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不相見
「葉寒修,你混蛋。」
蘇意晚拽著他的衣領,搖晃著男人的身體,聲嘶力竭吼道,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他怎能為了救他的孩子,葬送了自己的骨血,何況,那孩子。。。。。。。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卻親手送走了自己的女兒。
「晚晚,我。。。。。。」
男人囁嚅著嘴角,難以辯駁,她說的是實情不是嗎?他確實存著一命換一命的心思。
「你走吧,我們永不再見!」
女孩癱軟在地,他不愛她沒關係,他利用她也沒關係,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動了自己拿命換來的孩子。
男人定了定心神,穩了穩自己有些趔趄的身子,終是無法再開口。怕是,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原諒他了吧。
僵持的局面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去了門口撥打電話,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出事的,他怕。
莫然接到電話的時候,震驚了幾秒鐘,扔了下自己的客戶,瘋了一樣跑出公司。
「晚晚現在在人民醫院,你,可能需要來一趟。」
男人的聲音停頓了下,接著開口。「照顧好她,拜託了!」
是蘇小寶還是小乖,為什麼會在醫院,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在月子中心嗎?掛斷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她也不敢過度猜想,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醫院。
莫然慌不擇路的趕到的時候,看到蘇小寶斜跪著坐在地上,頭髮散亂,臉色蒼白,木管獃滯,嘴唇發青。月子服歪歪扭扭的掛在身上,胸口的地方濕乎乎一片,腳上的拖鞋只剩一隻。到底,出什麼事了,她昨天還去看了她們母子,今天?!
壓了心裡的怒火,走上前去,葉寒修欠她一個解釋。
「蘇小寶,蘇小寶,我來了,別怕!」
醫院人來人往,大家也見怪不怪,沒人會特別關注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生老病死,苦難集聚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感同身受的地方,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保持著距離。只是路過的行人還是能聽到女孩語氣雖柔,顫音卻也抑制不住。
「莫然,小乖她。。。。。。」也許是見到了親近的人,崩潰到極點的蘇意晚再也綳不住,嚎啕大哭,她該怎麼說,又該從何說起呢。
莫然緊緊擁住蘇意晚冰涼涼的身子,給與她最大程度的溫暖,這到底是怎麼了啊,誰能告訴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蘇小寶,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子。」
從醫院回家后的蘇意晚,也不說話,三天不吃不喝,本就不多的母乳,也就一滴也沒有了。
莫然去了幾次月子中心,得到的是一樣的回答,蘇意晚是得知孩子被他抱走才追了出去,後來的事情大家就不得而知了。醫院也托男盆友宋繼明打聽,結果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孩子直接消失不見,葉寒修的手機也是斷聯的狀態。
也考慮了報警,只是以蘇意晚目前的狀態,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害怕再刺激到她事情朝著更嚴重的方向發展。
本就虛弱的身體經受不住這樣的折騰,就請了男朋友來家了給掛了點滴,加了些鎮靜類的藥品。兩人看著她熟睡之後,輕聲退出了房間,移步客廳。
「莫小莫,我這可是非法行醫,被人知道可是要吃牢飯的,你記得欠我好大人情的。」整理著手裡的提包,打趣著莫然。
「好啦,我的宋大醫生,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恩,記得就好。不過,到底是怎麼個情況,那個男人,哦,就是葉寒修?」
推了下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漫不經心的開口,這個女人,最近為了她的女朋友,已經有好幾天沒回家了,讓他天天獨守空房。
「具體我也不清楚,能想的辦法都用了,還是毫無頭緒,就連隔壁我都去看過了,什麼線索也沒有。」
更過分的是,去物業調了監控,才發現那個人渣最後一次回家是兩個月前,細思極恐,如果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那個時間點是蘇意晚生產前後。
「這也急不得,慢慢來吧。」
從莫然之前零零星星的描述里,他覺得這事實在是詭異。
「葉寒修,葉寒修。。。。。。」
床上的看女孩呢喃著,思緒隨著渾濁的記憶飄向從前。
女孩從人口大省殺出一條血路,考上重點大學的生物工程專業,本以為憑著優異的成績和名牌大學的加持,以後能有不錯的發展。誰知畢業那年遇上百年難遇的金融風暴,畢業即失業,面試屢屢碰壁,人也一直頹廢不振。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大學時期被當做業餘愛好的寫作,反倒讓她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她的一部名為《江南才俊》的小說爆紅,讓她掙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50萬,適逢經濟蕭條的的時候,撿漏了現在居住的這套還不錯的房子,故事就從這裡開始說起。
全款買了房的她,經濟上又再次拮据的像是回到了剛畢業那會,23歲的她只能窩在毛坯房裡邊寫作邊掙裝修費。趁著《江南才俊》的熱度,她咬牙連開兩本小說,《夏風》、《流金歲月》,也許是自己真的很有天賦,又或者是那個時候的網文火爆時代剛剛到來,讀者的要求沒有那麼苛刻,她的兩本小說再次翻紅。懷揣150萬的她,終於鼓足勇氣走進了裝修公司,簽合同商定了開工的日子,就瀟洒的開啟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旅遊。
歷時半年之久,經受過山川的洗禮,領略過祖國的大好河山,風俗人文,她也開始對自己的發展有了新定位。杜撰的東西不過是嘩眾取寵長久不了,要想歷久彌新被認可,是非常困難的。她自己也非常清楚,三部小說爆紅,運氣佔了六成不止,只有真材實料,真情實感,自己的作品才不至於被歲月的痕迹沖刷掉,才會被歷史所銘記。
新家重開新書,相熟編輯三無不時的電話轟炸,不得不把新書提上日程。一周的時間構思,大綱摘要寫了改改了寫,反反覆復,頭髮大把的掉,也許是心境不同了,不同於之前的功利想法,這次的選題和寫作,變得格外小心翼翼,再三的斟酌。兩周的時候,才把前期的準備工作捋順。習慣性的睡前整理讀者的私信,給大家寫了寄語,安撫了大家迫切想要看到新書的心情,踏實睡去。
凌晨4點才睡覺的蘇意晚被電鑽聲吵醒,試圖裹緊被子,奈何只是徒勞,那聲音就像是拿個電鑽貼在腦袋上滋滋亂鑽,反反覆復半個小時,沒好氣的起床洗漱,照常點了外賣,準備開始碼字。每當有點點靈感的時候,電鑽就準時響起,半天時間過去,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三點,她愣是一個字也沒憋出來。打算趁著出門扔垃圾的時候,觀察下隔壁的情況,其他聲音倒還好,電鑽的聲音,就是帶著耳塞也隔絕不了。
睡意外面直接羽絨服,雪地靴就出門了。等電梯的時候,歪頭看了看對門,應該是傢具進場,門口堆著一些泡沫,紙箱子,就是門口的玄關處放著屏風,裡面具體什麼情況看不真切。
「叮。」
電梯門開,蘇意晚下意識抬起的腳放了下來,裡面有人出來,是個帶著鴨舌帽,口罩全副武裝的高瘦男人。側身禮讓了下,等人完全出來就上了電梯。
門外的男人久久不能平靜,女孩乾淨的臉和記憶中的如出一轍,讓他覺得好像顧姚從沒離開一樣,似乎她就像剛剛那女孩那樣,手插著口袋,慢悠悠出門扔垃圾去了。驚喜大於震驚,老二的新房今天傢具進場,剛好自己在附近,就幫著過來盯一下,沒想到會有這樣猝不及防的偶遇。
沒有靈感,好在有太陽,她便沿著小區閑轉。蕭瑟的季節,光禿禿的樹枝,冰冷的板凳,沒啥吸引力乾冷的北風吹得太陽穴突突的跳著疼,她也沒一點想回家的意思。吸吸被凍得紅彤彤的鼻子,揉搓著僵硬的耳朵,羽絨服的拉鎖到最上面,取下套在脖子里的鬆散的粉紅圍巾,又重新纏緊塞在領口的縫隙里,似乎沒那麼冷了。小區下面沒啥人,只偶爾會有大人追著不聽話的小孩囑咐著「寶貝,慢跑。」
回家時特意又瞅了下對面,地面被打掃的乾乾淨淨,一片紙都沒有留下,看來結束了。
心裡不免有些竊喜,應該不會再有噪音了吧,即使有,應該也危害不大了。
手機提示有微信消息,原來是莫然發來的。
「星夜大大,請問,你的爽文何時更新呀,人家等的好著急呢。」
她是蘇意晚最早的讀者,那時候的她還沒啥名氣,兩人因為志趣相投,比較談的來,慢慢的由線上發展到了線下,由讀友發展成了閨蜜,現在是她粉絲後援會會長,這不,某人又來崔文了。
「難道不是應該催我找你約飯嗎?」
「知我者,晚晚也!那咱什麼時候安排,半年多沒見了。」忙於生活,忙於生計,姐妹相聚的時間少之又少。
「還等啥,那肯定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得嘞,待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