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拚命

生死關頭，千鈞一髮。胯下寶馬許是感受到主人的危險，想要護著小黃撤離，嘶溜溜一聲暴叫，撥轉馬頭撩起四蹄就是一躍。倒是解開了二人糾纏的架勢，小黃趕忙喘了口氣，雙腳一點蹬，「駕！駕！」拼了命催馬想要逃離此處。

「助紂為虐，該死」

萬沒想到，這邊還沒等馬兒提上速呢，那邊的尼姑飛也似一般又追了上來。

只見她只是輕輕落地並用力一蹬，身體就向前飛撲而來，手中寶劍一橫，以劍代刀橫掃千軍。

「噗——」

鮮血飛濺，白馬的兩隻後腿盡數為尼姑斬斷，一個趔趄就趴在塵埃中。小黃措手不及，整個人跌下馬來向前滾了好幾丈，摔得頭暈腦脹。

「馬兒——」

小黃清醒過來回頭看到了寶馬的慘狀，只見它半卧在地上，正用前腿掙扎，血已洇濕了草地，原本通體銀白無一根雜毛的白馬下身也染得透紅。馬兒的眼中彷彿噙著淚，邊「咴兒咴兒」地哀嚎邊看著小黃，也不知是要小黃快點逃還是在向他求救。

見此慘狀，小黃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拽出佩劍指向尼姑。

「你……你這老妖婆好生狠毒，我這馬兒與你何愁何怨？」

「你該死，它幫你，也該死」

看來說是說不通了，也看得出這尼姑並不是個正常人。偏執，暴躁，在她的招式，言語神態中表露無遺，既如此，就只能和她拼了罷。

小黃被白馬的慘狀惹怒，縱使自己一開始還有點理虧心虛現在也全然不管不顧了，奉師命救人這些東西更是已拋到九霄雲外。那麼就，血債血償吧，哪怕自己橫死當場，也不能受此侮辱。

見小黃拉出架勢要動手，尼姑輕蔑一笑。在她心裡，面前這個二十齣頭的娃娃根本不可能傷到自己一根汗毛，過一會一定先挖他的淫眼，再將其亂刃分屍。

想罷尼姑也不客氣，全然沒有前輩的禮讓與氣量，握劍，抬手，便是殺招。

山地上此時沒有半點微風，空氣彷彿凝固，午後的陽光熾熱，尼姑揮出的劍卻更是耀眼異常，虛抬一手一招引領小黃眼神，再一刺便炫目到彷彿地上又有了一個太陽。這，正是峨眉金頂正統的佛光劍法。此劍法本以渡人為本，濟世為懷，能不殺便不殺，乃是活人之劍，可到了這尼姑手裡卻是招招致命，這一劍不偏不倚又是刺向哽嗓咽喉。

沒有時間震驚，也沒有功夫琢磨為什麼濟南府外這深山老林里會有峨眉親傳弟子且她的功夫如此之深，慢了半招的小黃只得揮舞接架，想要將尼姑的劍勢向一邊撥開。

「叮——」

雙劍再相碰，磕出火星點點，勉強架開這一招后，小黃尚未喘口氣便大吃一驚。

「不好！」

這一招他只是從側邊撥開對方招數，就已經覺得手腕酸麻，側眼瞟了一下，自己的劍已然有了豁口。

這樣下去，撐不了幾招，自己和手裡的劍一定會有一個先玩完。

走馬燈這東西，據說是人之將死之時，心裡會一直回憶這輩子的經歷，喜怒哀樂，五味雜陳。現在小黃彷彿就看到了走馬燈，也回憶起了老頭子教過自己的東西。

「峨眉佛光劍法雖靈動飄逸，變化奧妙，但終究是佛門之劍、活人之劍，如若用其行殺伐之事就會顯得格格不入，會有些許違和，總是會露出些許破綻的。」

是了。

這妖尼姑不知從哪學的佛光劍，

更是配合著峨眉的內功與輕功步伐，武功修為確不是自己能比的，但接了兩招她的劍都只會以自己咽喉為目標，這是她的傲慢與偏執，定要治我於死地且能置我於死地，我何不用拚命的招式，置之死地而後生。

想了這麼多，其實也就轉瞬的事，生死關頭小黃的心計轉的飛快。眼看尼姑被撥開了劍，便倒踩著峨眉步法，身形一退但劍法卻再進，這一劍乃是橫向掃小黃的咽喉。

「果然！」

暗暗咬牙，成敗就只在這一招了。

眼看對方劍掃過來，小黃整個人不退反進，迎向了尼姑的身軀，拼盡全力像是要撲進她懷裡，全然不顧對方即將掃到自己咽喉的劍鋒，手中劍自下向上一挑，直刺對方的下頜，這一劍捅上，怕不是連腦子都要被穿透。

尼姑一驚，心裡略微有了那麼一丁點佩服，這小子看穿了自己的招數，選擇以命換命，有點膽識，但我是何許人也？豈是會被這樣的招數所敗？你，今天必死無疑。

令小黃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尼姑對著刺向自己下頜的劍不慌不忙，反而目露凶光，低下頭，一張嘴，咬住了小黃的劍尖，較上丹田氣狠狠一用力，「嘎吱——咔吧——」劍尖就這樣被她咬斷。就此化解了小黃換命的殺招。

可也因她將內力灌注在了雙顎上，手中掃向小黃咽喉的招數就顯得沒那麼凌厲了，小黃也順勢直接撲進了她懷裡。被一個身高八尺的成年男子拼盡全力撞進懷裡，縱使尼姑功夫再高一時間也沒頂住，何況她的內力失衡，都用在化解小黃的劍招上了，腳下一個不穩，這一男一女，一僧一俗就撲倒在地上，打起了滾。

「！」

這尼姑也曾闖蕩武林多年，姦邪狠辣之輩見過多了，卻從來沒見過這麼打架的，要麼換命，要麼不顧男女有別往人懷裡撞，一時間也是矇頭轉向，在地上打滾的時候寶劍也脫了手。

等她反應過來時，發現小黃正以一種不宜言喻的姿勢騎在自己身上，舉著拳正要在猶豫要不要毆向自己的臉。

小黃也蒙了，自己的必殺換命一劍被人咬斷，想不到這尼姑竟如此有膽識有能耐。乾脆吧，一不做二不休我撞死你，撞不死你就讓你宰了，反正如今也沒臉見師父了……

就在他們滾了好幾圈后小黃明白過來時，發現自己正騎著那女尼，姿勢像極了小時候偷看老頭的藏在書房暗格里的畫冊，正想舉拳便打，突然覺得格外尷尬。

你會尷尬，可敵人不會，這件事讓小黃學到了永遠不要低估敵人想要殺你的心。

《殺伐果斷》對行走江湖之人來說太過重要了。

尼姑好歹年歲大小黃很多，江湖閱歷更是豐富，縱使心裡出現一絲古怪也被怒意壓制，抬手便是一掌，這一掌，包含著無比怨憤，也包含著被小輩佔了便宜的恥辱，運足內力，結結實實拍在了還在猶豫打不打的的小黃胸口。

「噗——哇——」

小黃血海炸裂，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倒栽蔥似的從尼姑身上飛起，癱倒在地動彈不得，口中鮮血仍在向外涌。

尼姑冷哼一聲，顯然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小黃，走上前飛起就是一腳，正踢在肚子上，這一下小黃被踢飛起來數丈遠，落地又滾出去一兩丈，這就快到懸崖邊上了。尼姑瘋魔一樣仍滿眼殺意，也沒顧得去撿寶劍，緊走兩步，又是一腳，這一腳，正正將小黃踢下了山崖。

眼前，又出現了走馬燈。這次，大概是真沒命了把。

小黃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