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靜觀其變
拓跋頌的拳頭一點點收緊,布滿鞭痕的臉陰鬱含戾。
他本是北疆的太孫,父親卻被構陷謀反,他遠在邊關,也被刺客追殺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混進了送到大周的奴隸之中,卻因為樣貌出色被那個顧決看重,要將他送給一個有斷袖之癖的皇子。
他身體尚虛,卻勉力反抗,顧決惱羞成怒,便將他痛打一頓,綁在馬後拖行!
若不是那女子,他恐怕真要沒了命……
暗衛見他面色陰鬱,頭又埋得低了一些:「殿下,現下我們是潛回北疆,還是?」
「不必,暫且留在大周,靜觀其變。」
他淡淡開口,聲音夾雜著些許冷意,而後從懷中摸出一隻錦囊:「查一查這錦囊的主人是何人。」
暗衛抬手接過,看見上面藍色的暗紋,忽然目露震驚:「殿下,這錢袋上的紋路,是鎮國將軍府姜家的家徽,應該是姜家的東西。」
姜家?
難道昨天那個少女,會是鎮國將軍姜海的那位獨女?
聽聞鎮國將軍一直在邊關鎮守,府中是續弦做主,那女孩過得不算太好,性子也唯唯諾諾,可是昨天救他的人……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將昨天我穿的那套衣服拿來。」
姜殷很有些無所事事的待在房裡,跟彈幕那些觀眾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主播真的穿越了嗎?怎麼穿的啊?】
【我還是感覺是拍戲,穿越不都是小說里的東西么?】
【樓上看看小姐姐房間里那花瓶,再去百度識圖,就會發現那是倫敦拍賣會上的珍品,那個釉色現代工藝仿都仿不出來。】
姜殷掃了一眼那個花瓶,而後點了點頭:「21世紀的工藝確實是仿造不出來的,因為裡面添加的某一種礦物,你們那個時代暫時沒有探測到,這個時代的人應該也是無意中找到的,很快就用完了。」
彈幕又是一陣瘋狂刷新:【主播居然還不是21世紀的!是未來人嗎?能不能告訴我下期彩票號碼啊!】
姜殷失笑,門外卻傳來丫鬟小心翼翼的聲音。
「小姐,陳府的人發來帖子,說邀請小姐過了晌午去參加詩會。」
陳府?原主那渣男未婚夫的家?
姜殷撇了撇嘴:「扔了吧,看著糟心。」
彈幕卻忽然開始刷禮物。
【小熊軟糖打賞了十個小蛋糕:主播一個穿越戶,不去詩會揚名立萬,躲在房間里摸魚呢?!差評!】
【清歡打賞了520朵玫瑰:重金求主播去參加,想看古人吟詩作賦。】
「我去了也沒意義,我擅長的領域不包括吟詩作賦,而且因為文化斷層,我們所學的文學,都不如你們那個時代。」
姜殷直白拒絕:「原主好像也不擅長這個,所以我去了也沒用。」
【咱們幫你百度!】
【主播沖沖沖!就在旁邊吃瓜也行!】
姜殷實在有些拗不過他們,只能按了按眉心起身:「行行行,去。」
她走出門,正要讓車夫準備馬車,卻看見門房正要將一個衣著凌亂的男人趕出去。
「哪來的臭花子!將軍府可不是你要銀子的地方,趕緊滾!」
清朗低沉的男聲響起:「我不是花子,昨日貴府小姐救了我,將錢袋落下了,我是過來送還的。」
是昨天被拖行的那個男人?
姜殷眯著眼走出門,就看見那個衣著襤褸的【奴隸】捏著一隻錢袋脊背挺直的站在門口,雖垂著眼皮,看上去卻不卑不亢。
姜殷看看那分量跟昨天絲毫沒有差別的錢袋,心裡倒是有些欣賞這人。
身處困境還拾金不昧,倒是很不錯。
「辛苦你跑一趟。」
她走到男人跟前,卻沒有伸手要錢袋:「你的傷好了么?」
「我身子硬朗,現在已經好透了。」
拓跋頌垂眸,掩飾起眸底意味莫名的暗芒:「我打聽了許久,才知道您的住址,特意來送還錢袋,順便謝謝小姐救命之恩。」
「銀子你拿著吧,去做個小營生養家糊口。」
姜殷一向不太在意這種身外之物,又還挺欣賞這人的品質,也沒打算要回錢:「不過舉手之勞,沒必要一直掛心。」
拓跋頌看她打算上馬車,眼珠微微動了動。
他是打了想辦法留在她身邊的心思,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小姐,貧者不受嗟來之食,我不能要您的銀子。」
拓跋頌追上去又將銀袋遞到了她面前,眼神看上去澄澈又坦蕩:「您的救命之恩,在下也不敢忘,既然您救了在下,在下這條命就是您的,日後,在下任您差遣。」
姜殷看著那還帶著傷的俊美臉龐,緩緩搖頭。
「不用,我不需要別人為我賣命,你好好生活下去就行了。」
她隨手接過銀袋:「你不想要錢,我也不難為你,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拓跋頌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許久沒回過神。
這似乎和他預料的不同——能有人為她賣命,她竟然還拒絕?
彈幕一片哀嚎。
【主播!看看那小哥哥的顏!雖然皮上受了傷,輪廓也絕絕子啊!養一養那絕對盛世美顏!】
【這麼忠犬的帥哥你真的不考慮嗎!不考慮的話能不能送給我!我不要他的命只要他的身子!】
她為什麼要別人莫名其妙給她賣命?不會有心理負擔么?
這些人又腦補了什麼以身相許的黃色廢料?
姜殷面無表情的翻了個白眼,也不理會還杵在原地的拓跋頌,徑直上了馬車。
男人立在門口,許久才低低的笑了笑,轉身走進小巷。
暗衛們的表情顯然有些錯愕:「殿下,您沒能接近那位小姐?」
拓跋頌點了點頭,臉上卻不見韞色:「無妨,先盯著我那好王叔,凡事……都不能急於一時。」
姜殷卻不知道自己被人暗搓搓盯上了,待馬車停在陳府,她才下車,便看見蘇蘿恰好從車上下來,看向她的眼神無比怨毒。
這該死的賤人,還真敢來啊。
她就真以為她那麼輕易就被她廢掉了?
蘇蘿咬著牙死死瞪著姜殷,摩挲著手腕上的碧玉鐲子,眼色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