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憂思
寧之清端起清粥喂江上月,一邊喂一邊道:「這可是祖父特地讓廚房用聖上賜下的貢米熬的,粒粒晶瑩飽滿,輔以山泉水熬了許久。皎皎,是不是入口即化呀?你以後做事可要小心一些,莫要祖父和大家擔心了。」
江上月垂下頭,小聲道:「之清阿姐,皎皎知道了。外祖父,是皎皎不好,讓您擔心了。」
江上月本就瘦削,加上這次昏迷了幾日,臉色愈發不好,蒼白的像是縷縷飄升的煙,一揮即散,看上去好不可憐。
這一下,寧之清和寧朗山就更加心疼了。寧朗山道:「皎皎,沒人怪你,之清丫頭也是擔心你。如今你醒了,外祖這就差人去通知一下將軍府,也好叫你母親放心。」
寧朗山站起來,憐愛的摸了摸江上月的發頂,又道:「好好養著,外祖等你好些再過來。之清丫頭,好好照顧皎皎。」
語罷,寧朗山便離開了江上月的院子,不過倒是聽見,他讓宮大夫進屋看診。
「宮大夫,就有勞您給我家小妹把把脈,看看她如今身體如何了。」
宮大夫五十多歲的模樣,已有華髮長在鬢旁,聽聞以前是宮中御醫,不知犯了何事,差點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但聖上念在寧朗山等一眾大臣上書,最終還是饒恕了宮大夫一家,只是從太醫院除名,驅逐出宮罷了。
宮大夫年少成名,醫術聞名於宣朝,未到及冠之年便被召入宮中,此後半生都在宮闈之內,現在卻在城西一間小藥鋪內看診,實是造化弄人啊。
「表小姐如今已然恢復的大好,不過這寒氣入體,加之表小姐身體本就羸弱,老夫再開兩幅葯。」宮大夫彷彿是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江上月才復又說道:「表小姐,如今正是天真活潑的年紀,切莫憂思過重。」
「憂思?」寧之清蹙眉看著江上月,不過也覺有外人不好問話,便道:「素竹,隨宮大夫去開藥方,並將葯抓回來吧。」
「宮大夫,這邊請。」素竹便將宮大夫引了出去。
「這白朮和紅芪倒也常見,不過老夫藥房里這兩味葯剛剛用完,還要勞煩姑娘去別的鋪子里抓……」等宮大夫與素竹交談的聲音遠了,寧之清才看著江上月,她握著江上月的小手。
「皎皎,可是有什麼心事?可以說與阿姐聽,別一個人把事藏在心裡。」寧之清關切的看著江上月,她比江上月約莫大上三歲的樣子,如今也才是剛到及笄之年的光景,可看上去卻比江上月老成持重許多。
這寧之清是尚書府的嫡長女,與其兄長寧應看又自小養在寧朗山身邊,待人接物與周身氣度自是不凡,因著父母早亡,接觸管理家中事物較早,行事十分周全,有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穩重。
「之清阿姐,皎皎才沒有藏著什麼心事,皎皎只是怕外祖父再也不讓我去後園玩耍了。」江上月聲音軟軟的,又低著頭,看上去就是一個犯了錯被被責罰的模樣。
「原來竟是為了這個事,皎皎,你不把身體養好之前,莫說是後園了,就連你的院子你也別想走出去了。」寧之清抬手用玉指點了點江上月的額頭,「你可不知道,這次可是嚇壞了大家,你說那紙鳶短了便是斷了,又何必非要爬上假山去取,你自己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呀你……」
寧之清看著江上月瑟縮成一團,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數落她的話,不過因著她與江上月一起長大,總是操著長姐如母的心思,將這妹妹看的十分寶貴,既心疼,又忍不住想要多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