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落魄的燕楠菲

無雙城，酒酩樓，燕楠菲的閨房！

此時，一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嫗，坐在梳妝鏡前，痛哭流涕。

房間的大紅床榻上，陌上霜衣衫不整的躺著。

嘎吱～

風韻猶存的媚娘推門而進，見一白髮老嫗無端出現在燕楠菲的閨房，當即嚴厲呵責道：

「你個死老太婆，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進入天字一號房不說，還膽大妄為，穿戴我這頭牌姑娘的衣物！」

「媚娘，我是燕楠菲啊！」

老嫗淚流滿面，更咽不止，失去了絕世容顏和修為，她的驕傲被徹底擊碎！

「啊哈？！你…你真是菲菲？怎麼回事？你為何會變成這樣？」

媚娘震驚不已，但看白髮老嫗看她的的眼神，和以往燕楠菲的一樣，驚訝過後，她更多的是疑惑。

燕楠菲幽怨的看向床榻上只打呼嚕的陌上霜，恨恨道：「都是他！是他把我害成這樣的！我的花容月貌、修為，都被他奪走了，嗚嗚嗚……」

「什麼？！」

「如此說來，你現在是一個廢物嘍！我這裡可不養廢物！」

媚娘臉色陰沉，絲毫不顧及情面。

「媚娘，以往我為你賺了那麼多，你就不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收留我一段時間么？」

「不能！」

媚娘冰冷無情的說道。

「你…你恩將仇報，落井下石！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才投宿到你這的。」

媚娘無動於衷，繼續嘲諷：「咯咯咯…你看看你現在這副邋遢模樣，就是七老八十的大爺，都不屑與你為伴。」

「酒酩樓不是養老院，只收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明白嗎？」

「好，我走！」

咬了咬牙，燕楠菲欲取出抽屜中一些本屬於她的首飾，卻被媚娘一把拽住頭髮，扔向一旁，砸碎了桌子。

「叫你滾你就快滾！怎麼？還想順手牽羊，拿走我的東西？看你也不容易，索性就讓你體面一些滾出酒酩樓，否則，老娘已經讓人把你衣服扒了，滾！」

酒酩樓外，燕楠菲望著「酒酩樓」的招牌，心中五味雜陳！

當初，「酒酩樓」多半是因為她，生意才紅火起來的，怎想一朝不幸，老闆娘直接趁火打劫，一點機會也不給她。

身無長物，披頭散髮的燕楠菲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如同行屍走肉。

燕楠菲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以美人計誘殺的人不在少數，但此次行刺陌上霜失敗，她修為盡失，組織也將她拋棄了。

她現在失去了一切。

美貌、富貴這些往常一蹴而就的東西，此刻成了她可望不可即的。

烈日炎炎，看著街邊叫賣的糖葫蘆、羊肉串，燕楠菲的肚子不爭氣的傳來一陣「咕咕」聲，她已經三天三夜夜沒吃東西了。

「喂，老叫花子，要著錢沒？」

見白髮蒼蒼，渾身酸臭的老嫗站在跟前盯著剛出蒸籠的包子，包子鋪商販不耐煩詢問。

「沒，我…沒錢！」

「什麼？沒錢，沒錢你杵在這幹嘛？擋老子做生意了，還不快滾蛋！」

強忍著包子鋪商販的辱罵，蓬頭垢面的燕楠菲目不轉睛，盯著香噴噴的包子，繼續道：「店家，你就行行好，施捨我幾個包子吧！我已經三天沒進食了。」

「呵呵…」

包子商販冷笑幾聲，拿起一個包子，嘲笑道：「怎麼？你很餓？」

「嗯！」

燕楠菲一看有希望，臉上不自覺的擠出一抹笑容。

「呸！」

包子鋪商販吐了口水在手中的包子上，將它丟到燕楠菲面前。

見狀，燕楠菲一臉嫌棄。

見燕楠菲一時之間無動於衷，那包子鋪商販譏諷說道：「你不是很餓嘛？快撿起來吃了啊！哈哈哈…臭要飯的，別說老子欺負你，老子給你包子了，是你自個兒不要的。」

受此奇恥大辱，若放在以前，燕楠菲早將這包子鋪商販殺了，但她現在年邁色衰，行動困難，失去了任何可以依靠的東西。

麻木了三天三夜，短短三天，於燕楠菲而言，度日如年，她已經徹底改變了以前的驕傲的性子。

「我…吃！」

燕楠菲彎下腰，正要撿起地上的包子，卻聞聽包子鋪商販吹口哨的聲音。

「汪汪汪…」

猛然間，一隻大黃狗風一般跑到燕楠菲跟前，叼住被包子鋪商販吐過口水的包子，跑到了別處。

「哈哈哈…臭要飯的，老子的包子寧願喂狗，都不會施捨給你的，包子給狗吃，狗還會看門護主，搖尾巴逗我開心。」

「你呢？你這又臭又髒的叫花子，看見你老子就煩，要不…你學兩聲狗叫我聽聽，叫得像了，說不定老子心情好，還能施捨你一兩個包子，哈哈哈……」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戲耍，燕楠菲心中憤怒，卻是一言不發，離開了這裡。

「呵呵…臭要飯的，滾遠點！」

看著燕楠菲漸行漸遠的背影，包子鋪商販大聲吆喝。

雜草叢生、荒無人煙的破廟中！

三尺白綾懸於房梁之上，燕楠菲踩在一塊石頭之上，欲自盡。

啪嗒！

石頭被她踢翻，脖子吊於白綾之上，臉上劃過兩行清淚，燕楠菲閉上了雙眼，靜待死亡來臨。

咔擦！

一顆石子劃破空氣，「咻」的一聲，凌空擊斷燕楠菲上吊的白綾。

下一刻，跌落而下的燕楠菲，被一丰神出塵的白衣獨臂少年救下！

「老婆婆，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你為何要自尋短見，和自己過意不去呢？」

其實，這三天時間裡，公子白一直都在暗中跟蹤燕楠菲。

暴君亦是帝王，帝王之術，非圖一朝一夕，而圖長長久久。

燕楠菲雖然容顏、修為不再，但公子白有辦法，讓她修為、容貌恢復如初，甚至更勝從前。

雪中送炭見真情！

所有人都拋棄燕楠菲，厭惡她，若這個時候公子白真心相授，事後燕楠菲肯定會對他死心塌地！

「呵呵…老婆婆？是了，我是老婆婆！」

雙目無神的看了一眼公子白，燕楠菲自嘲一聲。

不一會兒，燕楠菲翻起白眼，餓暈過去。

待她再醒來，面前已經生起一堆柴火，一兩隻烤雞和七條鯉魚正架在火堆上烘烤，旁邊還有一鍋已經煲好了的粥。

「我…可以吃么？」

燕楠菲有些膽怯的看了公子白一眼，從之前這少年的身手來看，不難猜出他是一個武者。

公子白微微一笑，「嗯！」

得到公子白的應允，燕楠菲揭開鍋，伸手捧起粥水，就是一通狼吞虎咽，也不在乎手被燙傷。

「老婆婆，粥不是這麼吃的。」

公子白拿出手帕，擦乾淨燕楠菲的雙手，旋即，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個瓷碗，將粥盛入其中，輕輕吹了吹，遞到燕楠菲面前。

將那碗粥一飲而盡，燕楠菲看向公子白，問道：

「你為什麼要救我？像我這樣邋裡邋遢的老太婆，死了豈不是一了百了，反正這世上我沒有任何的親人，我也沒什麼牽挂了。」

「老婆婆，你這想法太消極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啊？」

說著，公子白掏出五百兩銀票塞進燕楠菲手裡，直把她看得一愣一愣的。

「怎麼？不夠么？」

公子白又拿出五百兩銀票，塞到她手中。

「不…不是，我…可以抱抱你嗎？看到你，我就想起我那夭折的孫兒！」

燕楠菲感激得淚眼婆娑，隨口編造了一個借口。

「罷了，老太婆我又臟又臭，還是不麻煩你了。」

話音剛落，公子白就給了她一個擁抱。

「老婆婆，你呀，不要多想，有句話不是這樣說的嘛！與其轟轟烈烈的死，不如苟且偷生的活，以後沒事多笑笑，這樣你的心情就會好了。」

皓月當空，群星璀璨，銀輝灑向大地，公子白懷抱長劍，卧看夜空。

沓沓沓…

燕楠菲走出破廟，聞聽動靜，公子白連忙起身，道：「老婆婆，都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嗎？」

「老太婆我年紀大了，睡不著！」

「那我給你老人家講一個故事吧！」

「好啊！」

公子白盤腿坐下，仰望夜空，道：「這無雙城遙遠的另一頭，有一片遼闊無垠、窮凶極惡的地方，名叫域外戰場……」

聽著公子白的敘述，燕楠菲坐在公子白旁邊，不知不覺腦袋枕在他左肩膀上，昏昏欲睡。

當聽聞公子白說，故事裡的主人公為保護一名戰友，右手不幸被刺魔族啃食，為避免被魔氣感染，那主人公舉劍將自己整條右手臂都砍下時。

燕楠菲猛然驚醒，看向公子白的右邊衣袖，那裡空蕩蕩的。

她伸手去觸碰，卻發現這丰神如玉的少年，根本就沒有右手臂！

「你該不會就是故事裡的那個斷臂英雄吧？」

燕楠菲怔怔的望著注視夜空的公子白，她有一種直覺，適才這少年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算是吧！」

「因為我沒了右手臂和一些其他外部原因，導致不得不離開那片危機重重的戰場！」

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年，沒了右手，他都能積極樂觀的面對生活，我燕楠菲還有什麼理由向生活低頭，自尋短見？

「老婆婆，你進去休息吧！山裡多豺狼虎豹，我在這裡守夜！」

聞言，燕楠菲道：「我一把老骨頭了，豺狼虎豹叼去也就叼去了，倒是你，年紀輕輕的，未來還有很多事情等你去做，還是我來守夜，你進去休息吧！」

公子白強行把燕楠菲抱進破廟，在她周身布下陣法，「老婆婆，對不住了，守夜這種事，還是讓我來吧，為了以防萬一，我在你周圍布下了陣法，它能保護你，但天亮之前，你是離不開陣法的。」

說罷！

公子白轉身走出了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