。
「風祭司,謝謝你。」
老人看著他疑惑地的臉龐,低聲繼續說道:「現世上知道祭司面容的人不多,祭司不必慌張。我是格圖家族的魔法師,我感覺到了…感覺到了你身上榮川王子的靈氣。」
風權愣愣地站在原地,之前無妄森林裡那團紫光也說自己是格圖家族,想必是他把身上的法術傳於我時,法術融合了他自身魔法師的力量,所以留下了氣息。
「是,我在無妄森林見到了他。」
老人頓時掩面哭泣,倚靠著牆,邊哭邊說道:「啊,我感覺的沒錯。祭司放心,這氣息只有我們格圖家族能感覺到,澤塔不喜…我們,我們也不會讓旁人得知。」
風權微微躬身作謝,老人拉起他的手,慈祥地說道:「好孩子,榮川王子願意見你並把法術傳於你,想必是真心。你們剛來吧,樓上有空房間,若願意便再此先住下。」
「這……」
老人見風權猶豫,拉著他的手走到樓梯扶手邊,指著樓上左邊的房間說道:「那房間是我侄兒的,他出去遊歷,一段時間都不回來。」
老人盛情難卻,蕭寺也在耳邊輕輕說著他們沒多少錢了,便放下戒備點點頭,「初來乍到,謝謝您,請多多包涵。」
「好孩子,叫我錢婆婆吧。」老人熱情地招呼他們上樓。
進到房間,有兩張單人床,一對沙發,一張桌子。白色石頭壘砌的牆面,灰白的窗戶,簡單古樸。
錢婆婆讓他們看著收拾,自己要出去辦完兒子的後事,晚些時候再回來。扶著樓梯扶手,緩慢的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