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閑

接連幾天，江上月都在院子中養病。除卻寧之清和寧朗山來過幾次，倒是清閑得很。

這些時日，她倒是也理清楚了自己的現狀，自己可能是重新又活了一次，這幾日午夜夢回，也總有自己如何慘死的畫面，想來是上天可憐她，讓她重新來過吧。

夜裡噩夢驚醒與白日安然無恙的碰撞，讓她身心憔悴。起初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倒有些庄生曉夢迷蝴蝶的錯覺。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這一次，江上月在心裡暗暗發誓，她必定要守護好身邊所有的人，以及讓前世負她的人都付出代價，她默念「蘇曦晚，宣珩」，眼中是凝成實質的恨意。

棲春端著清水走進來時，剛剛瞧見江上月眼底的恨意，不過那抹恨意轉瞬即逝，讓棲春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棲春倒也是覺得，小姐自從醒來沉默寡言了許多，雖然以前身子也不好，可是還是好動，也愛笑，如今，倒是沉穩下來了。

棲春心想，許是這次落水讓小姐心裡留下了一些陰影，便自責了起來，若是自己隨時看顧，又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小姐，廊下的芍藥開的正好，小姐已在這屋內悶了些時日，可要出去走走？」

棲春放下水盆，開口道。

她想，小姐最喜歡看花開了，每每看見各色花開，都會十分開心。想來出去走走，小姐的心情也會好上許多，這對小姐的身體也有好處。

「棲春，你又不是不知，外祖父讓我留在院子內養病，我又怎麼能出去呢？」

最近氣溫回暖，江上月身穿輕薄的紗裙，外罩了一襲月白色長襟。由於年紀尚小，眉眼還未長開，這衣裙襯的她像是霧中的仙子一般，渺遠而出塵。免不得讓人想要探查，此女若是到及笄之年，待眉眼長開，怕不知長成何等美艷之絕色。

棲春見此，也是心跳加快了一瞬，小姐這張臉，明明日日見，卻還是難抵擋小姐的美色。任誰面前站了一位這樣容貌姝艷的女子，心裏面都不能毫無波瀾吧。江上月的美極具侵略性，不論男女，只一眼，就可淪陷。

棲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儀態，才回道：「小姐說的是哪裡話？太老爺如此疼愛小姐，又不是真的會禁小姐的足，只是心疼小姐罷了。不過這幾日，小姐的精神越來越好，想來太老爺也是希望小姐能出院子里走一走的。」

棲春一臉笑意，自家小姐最近沉默了許多，她都在變著法子讓小姐開心一些了。許是江上月也覺察出了棲春的意圖，便點頭答應了。

她身邊這四個丫鬟，棲春和繪冬是自小服侍她的，知夏和絡秋晚了幾年，可幾人的感情很是要好，江上月也沒有把四人完全視作丫鬟，權當是要好的玩伴，不過在棲春的管教下，幾個小丫鬟倒也沒有越過主僕這條線。

「繪冬，拿上剪子與竹籃，陪小姐一道去摘些新花回來。你可要仔細些。」

棲春這頭與繪冬交代著，繪冬長了一張娃娃臉，圓圓的，永遠把懵懂稚氣掛在臉上，看上去可愛極了。

江上月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的頭低垂著，睫毛的剪影落在光滑細膩的臉蛋上，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如今她這生活真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啊，她抬起頭時，眼中又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