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故事：（四）追夢

夢裡的蘇澤就是從這個缺口走進去的，看著眼前的缺口，蘇澤沒多想，徑直走了進去。

船上的章啟明也看見了這一幕，他瞪大了眼睛，任他怎麼想也沒想到，這種神奇的景象居然會真實發生，難道這蘇澤這夢是真的？並不常見的海豚群，異變的天氣，還有這自動打開的缺口，章啟明想了想，撓了撓頭，幸虧自己沒跟著一起去，這太怪了。章啟明看著蘇澤進去后的缺口又逐漸合攏，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了船艙。

蘇澤進去缺口，打量了一下四周，樹木太過茂密，而且都是參天大樹，樹葉阻攔著想要穿透森林的陽光，讓蘇澤感到十分陰冷。

蘇澤向前走，腦子裡回想著第一次夢境，身為神將的自己，就是這樣一直走著的。

越來越深入，夢裡夢到的大霧也隨之而來，能見度很低，蘇澤只能摸索著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蘇澤終於走出森林，大霧也已經散去，陽光重新照射到大地，一片開闊的空地出現在蘇澤面前。

只是，沒有什麼宮殿，也沒有後來夢到的廢墟，沒有仙女，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

荒涼，蘇澤腦海里的詞只有荒涼，蘇澤看了看身後的樹林，簡直和面前的空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生機勃勃的樹林讓眼前這片空地顯得更加突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夢不存在？不對，那這座島，那個樹叢屏障，那些就是夢裡的。可宮殿呢？廢墟呢？芸霄呢？怎麼都沒有？

「神將！」一個空靈的聲音打斷了蘇澤的思考，蘇澤看向空地，那個聲音分明是從那裡傳來的，可是什麼人都沒有。

「神將，你真的來了么？」聲音更近了，彷彿就在蘇澤面前，可是他依舊只能看到那一片荒蕪的空地，這聲音在夢裡他聽過無數遍了，分明就是芸霄的聲音！

「芸霄？是你么？我怎麼看不到你？」

「神將，你記起我了么，你終於來找我了么？！」

「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蘇澤看不到芸霄，只好大聲呼喊著，他看不到芸霄，但他知道她就在這裡。蘇澤一邊向空地里走去，一邊呼喊著。

蘇澤心急如焚，他知道芸霄能看到他，但自己卻看不到芸霄。

蘇澤焦急地走著，忽然踩到了一個東西，摔倒了。

蘇澤爬起身，看著那個絆倒自己地東西。那是一個捲軸，看起來已經很破了，但兩端鑲嵌的黃金珠寶卻依舊十分閃耀。

「這是。。。」

「這是神將你的畫像。」芸霄的聲音傳來，顯然她也看到了那個捲軸。

「畫像？」蘇澤有些猶豫，再次回想起先前那個奇怪的想法，自己就是神將。應該不太可能，抱著證實一下的蘇澤，有些忐忑地打開了捲軸。

「這。。。也太扯了。。。」

眼前的畫像讓蘇澤有些凌亂，自己的臉在黃金頭盔的修飾下居然顯得有些英俊，這幅畫像徹底證實了那個奇怪的想法，怪不得自己的夢裡自己是以神將的視角出現的，一切的疑惑也解開了，自己原來就是神將，不對，準確來說是自己上輩子是個神將。

蘇澤有些凌亂，他想不明白從小接受的科學教育竟然被一個夢給摧毀了，原先嗤之以鼻地封建迷信現在就發生在自己眼前，還是在自己身上？不過沒等他震驚，蘇澤眼前的畫像卻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漆黑轉瞬即逝，一幕幕畫面像電影一樣在他的眼前不斷播放。

初見芸霄；與她相知，相識；為她修建宮殿；被天宮的人警告；事情敗露被抓；強行逃走去見芸霄；最後為心愛的人自殺。

一幕幕與芸霄記憶湧入蘇澤的腦海，那是神將的記憶。直到他看到最初夢見的那一幕，長槍穿透心臟，劇烈的疼痛感讓蘇澤瞬間睜開雙眼。

一座巨大的宮殿廢墟出現，蘇澤正站在廢墟中央，眼前是那道早已破損的門，蘇澤想起原本繁華的宮殿，仙女夾道歡迎，美妙的音樂和華麗的裝飾，居然變成現在這般摸樣，再加上神將記憶的湧入更是讓他悲從中來，正要惋惜。

不對，雲霄呢？

蘇澤一下子回過神來，轉身看過去，就像夢裡那樣，淚眼朦朧的芸霄讓芸霄本來就動人的雙眸更加明亮，即使身上的彩裙已經破碎不堪，卻依舊難擋她優雅的氣質。

「芸霄，我回來了。」

「神將，你終於記起來了么？」

芸霄一下撲在蘇澤懷裡，腦海中的兩份記憶就像是兩個意識，互相充斥著，讓他分不清自我，眼前一下昏暗，一下明亮，但很快蘇澤本身的意識佔據了主導，他輕輕推開芸霄。

「我不是神將。」

「怎麼又不是了？可你分明。。。」

「那畫像上是我的臉沒錯，但是我真的不是神將，我就只是我，蘇澤，一個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找一個夢的傻子。」

「你不是傻子，你就是我的神將。」

「要怎麼說你才相信呢。。。」

蘇澤正在苦惱，眼前卻突然又變得昏暗，朦朧之中他好像看到自己又和芸霄相擁，他瞬間明白了，神將的記憶在佔據自己的身體！

不行，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沒做呢！

蘇澤努力集中精神，向神將的意識發起衝擊，畢竟是自己本身的意識，很快眼前的一切就又變清晰了，他看向芸霄，焦急地準備解釋，但卻被芸霄打斷了：「剛才那個，不是你對么？」

蘇澤愣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可以看出來，你和剛才的那個你，眼神很不一樣。」

「剛才那個，是神將。」

「我知道，我能感覺出來，但你只是你，只是蘇澤。」

「芸霄，我。。。」

「你說你不知道為什麼來找我對么？」

「嗯，只是有一股力量驅使著我，那些夢，還有那顆我想逃避現實的心，我知道我要找到你，我想找到你，可是我始終沒想過見到你之後要怎麼辦，就在神將的記憶衝進我腦子裡的那一刻，我才明白，那些驅使我來的力量從何而來了。」

「應該就是神將他要讓你來的，讓你來陪我。」

「可我不是神將。」

「呵呵呵，我已經知道了，你還要說多少遍啊。」芸霄突然笑了，笑容是那樣的迷人，可不知怎的，蘇澤卻感受到了一絲凄涼。

「那我該怎麼做？」

「神將的意識現在在侵蝕你吧，從你拿到捲軸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神將終於真的回來了，但卻不是已我想像的方式。」

「你想象的，是什麼方式？」

「當然是駕著雲從天上飛下來呀，神仙降臨的那種感覺。」

「。。。」

「我愛神將，我也知道他愛我，本來我就是天邊的一小團五彩雲，如果不是他施法讓我少修行了幾百年，我估計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他說我是世上最美的精靈，可別人卻都認為我是妖，你也知道，神和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也害怕那些天規法令，可我太愛他了，我願意為他付出我的一切，他帶我逃離天界，來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為我修建宮殿，布置一切，但我總覺得神將只是將我當成了籠中鳥，可我不允許自己去想這些，後來東窗事發，神將身死，我只覺得我的心也隨他死了，，直到我見到你。」

「見到我？剛才么？」

「不，是你的夢裡，我是個妖啊，我也會法力的。但是我不可能自己無緣無故找到你的。」

「那你怎麼？」

「是神將，這個捲軸里有他殘存的法力，法力幻化成他的意識，那時他自殺，我悲痛欲絕，宮殿侍從被那些天將一一摧毀，只剩下我一個，正當我準備隨他而去的時候，那個捲軸出來，告訴我等待他的轉世，讓他來尋我。我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了你，本來那些夢境是神將的安排，但我實在太想見他了，所以用法力去夢裡與你見面，一開始我是很驚喜的，可幾次見面過後，我卻有些迷茫了。」

「迷茫？」

「是的，在你的夢裡，你告訴我你不是神將，但你確實就是他的轉世，所以我沒有阻止神將將你帶來。直到他的記憶進入你的腦海里，我明白，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他想讓我變成真的神將。」

「嗯，但那是不對的，你就是你，我愛的是神將，是他的思想，他的言談，不僅僅只是一張臉而已，你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識，神將是想把你銷毀，他已然為我犯過一次大錯，那一次我失去了我最心愛的人，這次，我不會再讓他錯了。」

「那你。。。」蘇澤還沒說完，昏暗便再次襲來，這次比之前的更加猛烈，神將的意識越來越強壯，顯然是想搶先在芸霄決絕之前佔據蘇澤的身體，變成真正的神將。

他看到自己對芸霄說著一些強勢的話，芸霄拚命搖著頭，心裡的愛和對眼前男人的恐懼讓芸霄糾結萬分。

他已經不是你愛的神將了！蘇澤在腦海里喊著，可惜芸霄根本不可能聽到，但一個男人的聲音，讓蘇澤的頭上彷彿蒙上了一層冰霜。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想回來佩芸霄，有什麼錯！？」

「你錯就錯在，不該回來！」

儘管十分恐懼，蘇澤依舊對著神將的意識嘶吼著，神將對芸霄的愛讓他失去了理智，他想要再度擁有她，甚至不惜任何手段。

「芸霄！他已經不是你愛的神將了，他的愛讓他變得瘋狂，你不是說，你覺得你是他的籠中鳥么，你難道就想用籠中鳥的卑微，一直愛下去么！?」

芸霄看著眼前痛苦的男人，心中的猶豫轉化為堅定：「神將，我愛你，但我不會再讓你為我犯錯了。」

雲霄抬起手，手中散發出五彩的光芒。

神將存在的只是意識，沒有法力，蘇澤感受到神將的意識在意識到那道光芒后格外恐懼，蘇澤明白，眼前的芸霄已經做好了決定，放鬆了心神，任由神將去懇求芸霄。

「蘇澤，這個法術可能也會讓你失去意識，但你放心，不會很久的，謝謝你，蘇澤，這個決定很難，謝謝你幫我堅定下來。」

蘇澤看著那道光芒不斷落下，心中對此行的意義也逐漸清晰。

腦海中神將的意識隨著光芒不斷變強而消失，眼前的五彩色也逐漸變成黑暗。

「蘇澤！蘇澤！醒醒！咱回家了！」

章啟明的聲音在蘇澤腦海中回蕩著，猛地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船艙里，船已經停下，章啟明蹲在蘇澤身邊，不停的喊他。

「咱們到哪了？」

「誒？！祖宗，你可算醒了，我還以為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

「一上船，你就跟魔怔了一樣，看見個島非要說那就是夢裡夢見的，我拗不過你，只好停船靠岸，誰知道你一下船就往島上的林子里走，嚇得我趕緊跟上你，走了半天，就聽見你嘴裡念念叨叨不知道說了些啥，問你啥你也不答應，說啥看不見看不見，然後就暈過去了，幸虧你醒了，要不然我可咋辦啊。」

「我魔怔了？那這船？」

「你買的啊，說是不想上班了要跟我出海打魚，還說這船是送我的，不過你放心啊，無功不受祿，這船你借給我行，送，我可真不能要。」

「這什麼情況？」

蘇澤沒理在一旁拍胸脯的章啟明，走出船艙，發現船已經靠岸，湛藍的海水隨著微風泛起層層漣漪。

這怎麼章啟明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我魔怔了？到底是。。。

蘇澤想著，望向天空，湛藍的天空里一片雲彩顯得特別突兀，看著時間長一點居然還能感覺那雲在發著五彩光，蘇澤看著雲彩，隱隱約約地看到有一個人穿著五彩裙在揮手。

蘇澤看著那團雲，笑了，果然是她搞的鬼。

「芸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