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重遇千無虞
穿過眼前的風雪,映入眼帘的,竟是一處雪停風住的曲徑。
陸雲杉驚嘆於這陣法的精妙,只是這名字取得直白了些。
「如此精妙的陣法,你們先輩誰取的名字?」陸雲杉不禁問道。
千無虞從爐子中撈著什麼東西:「這陣法是我想出來的,自然是我取的名字。」
「哦,原來如此。」陸雲杉感嘆道。
千無虞轉身將煮好剝了皮的雞蛋放在陸雲杉掌心道:「姐姐,閉上眼,用這個敷一敷。」
陸雲杉接過雞蛋,敷上眼時,確實覺得十分舒服。
「你為何不好奇,我如今是誰,為何變成這樣?」陸雲杉邊用雞蛋揉著眼睛,邊說道。
千無虞垂下頭,緊抿著唇,蹙眉不語。
陸雲杉見狀連忙道:「你…………不必擔心,我如今過得很好。」
千無虞抬頭,眼中似有不快:「姐姐,我知道你如今在她人的身軀里,可我無法幫你,你停棺那幾日,我去了。」
「世人去世后,七日內,屍身仍存有一魄,只要我肯以千羅之血救你,你一定能活。」
「可…………那日,我觸碰到你的屍身之時,我感覺到,這屍身中毫無生氣,當我以你舊物為引找尋你的魂魄之時,卻感知到你還活著。」
陸雲杉:「那你可知,我死後為何會重生在別人的軀體里。」
千無虞搖搖頭:「千羅門的秘術里,沒有重生一說。」
「可我翻閱了許多秘術典籍,只看到一種與姐姐的情況相似的。」
「人若死時含著怒恨許願,上天便會安排新的重生。」
陸雲杉轉念想道:「我死時不過須臾之間,不曾來得及許願。」
千無虞緩緩道:「那……就是你這幅身軀的人許的願了。」
陸雲杉結合醒來之時的事情一想,覺得有可能是真的陸雲杉被虐待而死之時,許下的願望,如今陸焉,陸年已死,忠義侯沉冤昭雪。
樁樁件件看來,確是冥冥之間,自有主宰。
現下陸雲杉的願望已然達成,她也在慢慢的做回程蔻了。
「注意:換回女主真名啦!!!」
「程姐姐,你在想什麼,出了如此久的神。」
千無虞拿手在程蔻面前晃了晃。
程蔻回過神道:「我尋你多日,是為了詢問一味前朝衛國的毒藥,我懷疑我是因這個毒藥而死。」
「此毒名叫歲晏,是前朝衛帝取名,聽司風禾講,中了歲晏的毒,死狀便如同我被毒殺那日一般。」
「可很奇怪的是,我曾查看過我被毒殺那日的婚服,上面不知是酒漬還是血漬上面,有些黑色的粉末,那粉末我找了精通藥理的人查看,是茵樨。」
「姜帝殺我,為何要用兩種毒藥?一味慢性,一味瞬間致命?」
千無虞:「以我所知,千羅門典籍曾記載過歲晏,此物被姜帝囚在宮中司庫中,燕國攻城之時,司庫已被衛帝全然燒毀。」
「姜帝若要拿到,必然是破城之前,兩國間往來之物,向來記載清楚,姐姐給我兩日,我去查。」
程蔻點點頭有些擔憂道:「那你的身份如今可有人知道?」
千無虞苦笑著道:「無人,我不與人交朋友。」
程蔻將手搭上千無虞的肩頭,搖了搖千無虞的肩膀道:「我便是你的朋友,救你時,你還是個小孩兒,如今都長成青俊少年郎了。」
千無虞被這麼一說,臉頰突然竄起一絲緋紅,自從千羅門被滅以後,他除了程蔻就無法再信任何人。
千羅門的血脈,在世人眼裡,不過一個物件,可助世人達到內心貪慾,千羅門本就不該存在,而千無虞也只想當個普通人。
程蔻見千無虞低著頭出神,笑著道:「千無虞,我給你取個新名字?你就不用姓千,被別人認出來了。」
千無虞微笑道:「好!姐姐取得名字,才是我真正的名字,以前的千無虞早就死在衛國皇宮裡了……」
程蔻心疼的看著千無虞,想了想道:「那就叫蘭時如何?蘭時即為春日,我希望,你像春日一樣,生機勃勃,可渡萬事萬物。」
千無虞看著程蔻憧憬的眼神,心中覺得十分滿足:「好,我以後,就叫蘭時。」
二人相視而笑。
程蔻離開時,對著千無虞擺擺手,越走越遠,回望之際,只見千無虞單薄身影,獨處一座孤山,少年當如春日,怎嘆生逢寂寥。
出了回門陣,雪虐風饕。
回了求闕宮,程蔻連忙喝了口紅繹煮好的薑茶。
抬頭時,卻見黎璟的屋子裡還亮著燈,程蔻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探頭一看。
「阿澄怎麼才回來,快來喝口薑茶。」黎璟回過頭,盈盈一笑。
程蔻被這一笑盪了心神,只想摸摸黎璟燭火掩映下的臉。
坐到黎璟身旁,程蔻瞧了瞧紫繹不在,便肆無忌憚的伸手環住黎璟的腰。
黎璟喝茶的手一頓:「今日,為何如此主動。」
程蔻趴在黎璟胸口,閉著眼睛懶洋洋道:「累了,也想你了,有個人陪……真好。」
黎璟抬手摸了摸程蔻的臉頰:「怎如此冰冷?」
說完,拿起專門為程蔻熬住的薑茶:「快起身喝一口,喝了獎勵你今夜抱著我睡。」
「咦……我才不要。」說著便放開黎璟的腰,端起薑茶喝了起來。
「聽聞你如今的身子,已如常人了?」程蔻道。
黎璟將手穿過程蔻的腦後,穩穩的放在她的面頰上:「是好了許多,但仍不可習武。」
程蔻一樓薑茶差點沒嗆出來,震驚抬頭道:「你還想習武?」
黎璟看著程蔻震驚的模樣,也舒展開笑容:「我也是自幼習武,只不過在當年,我還對我那些兄弟毫無戒備之時,被他們害的多了,身子虛了,便練不成了。」
程蔻忽然心酸,將頭靠在黎璟肩頭道:「他們都是怎麼害你的,我幫你還回去。」
黎璟摸摸程蔻的頭,雲淡風輕道:「不過是,下藥,暗殺,下套。」
黎璟語氣輕飄,彷彿不是他經歷的一般。
程蔻攥緊了拳頭:「往後定要叫他們還回來。」
黎璟抬手握住了程蔻的小拳頭:「是啊,一定!」
程蔻看著腰上的銀月佩道:「你的母親也是他們害的嗎?」
黎璟撫摸著程蔻小拳頭的手一頓道:「是,他們脫不了干係,我會讓他們悉數奉還,如今也就差他們了。」
程蔻喃喃道:「莫非還有其他人?你已經處置了?」
黎璟微微一笑:「是。」
程蔻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程霽,暗暗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黎璟見程蔻這樣,拍了拍程蔻肩膀道:「阿澄,放心,陸焉已死,黎淳也就在這幾日了,忠義侯的仇,你不必再背著了。」
「我希望我的阿澄,永遠是快樂的。」
程蔻點點頭,趴在黎璟懷裡漸漸睡去。
將程蔻抱上床榻,掖好被角。
門外忽響起敲門聲。
「公子,我回來了。」紫繹在門口道。
黎璟將床簾放下:「夫人屋裡去回話。」
門外紫繹詫異撓頭,再品了品黎璟溫柔的聲音,猜到了夫人定然在公子的房中。
識趣道:「屬下遵命。」
到了陸雲杉房中,紫繹抖了抖一身風雪。
「公子,我屬下去找了檀雲姑娘,她叫公子放心,歲晏一事,定會處理乾淨。」
黎璟思慮道:「你們可查到,袁昭為何要查歲晏,可是對程蔻的死起了疑心?」
紫繹想了半晌道:「那歲晏,是檀雲姑娘當初潛藏在衛國皇宮時取得,而衛國已滅,衛國皇宮中根本無人生還。」
「就連千羅門,也被屠了滿門,屬下覺得這天下,出了公子,檀雲姑娘與屬下兄妹而外,無其他人知道。」
「屬下猜想,袁昭之父袁霖既然是被姜帝以毒謀害,這袁昭想必是想找一味更毒的葯,來殺了姜帝報仇。」
黎璟聽著紫繹的理由,嫌棄的看了看紫繹道:「定然不會是你說的理由,袁昭更想親自提刀殺了姜帝。」
「也罷,就隨袁昭查,你知會檀雲,若有痕迹無法抹去,便索性讓袁昭查,只要將幕後之人引向姜帝即可。」
紫繹:「是!」
翌日清晨,程蔻醒來,抬頭便撞到了黎璟的下頜。
程蔻捂著腦袋,起身準備溜走,剛抬起屁股便被黎璟抓住了手腕。
「再睡會兒,今日多歇歇。」黎璟沙啞的聲音道。
程蔻只好乖乖躺好:「你都醒了,就別睡了。」
黎璟將程蔻抱的緊緊的:「我早就醒了,還去洗漱了呢。」
程蔻白了黎璟一眼道:「那你還睡什麼覺。」
黎璟睜眼,潔白的眸子里悄然出現几絲紅血絲。
「自然不是因為想睡覺。」黎璟低頭看著懷中的程蔻,有些曖昧的意味就要憋不住了。
程蔻聽完這上句話,心裡便接住了下句話:難不成是因為想睡我。
黎璟一手將程蔻提了起來與他的頭平齊:「是因為…………想親你。」
說完便吻上程蔻的唇,耳後,頸肩……
程蔻一把推開:「要親就好好親,其餘的,快了快了……」
黎璟不等程蔻說完便再次吻了上去,程蔻只覺身上衣衫逐漸滑落,遂再次將黎璟推開。
黎璟笑的溫柔:「我說親便是親,別的事,等阿澄願意。」
程蔻以為,親——指親嘴嘴……
萬萬沒想到,如此寬泛……
這大白天被一紫一紅二人看到怎麼辦!!!
話音未落,門外便響起紫繹焦灼的聲音。
「公子,黎都來信了。」
叭!!!!!紫繹抓起茶杯便扔向門。
程蔻心想:「火氣挺大。」
門外紫繹抬手摸了摸嘴唇,想到夫人現在還沒回后屋,咧了咧嘴:「公子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