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東溪村
渾渾噩噩間,晁蓋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著他
「保正!保正!」
「這……似乎是宋江那廝的聲音?多年不曾與聞險些沒認出,怎麼?他終是來見我了?」
晁蓋逐漸睜開眼,卻見眼前站著個三四十歲、身長六尺、唇方口正,臉黑額平地男子。
只見他面色焦急地用雙手晃著晁蓋的膀子,直將自家拉地前仰後合。見晁蓋睜開雙眼,連忙叫道:「保正,你的事發了!」
見晁蓋似乎還有些迷糊狀,急切間也顧不得許多,眼見桌旁有個凈手的銅盆,裡面裝著些冷水。連忙扯過水盆,「撲」地一聲,直將那一盆水從天靈蓋上把晁蓋澆成個落湯雞。
晁蓋大怒,猛地起身、戟指一豎,厲聲喝道:「你這潑廝,發甚鳥瘋!」
邊說邊抹了把臉,想他一肚子怒火尚未對眼前之人發出,卻先被他潑了一臉,豈有此理!
那人便是這山東地面上響噹噹的山東呼保義,鄆城及時雨宋江宋公明了。
只見他終於看到晁蓋清醒,也來不及與晁蓋分辯,急忙拱手道:「保正勿怪!實在是事急從權」,然後便將黃泥崗事發,白勝被拿入濟州大牢供出七人,並且知州遣了個何觀察前來鄆城縣來捉眾人之事說了。完了叮囑道:「小弟只推說知縣相公睡著,且教何觀察在縣對門茶坊等我,然後飛馬而來報與哥哥知曉,如今三十六計走為上!哥哥萬不可耽擱,速速收拾了脫身去。我回去引他到縣廳下公文,知縣相公??多時便會使人來拿你等,走的晚了休怨小弟不救你!」
說完,不待晁蓋言語,匆匆對旁邊的吳用等人打個揖便往庄外走了。
晁蓋茫茫然環顧一周,這裡不就是當日自家的東溪村莊園上?想當年自家在此結識了許多奢遮人物,又與吳用等人謀劃了那等名聞江湖的好大事。只是這裡不是被自已親手給燒了么?
吳用眼見宋江去的遠了,連忙對晁蓋說道:「哥哥,久聞宋押司有急功好義之舉,而今看來果??其然,如今黃泥崗事發,哥哥有無計較?」
晁蓋暗道:「天可憐見,這難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卻讓我回到臨上梁山之時,卻不是這老天要我晁蓋承擔這力挽天傾的重任!」
晁蓋迅速收拾心情,對眾人道:「此事事關重大,諸位且隨我進屋,我等商議個妥當辦法來。
來人啊,將這桌上的腌臢盡數去了!」
說罷,當先往前屋而去。
原來,昨夜晁蓋與吳用,劉唐,公孫勝並幾位心腹莊客一起吃酒到深夜,一覺睡到日中,連宋江來了都??知道,卻是宋江並眾人費了許多力氣才將他推醒。
晁蓋邊走邊整理思緒,他暗暗想到「莫說縣裡,便是州中發兵只要俺取了梁山泊都沒什麼可怕的,只日後到要小心宋江這廝了,曾頭市那一箭俺始終覺得古怪,但又沒甚證據,但這廝既上了山做了梁山一把交椅,卻左一句詔安,右一句報國。直哄得那許多好漢子為了他的前程拋灑了性命,到最後連自已都陷了進去。這一世俺卻不能讓他胡來!他自去做他的朝廷走狗,俺要帶著這一幫兄弟們趟出個活路來!」
??多時,眾人便進了堂屋,晁蓋自去主位坐了,吳用三人各自在右首坐下,兩個心腹莊客名叫韓當,陳迪的在左首坐了。
晁蓋咳一聲道:「諸位,方才大夥也都瞧見了,宋……宋押司冒了殺頭的風險來俺這裡示警,可恨白勝這廝自家??仔佃卻連累了俺們!如今官軍須臾即至,大家趕緊說說,我等卻往哪裡去?」
說罷,又對韓當,陳迪道:「你等追隨與我多時,當日不讓你們攪和進來也是怕今日之危,而今果已事發,若不願從我,且去庫中領些錢貨自去就是!」
韓當二人忙起身道:「保正羞殺我等了,我等受了保正恩惠多時,如今保正有難怎麼可以自家走了?保正沒讓俺們去劫那財貨也是保全俺們,俺們不是不知好歹的,保正去哪,俺們一發去了!」
晁蓋點點頭,轉問吳用道:「學究可有計較?」
吳用道:「我等可以先往三阮處避一避,他那裡石碣湖中通著水泊大澤,澤中梁山有王倫一併好漢在那裡聚了五七百嘍啰快活,等閑官兵??敢去撩撥。我等獻些財物權且入伙容身。」
晁蓋點了點頭,道:「我也有此意,劉唐賢弟與一清道長怎說?」
劉唐,公孫勝齊聲道:「我等與哥哥同去!」
晁蓋喜道:「甚好,甚好。幸得諸位不棄,晁蓋便是死也值了」
當下分派任務,吳用公孫勝先往石碣村三阮處報信,韓當二人去庫中收拾細軟兵器,打包完了由劉唐領了做第二撥。晁蓋自家去揀選莊客,同去的發與錢財,??願的全部遣散。
當眾人領命然後自去做事不提,晁蓋倚在座中思緒萬千。
沒錯,此時的晁蓋乃是數年之後的梁山泊第一把交椅,手下五七十個頭領,二三萬人馬。只是被寨中二號人物,與他自兒時便一併廝混的宋江宋公明直將山中事權緊緊握住。手裡得用的親信頭領除當日黃泥崗上劉唐,公孫勝,三阮和白勝之外別無他人!便是吳用怕也投了宋江。
當日聞得曾頭市奪馬一事,漸感大權旁落的晁蓋急欲取得一場大勝來鞏固自已的威信,卻不想率軍下山之後只糊裡糊塗被一支暗箭害了性命!晁蓋心中自然知曉這箭來的古怪,只那「兇手」被滅了口,卻是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當日晁蓋死後,一縷魂魄盪在空中,見證了梁山之後的崛起與沒落,也見證了金人南下對大宋子民的種種暴行,更怒其不爭於大宋昏君庸臣們的臨事失措,醜態百出!
數十年歲月流轉,晁蓋看著大宋數不清的文臣武將是怎麼被來自背後的刀子殺死,以致於光復兩河,光復天下的機會一次次從眼前失去!
晁蓋憤怒!晁蓋痛恨!晁蓋心中有一團火焰不得發泄!
終於,一團黑暗襲來,當晁蓋再次醒來后便身在了這東溪村。
良久,有莊客來請晁蓋去主持人員遣散。
於是,晁蓋長呼一口氣,站起身來環視這屋中一圏,大笑道:「去休,去休!」
說罷,與那莊客出到打穀場中,只見幾十名莊客聚作一團嗡嗡說話,其中不乏與人爭得面紅耳赤之徒。
晁蓋站到高處,扯起嗓門大吼一聲:「且住!」直宛如雷霆轟鳴般,震得眾人耳朵隆隆做響。
待眾人收聲看來,晁蓋哈哈一笑,大聲道:「各位賢弟,想來大家也都聽聞了,俺晁蓋做了一場好大事,卻是劫了個大貪官兒送與他東京丈人處的十萬貫生辰綱!」
邊說邊用手比劃出個「十」字模樣「整整十萬貫!當日共事者八人,俺自已分得一萬二千五百貫!如今事發,俺欲往梁山泊中王倫處避禍,只素聞那王倫氣量狹小,不能容人。所以想請諸位一發與俺去壯個膽。
願去的,俺將這一萬二千五百貫盡數取了,並拿些私已出來添作兩萬貴,一發分與你等。
你等放心,待俺在山上站住了腳不願留下的俺決不強求!介時不論去留,俺還有重謝!
現在,從我者留下,不從者自去領十貫錢走人。」
眾莊客皆貪那二萬貫獎賞,只五七人害怕廝殺起來害了性命,都用袖子蒙住頭偷偷溜走。引得余者大聲嘲笑。
晁蓋正負手望著眾生百態時,劉唐領了十幾個莊客挑著財物從旁經過,見了晁蓋,大聲道:「哥哥,快些去休!」
晁蓋回聲:「賢弟先行,為兄隨後便來」
說罷,清點願去者人數,得六十二人。招呼眾人道:「都取了柴薪,將這處莊子盡數燒了罷,事了隨俺去石碣村分錢!」
眾人大聲唱喏,不多時,莊上四處火起,黑煙數裡外都見。
晁蓋在夕陽中回望遠處莊子,暗道:別了,東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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