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校醫處,帝大醫院】
沈雲是色鬼投胎嗎?怎麼在這種時刻竟然還有心思干這種齷齪事?
其實不是。沈雲這麼做是因為他始終--大神說的話:「不論是什麼時代、什麼年紀的女人,當她褲襠里伸進一隻陌生的手時,第一反應一定是尖叫!」
這裡已經離帝大廣場不遠了,他都能隱約看見有人影在走動,只要能讓這女子尖叫出聲,一定能夠引起人的注意。帝大學子不敢說個個文武雙修,但貴在都練過劍術,有點武術底子。更何況在這個允許「比武」的時代,校風頗惡也是正常的。只要他們能夠發現並且圍過來,這些見不得人的刺客必定會落荒而逃,那他的小命以及公甫效的命不就保住了嗎?
正是本著這個樸素的辯證法觀點,沈雲就伸出了那隻祿山之爪,觸手滑膩……嘖嘖,不能往下說了。
事實上接下來也沒有了,那女刺客遭此「突襲」整個人如見了餓狼的小白兔一樣彈跳開,順便一腳踹在沈雲胸口,然後拔腿就跑。
嘿嘿,不知道她是個女人還罷,知道了還對付不了她,那我不是白穿越了嗎?只是,乖乖嚨嘀咚,這腳踹的真他媽疼啊!
沈雲今天真是犯太歲,上午剛剛挨了一頓揍,晚上又跟人玩命,背上的鞭傷還沒好呢,小腿又中了一箭,真真是倒霉到極點。
從廣場上率先衝過來的是兩個男生,他們一看倒地的沈雲和公甫效同時一驚,然後其中一個就扯開了嗓子大喊:「快來人吶,渤海侯世子受傷啦!」
雖然是字正腔圓的漢語,可是內里總有一些怪異的腔調在,還轉的音律中似乎夾雜著西方人的韻味。
沈雲翻轉了一下身子,看見公甫效已經被人背起,也正扭著頭看著他。兩人一對眼,皆是一笑。
那發喊之人上前就扶沈雲,還是用那帶著一絲古怪的腔調說:「淵讓還能堅持吧?快,我帶你去醫官那兒!」
此刻沈雲才仔細打量這人,身型極高,壯實,大概有一米九多,微卷的金髮,五官輪廓極深,一看就是西方人相貌,若按照沈雲前世的觀點,他還有點像菲利普斯,帥氣十足。只是,他叫自己淵讓?
那人見沈雲直在打量他,露齒一笑,湛藍色的眼睛里滿是歉意:「我叫詹姆斯,上個月在鴻慶樓我們還打了一架,你忘了?」說完也不等沈雲說完,兀自一拍腦門訝然道:「哦,我忘了。你摔傷了腦袋……先不說這些,來,我背你去醫官那裡!」
說著不由分說將沈雲扛在背上,跟著前面一人的腳步匆匆前行。
廣場上已經被驚動了,未名湖邊燃火的馬車也頓時成了焦點,整個帝大熱鬧起來。有人高聲呼喊著「救火」,還有人大叫去找巡城司的,總之紛紛攘攘間很是熱鬧了一陣。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沈雲要關心的。剛才還沒什麼感覺的小腿上,此刻卻是鑽心的疼。
這個詹姆斯雖然看著高大,但跑步速度卻不敢恭維,加上人多,跑沒幾步就要停下來托一下沈雲的身體,這讓沈雲簡直像在刑具上受折磨一般。
帝國大學設有醫學科,與現代一樣,借著學校的名頭開了家醫院,即大漢帝國大學附屬醫院。就在帝大南邊臨近大街的黃金地段。這間醫院自然也成了帝大學子們的校醫處。不過裡面坐診的可不叫醫生,而要尊稱醫官!因為這些人可都是有朝廷封號的人物。
在大漢,大學和醫院都算是朝廷的產業,裡面的人都是有國家編製的公~務~員。帝大醫院最高管理者是太醫院的首席元老,稱御醫,接次而下是醫師、醫官、醫生,最低等級的是醫護,相當於現代醫院裡的護士。而太醫院是專門給皇室人員看病的所在,帝大醫院卻是對所有人開放的。
此刻在帝大校醫處值班的醫官叫林蕭,剛從醫生晉陞為醫官,第一天值班。一聽說沈雲在醫護室,不禁皺著眉頭,沒好氣地道:「他怎麼又受傷了?半個月前不是剛剛出院嗎!怎麼著,他把醫院當宿舍了?!」
醫護室里,三四個身穿白色漢服的醫護已經將沈雲和公甫效分別抬上了一個鐵床上。
在趕來之初林蕭還以為是普通的鬥毆傷,所以有些語氣不善,還頗覺這個紈絝大少也實在過分了點,半個月都沒過去就又惹是生非,可當他看見傷口之後就明白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了,頓時喊道:「這,這,這是謀殺啊!快,去找巡城司的人來!」
不得不說,這個醫官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從傷口上一看就知道這絕對是一起有計劃的謀殺。
沈雲渾身狼狽,小腿上的弩箭直接貫穿了整個腿骨,箭羽被鮮血染紅,凸起的箭頭兀自在往下滴落血珠!那邊公甫效大腿上和手臂上各有一支弩箭,頸部和大腿外側還有明顯的劍傷,只是他身上穿了一件軟甲,所以後背和前胸都沒有什麼致命傷。
巡城司負責管理城市的治安情況,發生這麼嚴重的謀殺事件,身為醫官不通知他們是不可能的。
「這位醫官,除了讓人通知巡城司以外,你是不是還應該做點什麼?」沈雲躺在病床上,嘴唇發白地顫聲道。
「啊?」林蕭剛從醫生晉陞為醫官,而且從來沒有在帝大醫院裡見過如此重的外傷,所以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我,我應該做什麼?」
醫護室里頓時傳出沈雲聲嘶力竭的咆哮:「老子血都快流幹了,**就不能幫我止止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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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后,沈雲和公甫效終於被妥善的安置好。醫院的處置方式也讓沈雲倍感親切。他們先是餵了一些麻沸散,然後拔除箭支,用高濃度酒精清洗傷口,最後用紗布和純棉將傷處包裹好。後來沈雲才知道,麻沸散就是當年華佗研究出來的,而這一系列的操作模式據說也是華佗發明的。
巡城司的人來過了,不過看見沈雲和公甫效的精神狀態很差,就簡單的聞訊了幾句,說明天再來做詳細的調查。只是把詹姆斯和另一個背公甫效的男生一起叫到了醫護室外做詳細筆錄。
醫護室里只剩下公甫效和沈雲兩個人。
公甫效看見還在氣鼓鼓的沈雲,笑道:「帝都治安一向不錯,從來沒有什麼械鬥事件發生,那醫官一時手足無措也是正常。若是讓軍醫署的醫官來處理就不會這麼生疏了!」
沈雲低低的「唔」了一聲,沒有搭腔。他身上的麻沸散葯勁還沒有過去,連嘴唇都感覺麻麻的,所以懶得說話。更重要的是,他被這些醫官的傷口處理方式給震驚了。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來到的到底是個怎樣的時代。這裡的一切都和現代有著無與倫比的近似。大學、醫院,包括那些巡城司的說話做事方式都跟現代警察一個鳥樣,除了沒有電氣化和手機電腦之類的現代工具,這裡活脫脫就是一個現代社會---當然,僅僅指物質方面。
看見沈雲不吭聲,公甫效也沉默了一下,忽道:「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會遇刺?」
沈雲這才反應過來,艱難地扭過頭:「對啊,長者,你怎麼會遇刺的?上午那會兒你不是和祭酒大人……呀,祭酒大人他……」
公甫效無奈苦笑一聲,幽幽道:「先生去了!就在論社裡……刺客出現的很突然,宮三雖然身手了得,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對我下手……」
「他們?他們是誰?還有,長者你究竟是何人?」
公甫效扭頭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我是政務院禮部郎中,你叫我藹成吧!」
他沒有說「他們」是誰。很顯然,他並不想說。
「藹成,是長者的字吧?晚輩可不敢!」沈雲也不是笨人,沒有在糾纏「他們」是誰這個問題。在他得知公甫效的官職之後就明白,有些事情還不是他能插手干預的。
公甫效道:「你我一見如故,你於我又有救命之恩,叫我的字又有何不可?呵呵,莫非渤海侯的紈絝世子還會在乎世俗眼光?」
沈雲很想說紈絝世子是他的前任,可不是現在的自己,但也知道這種事情說了也白說,之前沈雲的紈絝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想這麼快扭轉眾人對他的看法可不容易,剛才那個詹姆斯不是還說自己上個月在什麼鴻慶樓跟他打了一場么!
「長者有命,雲自當遵從!」沈雲也不再客套,直接道:「藹成君,明日巡城司再來詢問,我該如何應答?」
公甫效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渤海侯的世子雖然為人有些任性,但那種洒脫與不拘泥世俗的性子卻是很對自己脾氣。特別是他還很有頭腦,的確是個可造之才。唉,可惜啊,先生卻看不見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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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侯世子沈雲又一次住院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帝大。
不過很多人聽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句話就是:「他又去爬哪個美女的宿舍了?」
當得知他這次不是被臉盆砸傷時,很多人還咂舌:「不是吧,沈雲救人受傷?救的還是帝國官員?天吶,誰用臉盆把我砸暈算了!」
時間是夜裡戌時,正忐忑地待在宿舍的鄢如月乍聽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竟然也是這個。
「什麼?他救帝國官員受傷?重不重?」鄢如月從床鋪上站了起來,看著眼前正鼓著小臉,猶自氣憤不已的周惠道。
端平公主周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你怎麼還關心他傷的重不重啊?這個沈雲,實在氣死我了。我和王戎他們在劍閣等了他半天,結果他卻跑去救人……哼,我看這根本就是他為了逃避比武偽裝出來的。膽小鬼!」
鄢如月卻柳眉緊鎖,沉吟道:「惠兒,我早就說過,這場比武根本是無意義的。只是你自己氣憤不過才……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們去看看他吧?」
「看他?」周惠雙眼溜圓,彷彿聽見什麼最不可思議的事一樣,「我堂堂大漢帝國的公主憑什麼去看他!就因為他是渤海侯的世子嗎?嘁,別說他現在還不是渤海侯,就算他繼承了爵位見到我還不是一樣要行禮……」
鄢如月俏臉一板,沉聲道:「今天的事本來就是因我而起,如今他又是去劍閣比武的路上出的事,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看他。」說著,鄢如月拿起床邊外套罩上匆匆離去。
周惠愕然半晌,這才訕訕地嘟喃道:「什麼嘛,搞的我成了壞人似的……我還不是因為要幫你出氣才被那膽小鬼給丟到湖裡去的……」
鄢如月可沒有聽見周惠背後的嘟喃。正如她自己所說,今天的事本來就是因她而起。沈雲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可先是被自己用臉盆砸暈,現在又因她而得罪了端平公主,愧疚的心思已經滿滿的佔據了她本就單純澄澈的心靈。
渤海侯世子的病房並不難找,在門口隨便一問便知道。鄢如月匆匆來到沈雲的醫護室外,正要敲門時,從兩邊突然閃出兩個穿著黑衣的精壯漢子,禮貌地擋住了她。
「對不起姑娘,請問找誰?」
鄢如月看了看擋在她面前的兩個男人,相貌普通,頭上無冠,露出寸短的頭髮,立時便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往後退了一步,盈盈半蹲行禮道:「敢問兩位軍爺,這裡可是沈雲的病室?」
其中一個臉型微胖的男人朝鄢如月一抱拳:「對不起姑娘,這裡是我家大人休養之地。天色不早,不便探訪,請留下拜帖稱呼,明日再來可好?」
這人說話的聲音很乾硬,語氣雖然還算婉轉有禮,可是那種拒人千里的氣勢卻是展露無遺。
鄢如月一滯,正要說話卻聽後面有人喊她。
「如月學姐!」
鄢如月回頭,正看見方謄、何寬、竇冼等幾個人在病房外的一個隔間里,其中一個滿頭金髮的男生正沖她招手。
鄢如月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兩個剽悍的護衛,度步走向隔間,奇道:「詹姆斯,你怎麼在這裡?」
沖他招手的正是詹姆斯。他比鄢如月要晚一年進入帝大,所以稱呼她為學姐。說起來這個詹姆斯也是帝大里的風雲人物,鄢如月也自然是認識的。
詹姆斯沖鄢如月呲牙一笑,道:「沈雲就是我背來這裡的呢!我當然會在這兒……倒是你學姐,你來這裡幹嘛?」
鄢如月看了方謄他們三人一眼,這三人是在劍閣聽說沈雲受傷所以趕過來的,除了他們三人之後,還有一個人默默站在人群之後,話不多,很是陰鬱的表情。
「哦,我……我有個朋友正好身體不舒服來這裡拿葯,聽說沈雲受傷了順便過來看看!」鄢如月有些慌亂的解釋了一下。她可不想被人知道她是特地過來看沈雲的。
女人嘛,總有幾天不舒服,這個理由還算恰當合理。
詹姆斯點點頭正要說什麼,鄢如月已經搶先問道:「沈雲在哪個病房啊?」
詹姆斯努努嘴:「就是那間,不過那兩個人不讓我們進去。」
「為什麼?他們的頭髮那麼短,顯然是當兵的,難道是巡城司的人?」鄢如月有些奇怪的問道。
在大漢帝國,男子十八歲以後要行冠禮,冠禮過後就要開始蓄髮,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毀傷。當然,也有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參軍當兵!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為國而戰之士也,故身體髮膚皆付國矣!當兵的是為國而戰的勇士,他們的身體髮膚早就不屬於父母所有,而是屬於國家的。所以要剃掉。在大漢帝國只要看見短髮,甚至無頭髮的人一般來說都是當兵的。
鄢如月的問題詹姆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方謄嘆了口氣說:「巡城司的人剛才來過了,這兩個是裡面那個大人的私人護衛。」
鄢如月蹙眉道:「沈雲他救的是什麼人?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方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但是詹姆斯和張憲也都不知道。他們去的時候淵讓已經受傷了。」
張憲?鄢如月看向人群后那個有些陰鬱的身影,還想說什麼,方謄已經擺手搖頭:「別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