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姐弟

寧哲不認識梁如，但能有閒情逸緻在梅園賞雪的必定不是尋常人家，何況即便是身旁的丫鬟身上那件衣服的貂毛也出得極好，更可見一斑了。

然而寧哲剛說了一句「多謝姑娘」，拒絕的話都還沒說出口，外面又闖進來一個氣勢洶洶的公子哥兒。

姣兒見萬二進來，立馬變得陰陽怪氣起來：「萬二公子大忙人，竟然遲到一個小時了還是風塵僕僕趕來，真是讓人欽佩啊！」

然而萬二沒有搭她的話，反而憤怒的看著梁如：「梁小姐，今天是你我二人相約見面的日子，你和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寧哲在姣兒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就明白這兩個公子小姐是怎麼回事了，本來想著默默離開，誰知萬二會這樣誤會。

「這位公子，我與這位姑娘素不相識，今天初次見面而已。」寧哲三言兩語解釋了方才的事情，但萬二顯然並不相信，反而一臉不屑。

「喲，這還沒怎麼樣呢，就開始推卸責任裝不認識了，梁小姐，這就是你看人的眼光。你怕不是壞的不是臉而是眼睛吧。」

這話說得可就惡毒了，但真正讓梁如生氣的是萬二不分青紅皂白就污衊旁人，她拉住想要衝上去的姣兒，走到萬二面前：「萬二公子，別說你我本就沒有婚約，你管不了我的事。就憑你今天憑空污衊我的清白，如此自私淺陋也實在讓人不敢高攀。」

原本還覺得梁如是個挺嫻靜的姑娘，以為她會吃虧的寧哲聽此一席話，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萬二被氣得不輕，但他也不敢真的對梁如說出什麼再冒犯的話了，畢竟梁如的父親是尚書，自己的父親只是個京兆尹，兩相對比下來，還是自己高攀了梁家的門楣了。

於是，氣極的萬二轉而將怒火對準了寧哲：「哪裡來的寒酸東西，這裡也是你配來的，還不快滾。」

「萬二公子，人家有名有姓，還在鴻臚寺有一官半職，倒是您才是一屆白身呢。」姣兒在一旁毫不客氣的拆台。

「梁小姐當真好家教，丫鬟都這麼大的威風，真是讓萬某見識了。」萬二瞥了一眼梁如，轉身讓小廝將寧哲架著轟出去。

寧哲沒想到這些人直接動手，失了先機，被丟在了雪地上。正砸在路過的一頂小轎子旁，轎夫嚇了一跳，驚動了裡面的人。

霍瑤擰著眉頭掀開帘子，外面的小丫頭立刻厲聲斥責：「是誰這麼不長眼，敢擋住慶國公府郡主的路？」

萬二和梁如都從小閣里走了出來，萬二一臉諂媚：「都是這傢伙不懂規矩，驚擾了郡主大駕，還請郡主海涵。你們幾個，還不快把人丟出院外去。」

霍瑤沒見過萬二，倒是後面的梁如見過幾面，也聽說了梁家最近和萬家似乎有意結親，這一來也就猜出了萬二的身份。

只是，霍瑤看著梁如被面紗遮住的面部輪廓，有些惋惜，要不是梁如花了臉，恐怕輪不到萬二這樣的癩蛤蟆吃天鵝肉。

「慢著。」

霍瑤眼睛掃過被小廝強行扭捆起來的寧哲，雖然對方的臉變了模樣，但是對方畢竟是她的弟弟，雖然是近幾年才得以相認的，但好歹也相處過，所以，對於寧哲的熟悉足以讓霍瑤只憑一眼就識破對方的偽裝。

「把人丟出來的是你，」霍瑤伸出一根玉指點住最前面的萬二：「你們就這樣搪塞我，當本郡主是傻子嗎？」

萬二嚇得立馬跪在地上，身後的小廝也都紛紛跪下：「郡主恕罪，小人並不此意啊！」

霍瑤臉上的怒意沒有散去，只是有些不耐煩了，揮揮手：「帶著你的人趕緊從這兒消失，別再讓我看見你。」

萬二一群人沒了蹤影，霍瑤給丫鬟使了個顏色，丫鬟讓轎夫再次出發，經過寧哲的時候，霍瑤放下了帘子。

「公子，真的很抱歉，讓你平白受累。」梁如讓姣兒將寧哲扶起來，但寧哲拒絕了。

寧哲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向梁如告辭：「姑娘不必介意，在下還有公務，先走一步了。」

「小姐，小姐！」姣兒見寧哲已經走遠了，她家小姐還在張望，不禁開口喚道。

梁如這才醒神，輕輕咳了一下：「走吧，回家了。」

洛南書裹著毛絨絨的大氅，臉蛋被白色的貂毛遮去了大半，越發顯得小巧可愛起來。然而當洛南書路過千禧居要進去卻被驍雲湛攔住的時候她不樂意了。

她忍不住小聲抱怨了一句：「還有多遠啊！」

驍雲湛笑起來，指著斜對面的一家正在翻新的店鋪道：「不遠了，乖啊我們去哪裡好嗎？」驍雲湛覺得自己越發像在哄一個小孩子了。

幸好沒多遠了，洛南書鬆了口氣，大氅下面不動聲色地握了握兩隻已經快沒知覺的手，沒再鬧意見，輕輕一句：「好的。」

然而驍雲湛還是發現了端倪，他把手伸進洛南書的大氅里，發現手爐早就涼透了，同樣冰冷的還有洛南書的手，不由皺眉：「你這體質虛汗，回頭給你配幾副葯補補身子，就不會這麼畏寒了。」

洛南書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微微一笑。

「你呀，冷了就和我說。我們也不是一定要走過來的。」驍雲湛隔著大氅輕輕敲了一下洛南書的頭，但還是馬不停蹄地帶著洛南書進了店中。

前幾日步苒之來信，年後春日裡回來京城發展雲衣記，請驍雲湛幫著找家店面，雖然當初就說好了這事兒的，但步苒之顯然也沒有太當真。

驍雲湛將全京城都考慮了一圈，最後還是決定在千禧居附近盤了現在的這家鋪子。

「來千禧居的都是達官顯貴，也是有能力消費緙絲的人群，這裡算是高端消費區了。何況到時候再讓千禧居打個招牌出來，何愁沒人。」這是驍雲湛的原話。

「我看你和芙蓉閣的姑娘們都很熟的樣子，就沒想過借借她們的東風？」洛南書輕啜熱茶，鼻子被熱氣呼得一算，眼淚便不自覺地開始打轉，這樣看過來，真是可愛又可憐。

驍雲湛幫她抹去眼角的淚珠，又摸了摸她的手，覺得不涼了才放下心來。

「怎麼，這都是什麼陳年老醋了，還吃呢？」

洛南書白他一眼：「說正經的呢，我沒吃醋。」

當初巡查汝南的路上，也是因為青樓的事情沒處理好，兩人還鬧了好一通變扭，即便後來經歷種種再度重逢並打開心結，兩人也都沒有再說這件事。

驍雲湛笑嘻嘻擠到洛南書身邊，伸出三隻手發誓：「我真的只是派別人，就是那個言之，當初郭普那事兒的時候你還見過的，我就讓他和老鴇溝通了一下，我壓根兒就沒去。」

洛南書盯著他，突然噗嗤笑起來，她將驍雲湛的手拉下來：「傻不傻呀！」

－－－－－－題外話－－－－－－

梁如倒霉死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