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確定離別
白玉林要走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樂團。從魏琳嘴裡說出來的消息，真實性是不需要懷疑的。
也是這個時候，白玉林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是一隻年輕，但是實力強大的樂團，從2010年組建到現在，已經成為了國內最頂尖管弦樂團之一，是國家級表演藝術中心的常駐樂團，經常在國家大劇院進行演出。
白雲林之前只是有所耳聞，這種已經站穩國際二流的交響樂團，是他之前所不能接觸到的，也無從接觸。
雖然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只是國際二流的交響樂團，但實際上在全世界所有的交響樂團中，也只有10隻了歷史悠久的管弦樂團可以算得上是一流的交響樂團，也就是阿姆斯特丹皇家大會堂管弦樂團、柏林愛樂樂團、維也納愛樂樂團、倫敦交響樂團、芝加哥交響樂團、波士頓交響樂團、萊比錫布商大廈管弦樂團（萊比錫格萬特豪斯管弦樂團）、洛杉磯愛樂樂團、布達佩斯節慶管弦樂團、德累斯頓國立交響樂團。
當然這是目前的排名，像是荷蘭皇家音樂廳管弦樂團、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等樂團也是具備著進入一線的實力，或者說就是一線的樂團。不過現在管弦樂團也就評一個十大，其他的都被歸類為二流……
中國的話，也就中國愛樂是比較穩的二流中上游，其他的基本上能佔個二流尾巴，就已經是很厲害的了。
對於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來說，這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成就，畢竟這是一個相當年輕的樂團，成立時間還不到8年，而大部分二流樂團，最少也有個接近20年的歷史。
白玉林可以得到這個機會，當然是會有很多人羨慕、嫉妒。但是小鎮子的特別之處就在於這裡的人民都特別的淳樸，很有自知之明。大部分人都僅僅只是羨慕而已，只有少部分和白玉林一樣同樣來自其他地方的人，才會有一些嫉妒的情緒。
然而這個小鎮子的交響樂團，一切都是魏琳說了算，在魏琳的威壓下，一點點波瀾都是不存在的。
魏琳讓白玉林在去BJ之前，留下一場演出，這一場演出有兩個目的，一是為白玉林送別，而是宣布這隻管弦樂團的新首席，也就是沒去上BJ的張兆雷。
「哈哈，老白，一定要留在BJ啊。」張兆雷不無得意的說道：「你要是回來了，樂團首席也是不會讓給你的啊！」
管弦樂團的演出，除了一些為了撈錢而舉辦的商演之外，那些地地道道的職業化演出都是分為上下半場的，一共演奏最多四首交響樂，可能是從四首交響樂分別選擇一部分。
為什麼不是一整首交響樂？
因為一整套交響樂其實是很長的，一般都是分為四個部分，也就是四個樂章，分別是：
第一樂章，奏鳴曲式，快板；
第二樂章，復三部曲式或變奏曲，慢板；
第三樂章，小步舞曲或者諧謔曲，中、快板；
第四樂章，奏鳴曲式、迴旋曲式或迴旋奏鳴曲式，快板。
也就是說，在一次交響樂隊的演出中，最多可能演奏四首交響樂，這四首交響樂分別選取一個樂章。
當然，不是沒有任性的樂團選擇一整首交響樂……
一般而言，交響樂團都很喜歡和一些其他的音樂家進行合作，比如說是知名的指揮，著名的鋼琴演奏家、小提琴演奏家之類的樂器演奏家，甚至是跨界和一些中國古典音樂演奏家進行合作。
當然，在這個小鎮子交響樂團的演出中，自然是沒辦法找到一些知名的音樂家進行合作，也就是樂迷們突然提議說是想要看白玉林這些樂團本身的首席演奏協奏曲的時候，才會排一些協奏曲。或者是樂團來新人了，或者是有老的成員隱退了，打招呼啊、告別啊，會演奏一些協奏曲。
所以……這一次白玉林去BJ，張兆雷晉級首席，這一次的演出，會有兩首協奏曲。
在魏琳的安排中，上半場白雲林會作為樂團的首席出場，下半場白玉林就不作為首席登場，而是在下半場的第二場，和樂團配合演奏一曲協奏曲。
那麼在上半場的第二場，張兆雷也會演奏一首協奏曲。這是要向大家介紹樂團下一任的新首席，雖然對於一個小鎮樂團來說，觀眾們對張兆雷都已經熟悉的不得了了。
下半場的第一場，是沒有白玉林參與的一手交響樂章，在沒有成員變動，尤其是各器樂首席變動的情況下，以後樂團就會以這種面貌面對觀眾了。
下半場的第二場，那才是最重要一首，一首白玉林和樂團演奏的協奏曲。
這一場演出，魏琳是相當重視的。因為白玉林將要去的地方是國內最好的平台，她想要通過這場演出讓白玉林建立起一些自信心和底氣，也想讓BJ的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能夠通過這最近的一場演出對白玉林有一定的了解。
同時這也算是一個小廣告，畢竟去往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這種平台的人，還有從這個小樂團走出來的。
選曲本身本身就已經是廢了很大的功夫，本身時間就比較短，還要選擇四首曲子，還要進行排練……
其實這個小鎮子的樂團，每周都有固定的演出，在每周六晚上七點，樂團就會在小鎮的文體中心進行演出。所以，上半場的第一首曲子很簡單，就是延續之前排練的曲子去演就好了。
而其他的曲子……
上半場的第二首曲子，是張兆雷的協奏曲，這個要張兆雷去選曲，和魏琳、白玉林進行商議，看看能不能排出來。
下半場的第一首曲子，這個就要由魏琳，樂團的指揮自己選擇了，按照魏琳現在的意思來說，應該也是延續之前排練好的曲子，只不過需要將白玉林剔除，然後讓張兆雷去接手白玉林的首席工作，再加入一個小提琴手而已。
這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小鎮子里的實習大學生、志願者什麼的還是很多的，找一個水平差不多的小提琴手並不難。魏琳在HLJ還是有一定的名氣的，每一年都有一些音樂院校的學生，在導師的推薦下來到這裡，在這個小鎮子的樂團中實習什麼的……
當然，這些學生的水平也都不怎麼高，要不然那麼多的一二線國內樂團不去，為什麼要來一個小鎮子的樂團。
即使是這樣，來臨時頂一場演出也是足夠的了。
然後就是下半場的第二首曲子了。
這首曲子要白玉林自己去選擇，完全由白玉林自己決定，由樂隊進行配合。
這才是最難的地方，這首曲子，以及張兆雷的那首協奏曲……
雖然這個小鎮會有一些協奏曲的演出，但那都是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要準備很長的時間，在協奏曲這塊，這個樂團一年也演奏不了兩次，嚴重缺乏這方面的經驗。
「還好今年過年的時候有一次鋼琴協奏曲，雖然那次演出不盡如人意，但也算得上是經驗了。」魏琳在排練完一次協奏曲后，有些不滿足的嘆了一口氣，旋即十分感興趣的問道：「但為什麼是《波萊羅》？這首曲子的難度……說實話咱們這個樂團，只要能完整的演奏下來就是成功了。」
「這首曲子對我有著不一樣的意義。」白玉林笑著說道：「這首曲子應該就是我想要學習西方古典音樂的契機了，也是我愛上交響樂的開始。」
「哦？說起來，小白你到這裡也已經4年了吧？還真是，咱倆都沒有好好地聊上一聊呢。」魏琳饒有興緻的看著吳非，說道：「按照慣例，這些事本來是應該在你來了之後就了解一下的。但是咱們這是個小作坊，也大多是一些沒有什麼大志向的傢伙，這個環節一直就處於一種被忽略的狀態。現在嘛……來，咱來聊聊。」
白玉林很詫異的看著魏琳，他都不知道魏琳在說什麼。大學畢業后就來到這個小樂團的白玉林自然是不知道，這塊有一個談話的環節……雖然這個環節早就不存在了，這一點是魏琳都不知道的。
「你為什麼學習西方古典音樂？」魏琳生硬的問道。
雖然生硬，但這其實是一個好問題，因為西方古典音樂在國內的受眾一直都很有限，熱度連不溫不火都算不上。不要看那些演奏會的演出現場觀眾很多，實際上裡面大多數都是贈票，是主辦方送出去的。而且照比中國人口，一二線城市裡面，有專業管弦樂團的實在是太少了，大部分都是一些愛好者玩票，甚至有一部分是『吃經費』的樂團。
像是魏琳的這種小鄉鎮的樂團，甚至比國內一線的樂團都要少。
在這種環境下，學習西方古典音樂的人，無疑是一個另類。而且和中國的社會風氣、文化氛圍、居民意識完全不符。西方古典音樂，那是有錢人的遊戲，即使是中等偏上經濟條件的家庭，都鮮少有選擇讓孩子從事這個沒有未來的『職業』的。
都只是興趣愛好的一種培養。
「大概是憧憬吧。」白玉林很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說道：「其實最早我是想要學中國古典音樂的，但很可惜遇到了騙子。那時候家裡反應很大，覺得這種東西也不能當飯吃，無法保證未來及以後。」
「一般都是這麼想的。」
「沒錯。」白玉林有些感慨的說道：「後來看電視，正好看到了世界三大男高音來中國巡演。」
白玉林想起了當初在電視機前的震撼，「說來好笑，我沒有感覺那種美聲唱法有多好聽，反而是被後面伴奏的樂團震撼了，那種整齊而又有個性的聲音，令人震撼的群感，尤其是小提琴發出的那種聲音，深深的吸引了我。」
「我開始想要學習小提琴。」白玉林笑著說道：「這真是給了我家極大的壓力，我家條件並不好。魏姨，這點你是知道的。」
魏琳點了點頭，沒有搭茬。
「幸運的是，我有一個在農村小學當校長的姥爺，我偶然發現他那小學里有一把十分破舊的小提琴。」白玉林有些開心的說道：「當我用那把小提琴拉出來一個異常刺耳的聲音之後，我就知道，我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玩具了。」
魏琳靜靜的聽著，看著白玉林的眼睛里閃爍出星光，用那種第一次見就令她驚艷的孩童般純凈的眼神，帶著溫暖人心的笑容說道：「然後，我在廣播里聽到了《波萊羅舞曲》。我想，這應該就是我學習西方古典音樂的開端了。」
這一刻的白玉林，看上去終於沒有了那種孤獨的感覺。
「嗯，行，我知道了。」魏琳聽完了也算是放心了，這孩子一直都很乖巧，卻也讓人覺得有些孤僻，總是將自己放在人群之外，會讓人忍不住的關心。
「你可注意了，去了那邊不代表能留下，人家肯定也不只是找了咱這。」魏琳告誡道：「記住，一是不能丟人，二是不能受欺負。」
白玉林笑著應了下來。
「走吧，練習去吧。」魏琳不滿的念叨著，「時間也太緊了，《波萊羅》？這孩子咋想的……」
白玉林和魏琳打了個招呼，就去練習了。
這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偏愛，魏琳雖然對白玉林很好，但是白玉林更加深深的明白，那也就僅限於小縣城這一畝三分地。等到了BJ，到了另外一個更加廣闊的地方，一切就都要靠自己了。
就算魏琳有那個能力在BJ提供幫助，但白玉林自負也沒什麼資格去讓人家無償資助自己。
恩大了就是仇。
就算在這個小縣城的一畝三分地，白玉林也儘可能的償還魏琳給予的恩情，不會裝做是看不見。
畢竟，做人，還是要講良心的。而且……再好的關係也需要維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