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挖墓道

韓帽子吸了口煙，低頭沉思了會，然後在吹鼓手演奏中用一種低沉的聲音道：「有，說了你也不相信。」

「烏魯瓦，烏魯瓦，烏魯瓦，」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演奏樂器發出來陣陣悲鳴聲。

「王家莊的客，」

王先生站在老崔靈棚前面，對著走進大院子的五六個人高聲喊道。

這幾個人走到了靈棚前面，開始跪拜行禮。

「陪至，」

「還禮，」

跪在靈棚前面兩旁的孝子孝孫，隨著王先生的喊聲叩頭還禮。

演奏的樂器更加響亮了，在農家小院子里飄蕩著，悲鳴的聲音沁入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給人一種深深的死亡的恐懼。

韓帽子對韓明道：「崔命鬼家的媳婦，就會做道場。」

韓帽子的話，讓韓明大吃一驚。

「你在說謊，我不信。」韓明冷哼一聲，這個韓帽子真會騙人，崔命鬼家的媳婦怎麼會做道場，怎麼有這種膽量？一個女人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去西北山嶺下面樹林，想想就騙人。

「信不信由你。」韓帽子繼續燒火，臉色有些難看，陰沉著臉。

「我還想知道，當初我娘的墳墓，是誰看的地方。」韓明問道，手中拎著斧頭。

韓帽子咳嗽幾聲，深吸一口氣，道：「王先生，你知道的，還用多問。」

「可是，為何你說我娘埋錯地方了，當初看墳墓的時候，不是已經看好了嗎？」韓明提出來自己的疑問，眼睛盯著韓帽子的臉。

韓帽子臉色有些發窘，連連的咳嗽了一陣，吐出來幾口濃痰，然後用一種快要死的聲音道：「告訴你吧，你老爹得罪人了。」

韓明立刻明白了，問道：「是不是得罪了王先生，因為什麼事情？」

站在靈棚前面主持喪事的王先生，這個時候不經意的扭頭，看了眼正在說話的韓帽子和韓明，然後繼續神色麻木的喊著自己特有的號令，前來弔喪的人在他的號令中僵硬的跪拜著。

「因為什麼事情，我也不清楚，你最好問問王先生，不過，我提醒你，你最好不要得罪他，在這個村子里，王先生，你惹不起的。」韓帽子起身，去了西面的茅廁。

韓明轉身，看著王先生的後背，王先生是一個身材大約一米七上下的瘦個子，穿著一身灰色的衣服，聲音蒼老陰沉。

「我家人究竟怎麼得罪了這個王先生，我老爹和娘死後也不得安寧。」韓明心裡想著的時候，從大門口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

「我得個娘啊，你死的好早啊，我得個那個娘唉，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

一個披麻戴孝的壯女人走進院子里，她身高一米八上下，身材豐滿，穿著白色的孝衣，腰上纏繞著長長的麻繩，繩子一半拖在地上，腳上穿著白色的布鞋，踉蹌的走著，一邊哭一邊抹眼淚。

剛才停歇的吹鼓手現在又吹奏起來了。

不知道誰家的狗受了驚，狂野的猛烈的叫著。

張瘤子大聲吆喝著狗，讓狗滾出院子去。

哭聲，狗叫聲，吆喝聲，吹奏聲，風聲，細細的低語聲，充滿了小院子。

韓明看著走進屋子裡去的女人，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個壯女人走進院子來的時候，是低著頭帶著孝帽子的，看不清楚她的臉面，現在看見了她的後背和甩動的手臂，讓韓明有一種熟悉的氣息。

「她是誰？」韓明心想，心裡琢磨了會，忽然想起來這個女人很像他的西鄰居，崔命鬼家的老婆。

韓明心裡有些吃驚，他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聯繫在一起，想著樹林中紅色的燈籠下面的人甩動的手臂，和剛才看見的女人甩動的手臂非常像，不會是她吧，這個女人怎麼會做道場？

韓明又想起來剛才韓帽子所說的話，心裡有些動搖了。

真人不露相吧？韓明心想，他看著王先生，心裡琢磨著王先生和崔命鬼的女人是什麼關係，師徒關係嗎？

中午吃飯的時候，韓明原本想著找小石子說說話，了解一下崔命鬼家的女人的，可是小石子沒來，他默默的坐在馬紮上，吃了午飯，然後回家休息了會，繼續回老崔家幫忙劈木柴燒水。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王先生安排人員去西北山嶺下面幫忙挖墓道，聽說遇上了難題，正在挖掘的墓道裡面有很多的大石塊，需要增添人手幫忙，韓明也被人拉著去了。

出了村子，韓明原本想著走昨天晚上去的那條小路，順便看看樹林中的情況的，領隊的人偏不走這條小道，而是從距離這條小道大約半里路遠的一條小路走。

遠遠的看著西北山嶺，陰森森的，給人神妙莫測的感覺，彷彿山嶺和天連接到了一起，頂端有白色的雲彩飄蕩著纏繞著，上面的樹林非常的濃密，不時有鳥雀從山林中飛出來，盤旋著，起起落落，叫個不停，偶爾有野獸的叫聲。

他們來到挖墓道的地方，這裡有十多人手中拿著鎬頭和鐵掀，身邊腳下有挖掘出來的一堆黃土和碎石。

「趕緊來幫忙，這裡石塊真多，太難挖了。」張瘤子站在墓道一旁，吸著煙高聲喊道，他看著走到了跟前來幫忙的人，眼神劃到了韓明身上，有些不懷好意。

「既然來幫忙，就要捨得出力氣，早幹完活，早回去吃大肉喝酒，你們說是不是啊？」張瘤子笑著問道。

「是啊，我們趕緊幹活。」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張瘤子嗯了一聲，扔掉手中的煙，看著韓明，指著墓道，「韓明，你下去把石塊搬上來。」

韓明看了看墓道裡面露出來的一塊大石，這塊大石一半深埋在地下土裡，一半露出來，估摸著至少有幾百斤重的樣子，讓他下去弄上來大石塊，這明顯是張瘤子在故意整他的。

「你們這麼多人，都弄不上來，讓我一個人下去弄上來，這不是欺負人嗎？」韓明也不示弱，當面還擊。

「嘿嘿，韓明，你不是在縣城干建築工地的嘛，你有本事把這塊大石弄上來，我張瘤子就服你了。」張瘤子冷笑道。

眾人都看著韓明。

韓明有搬運重物的經驗，他看著張瘤子，道：「我弄上來這塊大石，你張瘤子給我當龜孫子。」

在場人都吃了一驚。

張瘤子萬萬沒料到韓明居然這麼大膽和他說話，愣了一下，氣呼呼的捋著胳膊喝道：「你要是弄不上來，以後叫我爺爺。」

韓明笑了笑，「別叫了，我來弄這塊大石塊，讓你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