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易
季白時扇了扇子。
「質子殿下，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與我做交易，你未免太高看我，我一個身在異國的落魄皇子，早被大夏國拋棄了，我只是一個人人可欺的質子而己，告辭。」
「質子殿下不好奇我的交易是什麼，又或者質子殿下知道，卻故意不想與我合作？」
「一介殘身，我不想，也沒資格。」
「你會同意的，我不會看錯人，這天下沒人能比得上你的算計，儘管你現在活的卑賤，但我知道忍辱負重一詞，將來你會一舉成勢。」
季白時看著他單薄削瘦的後背，條理分析。
「季白時，你這話太大逆不道，被人聽到是要殺頭的，望你慎言。」
夏侯祈沒轉頭，立刻走了。
季白時恢復到原有的模樣放聲大笑，「哈哈哈，那我們就試目以待。質子殿下，你會來求我的。」
…
桑楹楹和春枝緊趕慢趕走到營賬，果不其然，營賬外站了母親的帖身姑姑青鸞。
青鸞姑姑見人來了，雙手交叉，畢恭畢敬請桑楹楹進營賬，並朝裡頭輕聲喊，「王后，小公主到了。」
「嗯。」
桑楹楹戰戰兢兢邁步進賬，只抬看了一眼虎皮倚上的周慧，之後不敢再抬頭。
「母后怎麼突然來了，送葯讓姑姑們送就是。」
「逆女，跪下。」堂上坐著的周慧一厲喝斥。
咚！
桑楹楹雙膝跪地，丫鬟春枝也立馬慌張，跟著爬匍在地上。
周慧怒氣橫生，蹭的從座位上站起來。
「我怎麼來了，為的什麼，你不清楚嗎？」
「你真是好樣的，冒死夏侯祈求情，這事本與你無關，要罰也是罰大公主，你摻和什麼。你是什麼身份，夏侯祈是什麼身份？」
周慧是和親的郡主，這些年來，在後宮，她一直謹言慎行，謹小慎微，怕說錯一句話，行錯一步，給母國帶來不利。
在上輩子，周慧為了保重最後的體面，誓死不從賊人。
桑楹楹才明白，她也有她的不得已和艱辛。
她聽著，沒像以前一樣頂嘴。
沉默……
她突然抬頭，堅定的說：「母后，我知道我的做法很危險，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有不得以的苦衷，你相信我，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主見。」
「想法主見？你真是天真，你要是有，你今天就該閉嘴，你真以為你救得了夏侯祈，大錯特錯。」
桑楹楹抬頭，臉上寫著疑惑。
「母后，你說清楚點，什麼意思？」
周慧甩了甩袍子，從台上走下來，彎腰抬起桑楹楹的下巴，「你不了解，也太小看你父皇了，經過這次，你父皇只會讓人盯緊他。
我猜，現在他已經收到了聖旨，等回去，就幽禁冷宮，無令不得出。」
「幽禁冷宮，阿爹不是答應放過人了嗎？」
周慧手上加重，捏緊她的下巴，咬牙切齒：「你以為這就完了，你父皇是疼你，但你別忘了他還是王上，你讓夏侯祈當你和長公主的老師，未免太荒唐了。」
「他夏侯祈在冷宮受盡屈辱，心中定有萬般恨，你想過萬一夏侯祈有其他小思，若他將來回大夏爭那個位置，利用你和大公主制約樓蘭，制約你阿爹，這些，你可想過。。」
「母親，正因他對樓蘭，對我們恨之入骨，我們殺不了他，否則大夏便有借口挑起兩國戰爭，所以，夏侯祈死不了，那女兒便讓他活著。」
周慧聽出了門道，「說說你的想法？」
「我讓他當伴讀是有原因的，你想想，他當了伴讀以後，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更好接近他，以便消除他對樓蘭的恨，就算他坐上那個位置，他也不會報復西洲樓蘭的，我保證。」
周慧點點頭，轉身回了上面坐著，她看著桑楹楹出神。
良久。
她道：「我記得你以前不管這些瑣事的，今天卻很反常，你告訴我，是發生了什麼事？」
桑楹楹扯出苦笑，上輩子死過一次的人，總該長長記性。
她搖一搖頭，「母后，人總是要長大的，我變成這樣不好嗎？」
周慧喃自語，「長大了好。」
她又一頓，說，「你盯緊他，但不要插手，他的生與死，關乎兩國不得出錯。你是誰，他又是誰，應該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
桑楹楹抬頭，眼神堅定，「他是敵國質子，我是西洲樓蘭國的公主，我知道分寸的。」
周慧扶額，滿臉疲憊，甩甩手。
「起來吧。」
桑楹楹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周慧後面，替她按摩頭部。
「母后，你多休息，別一直操勞，以後我也不會再和以前任性惹事了。」
周慧嘆了口氣，始終對這個唯一的女兒狠不下心，周慧抓住桑楹楹的手，眼中閃爍，「希望你是真的長大懂事了，我看看，手還疼嗎？」
她第一次聽周慧關心的話，眼眶一紅。
她上輩子對周慧是又害怕，又怨恨。
怨她的嚴厲，怨她的心狠手辣，她只會罵她說她，讓她做個大家閨秀，從不關心她開不開心，快不快樂？
她感覺不到母親對她的愛，所以討厭她，就更加蠻橫無理，和生母的關係也降到了冰點。
周慧身在高位，可能有很多不得已，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子女，上輩子是她傻，忽略了太多。
桑楹楹看著近在直尺的母親，想起她上輩子在國破那天拿劍當著所有人自殺的場景，不由悲從中來。
她蹲著突然抱緊周慧，放聲大哭，心中壓抑的一切才得以放泄。
「母后，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們離開了。」她破涕為笑，重重的說。
周慧頓了一下，伸出手女兒的背上空，又收回去，只是冷淡的說，「快休息吧，明日還有祭祀，這可是大事。」
站著的青鸞姑姑和春枝看見這一幕，面面相視，母女倆從前就箭拔奴張，現在只是較以前好了一點。
第二日早上
八月初十，是一年一度秋獵中必不可少的祭祀，祭祀的地點在神山。
神山就在木耳戈草原上的一座高山寺廟。負責祭祀的官員早在數月前就已經安排妥當。
所以今早天蒙蒙亮，王上和妃嬪攜宮女侍衛，王軍三千人，浩浩蕩蕩前往神山祭祀。
西洲樓蘭位於西北方多年少雨，樹木稀少，草原戈壁沙漠居多，祭祀祈雨是西洲樓蘭古老的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