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燒貨寺的大碴子苦行僧
「先生，我們真的要去寺廟見你的朋友嗎？」
葉曉允對於瞎子口中的朋友保有懷疑態度。
「當然。」瞎子揉了揉葉憨憨的小腦袋，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欺負。
「呀，莫要摸我頭...長不高了...」葉憨憨覺得自己行了，選擇反抗。
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把小臉都憋紅了都不見瞎子罪惡的手動搖半分。
「跟我來便是了。」
瞎子選擇性無視葉憨憨的掙扎。
......
她反手拽著葉憨憨七拐八拐地來到了一家偏僻的燒雞店...
不過由於葉憨憨相較於瞎子來說還是算嬌小的，前方視線被瞎子的洗面奶遮了個一乾二淨。
見瞎子把自己拖入了小巷子，葉曉允開始有點慌了。
瞎子怕是饞她身子，要做壞事了...
「呀，不行，胡大仙說了，那是要作了別家的婆娘才能做的...」
見她這一副黃花大閨女的羞人模樣，瞎子倒是哭笑不得。
這丫頭，一天到晚想些什麼呢？
瞎子為葉憨憨的健康心理成長環境感到擔憂...
這廝也不想想到底是誰把葉憨憨帶壞了。
啪...
「唔...疼...」
「你抬頭看看，這是什麼地。」
還未等到葉曉允從洗面奶中抬起頭來。
一股饞人的香氣便突入了葉曉允的鼻翼，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饞蟲...
「咦，好香啊。」
「那是，這裡的油餅和鹵煮雞腳可是一絕。」
一提到吃的，葉憨憨便也不亂動了，放下心來，選擇乖乖地任由瞎子揉捏。
乾飯第一...
這是葉曉允的準則...
但是細想下來又感覺不對勁...
瞎子不是要帶她去寺廟嗎？怎麼先是到了賣肉食的地方了呢？
雖然葉曉允有點憨憨的，但是她自認為還算是比較機敏。
細下心來揣摩一下，瞎子怕是又要去幹壞事了...
八成是拿著燒雞去當著那些和尚的面大口吃肉，嘴裡還念叨著叫大師幫忙給燒雞超度。
所以說近墨者黑不是沒有道理的...
要是放在以前葉曉允是絕對想不出這種事情的，只是一張白紙被瞎子逐漸染上了她的顏色。
五彩斑斕的黑...
......
不過等葉曉允抬頭定睛一看這招牌，卻是傻了眼。
只見那木製的招牌上龍飛鳳舞地刻上了三個放誕不羈的大字。
燒貨寺...
抱著滿肚子的疑惑，葉曉允和瞎子一起走入了這個飄著肉香的店面。
鋪子不大，兩張桌子擺著，一邊的爐子上還烤著兩隻整雞，發出陣陣勾人垂涎的香氣。
一個光溜溜的腦袋還在一邊忙活著，看樣子是在調製香料往雞的身上塗抹。
瞎子便隨便拖過一張椅子，大剌剌地坐上去，十分豪氣地大喊...
「禿驢，老樣子。」
隨之招手，示意葉曉允坐她旁邊。
那和尚聽了瞎子此等招呼，直接抬起頭來。
他便用手上的叉子叉上一隻燒雞，包上了油紙朝著瞎子甩來。
「來得好。」
瞎子使得一手好棍法，手中黑杖一震，脫手而出。
凌空一別，那黑杖便在空中截下了飛過來的燒雞。
瞎子手腕一抖，
這熱乎的燒雞便落在了桌子上。
接著飛過來的油餅和鹵煮雞腳也被瞎子用同樣的手法接住。
倒是叫一邊的林憨憨看呆了，張著小嘴，那模樣顯得十分嬌憨...
「你嘗嘗，這禿驢雖說不守佛門戒律，為了個寡婦破了二十年的佛心，但是這做雞的味道是一絕。」
瞎子皮糙肉厚不怕熱，隨即便撕下一條雞腿，奢侈地用炁將雞腿的溫度調整到時宜入口的程度后，用油紙包住投餵給了還在發愣的林憨憨，自己也拿起一個翅膀啃了起來。
林憨憨見了肉食，這還得了？
一開始進店的時候她的饞蟲就被勾了起來，不顧雞腿上還冒著熱氣，便上嘴來了一大口。
不過這雞腿雖說是剛出爐的，卻一點也不燙嘴。
林憨憨粉嫩的雙頰塞得鼓鼓的，像是一隻小倉鼠，杏目眯縫著，享受著滑嫩的雞腿夾雜著肉汁香料給舌尖帶來的味覺衝擊。
那模樣儘管可愛，但是配上她的氣質總是有一股憨憨的感覺...
好了，林憨憨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麼了。
關於那個異樣的招牌也被她拋擲腦後，只是知道現在的自己要專心乾飯。
沒有人，能阻止我了！
好吧，除了瞎子先生...
「你丫的咋揭人短呢？一隻燒雞還堵不住你的臭嘴？」
那僧袍和尚聽了瞎子的話，抄起一股大碴子味道的口音瞪著瞎子。
瞎子沒有理會和尚急眼的樣子，只是慢條斯理地撕下了幾塊雞肉夾在油餅里慢慢咀嚼...
......
蜂蜜淡淡的清甜中和了濃油赤醬醇和的咸鮮，配上酥薄香脆的芝麻油餅，著實叫人胃口大開。
這雞的腌制是大有講究，一般人都選用黃酒去腥，而這和尚做的不同，用的乃是隔夜的醪糟，細緻地浸透之後泡一回料水，之後撈出洗凈。
這樣可以避免掉酒味過沖，去除異味的同時使得肉質軟爛，回味甘甜。
而裡子好了，面子則是錦上添花的畫眼。
面子，則是全身的功夫...
心上的功夫，是一次爐子生火，只烤兩隻雞，多一隻都不行，這是最合適的，可以沉下心來感受爐子和燒雞的交互。
手上的功夫，用手中的叉子感受肉質在高溫下的收縮變化，一邊刷料汁，一邊用手上的叉子感受表皮硬度的變化。
眼上的功夫，是要眼觀六路，不停觀察爐子里的雞目前的狀態，將大局收入眼眸中，方能有條不紊地進行每一步的動作。
腳上的功夫，燒雞的火候掌控全靠和尚的一雙腳，踩著風箱，精準地把控著火力的大小，過猛，則皮焦肉生，無法下口；過弱，則皮爛肉柴，不如嚼爛木頭。
只有這些東西到了位，才能做出瞎子手中這包數一數二的燒雞...
燒貨寺！果然名不虛傳！
一口燒雞一口酒，再時不時給葉憨憨撕點肉。
一隻燒雞很快就見了骨頭。
而葉憨憨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舔了舔嘴角的肉汁，手上還捏著一根骨頭啜吸上面的味道，看樣子還能再吃上一隻。
葉曉允是才見過如此美味的燒雞，自然按捺不住饞蟲。
眼見這燒雞不見了肉，便招手示意老闆再來上一隻。
不過那和尚卻是沒有搭理她，反倒是走上前去收拾好燒雞剩下的骨頭，用油紙包好。
隨即便拿起手腕處的佛珠念起金剛經給燒雞超度了起來...
瞎子倒是一副司空見慣了的樣子，挑了挑眉毛，甩下一句：「走了，和尚。」
她便撐著油紙傘走了出去。
林曉允還沒有反應過來呢，這死瞎子就出了門，還沒有結賬呢...
見和尚不慍不惱，只是眯縫著眼睛認真地詠頌著經文。
林憨憨倒是傻勁犯了，給和尚比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然後一臉認真地問道。
「大師，這燒雞一共多少錢。」
她可是好孩子，干不出吃霸王餐這種事。
也正是和尚剛剛念完經文的時候，他便也回了一個禮，上下打量了林曉允一番后，便笑著搖了搖頭。
「不必在意這黃白之物，酬勞我剛才已經收好了。」
這倒是叫林憨憨有點迷糊了。
從頭到尾和尚只是念了幾句經文，回了一個禮，怎麼這酬勞就算收了呢？
難道是這和尚練就了一雙無影手，趁著超度的功夫摸走了她的錢袋？
林曉允腦洞大開...
不過伸手掂量了一下腰間的錢袋，發現也沒有少分量，她一臉迷糊地走出了這個所謂的燒貨寺。
門口瞎子還在等她。
「走吧，送你回去了。」
瞎子牽著她的手，往樂坊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