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姨的店在手機行業迅猛發展的時代轉手了。對手在店鋪租約到期時，以超出三姨承受能力的租金把她擠走了。三姨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有一棟四層樓的門面房，試圖在這裡重整旗鼓。不過，店鋪面積不及原店的三分之一。生意終究大不如前。

那時，正臨近高三。爸媽和三姨商量后，就一起住了過來。媽媽仍用那個小櫃檯，在店鋪門口賣些香煙和水果。放學時，因為臨公交站台近，她會把小櫃檯推到馬路邊，以吸引更多路過的學生。我害怕被同學看見，從不去那個櫃檯。

沿著馬路往前走三百米，就是一個農貿批發市場。初中時，爸爸每天早上五點就要起床，騎著他的摩托車到這裡來進貨。住過來后，我的睡眠大不如前。凌晨過後，馬路上總有貨車來往。我一個人住在四樓。小舅和三姨的書都放在這裡。三姨大學時讀了會計，裡邊有好幾本經濟學的書，包括《政治經濟學》。我完成學業就會看一看。

那一年，表弟開始上小學，每天放學都跟著我學習。他很聽話，就是不會寫作文。教幾次都沒效果后，我就自己寫一篇，讓他自己抄到作業本上。

暑假時，我們的教室搬到了圖書館。

老方常常拿著我的MP4在課堂上看小說。為了掩飾，他把桌上的書堆得很高擋住老師的視線，再把MP4放在攤開的教材里。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失手。

我看到教導處主任從窗外走過來時，像往常一樣踢了他兩腳。但他看得入迷，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抬頭望向窗外，目光正好和教導處主任碰在一起。他眼神下意識地閃躲，並急忙把教材翻了幾頁把MP4蓋住。這些都被教導處主任看見了，引起他多年經驗積累下來的警覺。

他走到後門，讓旁邊的同學把門打開，然後徑直走到老方旁邊。發現老方教材的頁碼與旁邊同學明顯不符后，掰開了老方壓在書上的手臂，一聲不吭地把MP4給沒收了。

午休時，班主任把他叫到了辦公室。

幾分鐘后，老方鬱悶地回到座位。

「阿斗說，高考完了問他要。」

後來，老方几次趁辦公室沒人試圖把MP4偷出來都沒有成功。高中以來，他上課最用心的可能就是那個暑假。這讓他的成績提高了不少，地理還排進了全班前幾名。

「以後，你不準影響我。我要考本科！」

他捲起地理試卷，敲打著桌子說道。

於是，接下來的半個月，我都沒有叫他中午出去玩遊戲。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哪裡影響他了。

「中午出去打起凡不？」

「你不是要考本科？」

「這叫勞逸結合，懂不懂？」

要是網吧能早點落實「未成年人不得入內」的要求，他或許真能考上本科。不過，那時候網管手上會有很多成年人的身份證號，隨便錄一個就行。至於我的成績，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老方常常打趣我是千年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