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飛機上的閑談
路子尋大老遠就看到莫問站在早餐店門口朝他揮手。
「吃什麼?油條和豆汁?」莫問笑著接著說,「還是來一碗胡辣湯?我一說豆汁你臉色都變了,不喜歡喝?」
有這麼明顯?路子尋心想。
「不,我喜歡喝豆汁。「」路子尋說。
「別勉強。「」莫問扭頭對老闆說,「兩碗豆汁,剛炸好的油條兩盤。」
「算了,還是胡辣湯吧。」路子尋最終搖搖頭,「不服豆汁那個味道。」
「你都寫臉上了,作為我的最優秀的學弟,我要求你在一個月之內精讀表情管理與表情心理探究兩本書,你不是學心理的嗎?心都用在哪裡了?泡妞?」
路子尋面部僵硬,「我學的基礎心理學,你說的是犯罪心理學的課程。」
「廢話,用我把你學的課本一字不差的背下來嗎?」莫問理直氣壯的笑著。
「好,我一個星期就能考完並吃透,你等著我到時候怎麼琢磨你的微表情。」路子尋惡狠狠的說。
「先吃油條吧。「莫問笑著說,」過目不忘的本事就是好啊,我有你這本事早就成為世界上最著名的學術大咖了,誰還在這裡管招募你的事情?」
路子尋接過胡辣湯,「到現在還不給我講講你們為什麼要找我?」
「不急,上了飛機給你講一點。我得掉著你的胃口,並且確保你不會拒絕我提出的請求時,才能把所有的真相告訴你。」
「可真簡單明了。這就是你的風格?」
「沒有固定的風格,對不同的人得用不同的態度,對你就得哄著,給你製造機會,才能隨了我的心愿。」
「哼,你碰到硬骨頭了。你這種人難交朋友,什麼事都把別人分析的透透徹徹的,別人會有壓力的。」路子尋就著豆汁咬一口油條。
莫問一笑,「你也是這樣的人,只要你想,並且你比我猶有過之。」
「怎麼可能?」
「在心理學上的造詣,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你,只是你不會運用,而你又懶得學習。」
「分析的很透徹。我就是懶得學。因為我隨時可以成為我想成為的人。」
路子尋三口兩口吃完早餐卻發現對面的莫問連一口油條都沒有吃。
「你不吃?」
「太油,而且我不吃早餐,吃早餐讓我的思維遲緩。」路子尋聳聳肩。
路子尋學了學莫問的動作並冷哼一聲以表示嘲諷。
「上飛機吧,一會我給你講點白老師的往事事。」莫問狡黠一笑。
「你可真聰明,知道怎麼和一個不熟悉的人拉近關係。」路子尋說。
「除非你不想。」莫問微笑著說,「和我交個朋友你感覺很虧嗎?怕什麼,等我撕下偽裝的時候你絕情一點不就行了?」
路子尋被這句話戳中笑點。
「你這樣自黑真的好嗎?」路子尋笑著說。
「我有絕對的自信,你跑不了。」
路子尋拉起行李。
「那我拭目以待。」
「對了,謝沉嬌也在這趟飛機上。可能和咱倆票的位置離得不遠。」
路子尋面露慍色,
「這是你的第三張飛機票?」
「不是,我只是告訴她,你要坐這一趟航班,票是她自己要買的。而我的第三張票給誰買的還不能告訴你。當然還有一些其他人,他們不用買飛機票也可以跟著到你老家。你知道這一趟航班有多少人是為了你而來的嗎?」
「你可真行。」路子尋大為上火,「你告訴她幹什麼?她恨不得把我吃了。」
「看你造化了,不過我知道她不合你胃口,主要是我想在飛機上看個樂子。」
「好啊,做事真絕。」路子尋豎起大拇指,臉上帶著職業假笑。
一個小時加一刻鐘之後,登機口的樓梯緩緩合上,一架銀白色的航班在既定軌道上加速向前。終於在一聲轟鳴中,飛機以四十五度扎入雲層,而飛機側翼上赫然用油漆噴出「子尋號」的字樣引人招目。
路子尋並不知道,這是一個提另增添的航班。
路子尋挨著莫問坐下,還沒有把座位暖熱乎,從後面就傳來一個羞澀但堅定的女聲。
「路子尋,我終於找到你了。」
來人正是謝沉嬌,此時莫問和謝沉嬌四目相對。
「謝謝你告訴我子尋哥在這個航班上,我能和你換換地方嗎?我找子尋哥有點私事。」
莫問有孺子風度的站起來。
「你來吧,但是我還有事和路子尋商量,我希望你快點解決完……私事。」
「謝謝你,學長,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莫問。」
謝沉嬌經過路子尋剛坐下,沁人心脾的香氣貫徹路子尋的頭顱。
「子尋哥,我帶了話梅和點心。」說完謝沉嬌取下雙肩包將一包零食倒在面前的桌子上。
「小嬌啊,」路子尋心如死灰,「我覺得還是把話說明白吧,我對你確實有一點好感,但是僅限於朋友之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們真的不合適。」
謝沉嬌默默低下頭。」我不怕你會拒絕我的。只要你別怕我煩人,不要討厭我,我就心滿意足了。但是我不會放棄,我爸爸從來就告訴我,得不到才更應該努力,子尋哥你對我來說是一座燈塔,在我無助的時候,只有你能帶給我溫暖……就像昨天那群混蛋,我知道是子尋哥你讓雲飛南去救我的,但是沒想到他們都帶著槍……我會告訴我爸爸的……」
路子尋無奈的笑笑。
現在怎麼辦?
路子尋就正襟危坐,頷首低眉。一直聽謝沉嬌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大堆。
終於謝沉嬌停下來,不一會就倚著路子尋的肩膀睡著了。這一趟旅途確實遙遠,再加上這個可憐的女孩確實忙了好幾天了。
此時莫問搬著一個板凳坐過來。
「小點聲,睡著了。」路子尋小聲提醒。
「心動了?」莫問面無表情的說。
「沒有,但是也不好拒絕,看你給我捅的簍子。」
「沒有就好,那就趁她睡著進入主題吧,我也不想做鋪墊了,直接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
「哼,說吧。」
「資料顯示,你在洪門大學的四年建樹無數,立下了豐功偉績,並很快得到心理院白老師的青睞。但是我注意到你的功績,獲得速記全國獎,中草藥鑒別獎,全國心算大師,國際演講代表,並且手裡有四五個公司的股東權,學校新聞部的指導,學生會的主席等等……你的功績各式各樣,但是卻缺少了一種重要元素……」
路子尋向後平躺來緩解肩膀的酸痛,「物理,對嗎?」
「對。你從沒有涉足任何物理領域,無論是化學材料上還是物理創新上……」
「想知道為什麼?」路子尋回答。
「你可以說,也可以不說,」莫問突然嚴肅起來,「這個問題比較重要。」
「神通廣大的你能不知道?擱在這裡消遣我呢?我爸的事全物理界都知道。」路子尋不滿的說。
「所有沒有證據的推斷都是謊言。」莫問說「我想要你親自告訴我,即使我能夠查到一切。」
「你說我聽。」
「好,「莫問又笑起來,「從20年說起,你爸爸進行了一次舉世聞名的物理實驗,在這次實驗之中,你失去了你的父親。這件事情給你留下了很深的陰影,以至於你對物理學並不感冒,甚至有點厭惡。」
「繼續……」
「但這件事情並不至於導致你拒絕一切有關物理的學科,所以其中應該有新的變故。我查閱到,在你爸爸的葬禮上,你爸爸的朋友李繼光對你進行了更深刻的記憶刻印,而這時你媽媽當時默許的。」
「查的真細緻。」
「在這次記憶刻印中,由於你媽媽害怕你像你爸爸走相同的路,所以通過記憶刻印導致你加深了對物理的厭惡。你當時應該並沒有意識到。」
「對。我那時候才7歲。「
「即使你媽媽後來後悔了,但是你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認知層,難以改變。所以導致了你現在所面臨的現實。」
「你知道的比我多,我只知道我不喜歡有關物理的事情,一旦接觸,我就會想起痛苦的事,抱歉。」路子尋紅了眼眶,一些不太好的回憶重新倒放在腦海之中。
「好,那這件事可以確定了,在之後我們會有專門的人對你進行治療。下面第二個問題……沒有了,只有一個問題。」
路子尋眼角一跳。
「接下來我給你講講章勇他們是幹什麼。你先確保你旁邊的女孩子睡著了,我這可是國家機密,普通人知道了要被我們帶到手術室洗腦。」
「打我一棒子又給我塞塊糖。」路子尋扭頭確定了謝沉嬌在酣睡,「什麼國家機密?」
「讀過歷史神話嗎?」
「當然。」
「那時候的人類都是古神的後裔,他們又可以被稱作天人。那個時候的人類不需要吃飯,壽命千年,並且很多人都擁有神通一樣的異能。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天人身體內的古神的血脈逐漸被稀釋,所以他們也慢慢喪失了自己絕大部分能力,再後來……」
要不是旁邊謝沉嬌睡著了,路子尋真的想哈哈大笑。
「再後來……就是我們現在的樣子了。所有的神力都消失殆盡,所有人都是普通人的樣子。」
「你在逗我嗎?一點根據都沒有的胡亂猜測。」
「確實是妄加猜測,」莫問回答,「但是你能解決為什麼你擁有過目不忘的神奇本事嗎?」
「因為我遺傳了古神的血脈?「路子尋憋著笑調侃道。
「章勇他們就是研究人體特殊腦電波所引起奇異能力的組織,而你,恰好擁有他們最希望擁有的腦電波,他能希望利用你,並研究你的腦電波,所以章勇設下局來想要把你抓走。」
路子尋撇撇嘴,「你迷糊三歲小孩呢?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就這樣給我輕描淡寫的說了?」
「確實不太震撼,」莫問笑起來,「那是因為和我們金龍又沒什麼關係,如果我們金龍想告訴你我們是幹什麼的,必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氛圍組,道具組,等等無所不用其極,讓你在震撼之中了解到我們尊貴的使命。至於章勇他們……可不安好心。」
「確實像是你的作風。不過你給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還停留在給我買的飛機票上。」
「很快你就會認識到另一個我。」莫問自信的回答。
「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比如你們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找上我?」
莫問嘆一口氣,「還不能告訴你,不過可以給你講講你父親的全球聲明。」
「什麼聲明?我沒聽說過。」
「你肯定不知道,因為這個聲明就是對你使用的。」
「對我使用?」
「在你父親選擇進行那場實驗之前,整個學術界對你父親都是讚賞有加,稱你父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隨後他就宣布了那個聲明。」
「別賣關子,說重點。」路子尋現在想殺了莫問的心都有了。
在這次實驗之後,我執行人路文斌對外宣布:
出於對我的兒子的保護,外界一切國家武力機構,一切以神秘領域級量子領域為研究的組織,停止對我兒子路子尋生活的干涉和招募。我希望他有一個自由的童年,安全而又溫馨的回憶,這是我作為父親唯一能給予孩子的禮物。我知道他對各位的重要性,但是……請給我作為一個父親最後的尊嚴。
聲明人:路文斌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這麼久都平安無事的原因,直到最近發生了某些變故,導致章勇他們開始對你進行抓捕。章勇一直潛伏在你身邊,從你入學開始。」莫問嘖了一聲說道。「他們屬於國家的武力機構,不受一般法律約束,所以要拿你做研究。」
「那你們要拿我做什麼?」路子尋警惕起來。
「我們要拿你怎麼樣你現在還能坐在這裡和我說話?「」莫問笑笑一聲,「好了,不和你說別的了,再說你要反感了,就這些信息,也夠你消化一陣子的了,下面是娛樂環節。」
「什麼意思?」路子尋疑問說。
「我在這裡坐的腰疼,你把這個妮子叫醒然後趕走,我給你講講白老師的故事。」
「什麼故事啊?」謝沉嬌揉揉眼睛,當她意識到自己枕著路子尋的肩膀睡著的時候,姣好的臉龐一下就紅潤起來。
「正好你醒了,小嬌,聽學長給咱們講講白老師年輕的時候的事。」
「我喜歡聽故事。」謝沉嬌激動的說。
莫問意味深長的看了路子尋一眼。
「那一年白老師三十一歲,結婚三年卻一直怕老婆,每天晚上不敢十點之後回家,搞科研的工資全部上交。但是白老有一個癖好,喜歡喝酒……」
師娘規定只有來客人時可以喝酒,白老便三天兩頭請朋友來家做客。
可有一次,一連十天也沒有客人登門,於是白老就跑到大街上,希望能碰上個熟人。
可他實在酒運不濟,太陽下山還沒遇到一個。
忽然,前頭迎面來了個陌生的中年漢子,頓時,白老師心生一計,迎上去握住那漢子的手道:「多年不見,你可好啊?」
那漢子見這白老如此殷勤,以為自己的確是把老朋友給忘了,覺得實在不應該,便應了白老的邀請,跟他回家去。
回到家,白老趕緊要師娘開酒燒菜,哪知酒菜上桌,中年漢子竟然不會喝酒,和白老碰了十多次杯未沾一滴。白老喝完一壺,讓師娘再開一瓶。此刻師娘心裡已有幾分明了。但因為不便在外人面前發作,便趁那中年漢子不注意,對著白老狠狠瞪了一眼,伸出一個巴掌,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白老見了,曉得自己被師娘看穿了,夾菜的雙手立刻停在半空不動。那漢子也看出了幾分尷尬,便起身要離開。
這時,白老反應過來了,驚醒了,一把拉住客人說:「老朋友,你別走!咱們慢慢喝慢慢聊,你剛才都看見了,我老婆剛是用手勢告訴我,家裡還有五壺酒呢!」
「為什麼不用手機啊?發個消息,朋友們看到了一定會來的。「謝沉嬌疑惑道。
「那個時候還沒有手機。你想,白老才三十一歲,現在他都七十多歲了。「路子尋說道。
「好了,講完了,等以後白老如果問起來千萬別說是我講的,不然白老會罰我刷廁所的。「莫問笑笑。
「有趣,這種事情你都知道。」
「當然,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兩個成了嗎?」莫問笑嘻嘻的說。
「哪壺不開提哪壺!」路子尋氣憤的說。
「沒呢,子尋哥沒同意我,但是我是不會放棄的。」謝沉嬌鏗鏘有力的說。
「那我走了,子尋,下飛機了門口見。」莫問對路子尋眨眨眼睛。
這趟飛機穿過了黃昏,終於在夜晚來臨之際到達了目的地。對於路子尋來說,此地已經成為痛苦之地了。在這裡,他將迎來母親最後的道別。
「你能陪著我嗎?」謝沉嬌小聲問道,「我從來沒有坐飛機來過這裡,而且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我不知道該去哪裡。」
「身份證拿了吧,我帶你去我們這裡最有名的旅館吧。」路子尋無奈的說。
「你會陪我嗎?我自己很害怕。」謝沉嬌挽著路子尋的胳膊。
「我還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忙,你明天可以讓莫問帶著你買返航的機票,放心我很快就會回去咱們學校的。」路子尋安慰道。
「不行,我要在這裡等你。」謝沉嬌撒嬌起來,「就算你會回學校,也很快就要離開了,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追求到你,所以我不會走的,我會在這裡等你,只要你不忘記我。」
路子尋微笑著嘆口氣,「好吧,我處理完事情會來接你的,你有時間可以轉轉我的家鄉,雖然不是大城市,但還是有許多的風土人情的。」
「謝謝子尋哥。」謝沉嬌突然拉著路子尋的手在他的臉上輕輕一啄。
「下次不要這樣了。」路子尋好像僵硬了一般。
路子尋和莫問從旅館出來長出了一口氣。
「看你捅的簍子。多麻煩。」路子尋不滿地說。
莫問只是笑笑。「用我陪你去醫院嗎?」
「不用,你不是也開房間了嗎?進去歇著吧,我自己能搞定。」
「節哀,路子尋。」莫問輕輕拍一拍路子尋的肩膀。後者無奈的搖搖頭。
「我真的感覺無能為力,在我知道我媽得癌症的那一晚上,我同時夢到了我媽和我爸。我爸責備我沒有照顧好媽媽,你不知道我的心多麼痛,即使是在夢中,但那感覺就好像是真實存在的一樣。」
「我理解,我奶奶去世的時候,我也恨自己不能無時無刻不能陪伴在她身邊,但是後來你會發現,沒有人怪罪我們,真正怪罪我們的是我們自己。我們由於悲傷而調高了我們自己的道德底線,卻忽視了逝去的親人對我們最大的期盼,他們希望我們仍然快樂幸福,而不是悔恨和痛苦。」
路子尋滴下幾滴熱淚。
他向前一步抱住莫問。
「謝了,兄弟,我好受多了。說實話,我什麼時候已經和你這麼熟了?我們才認識兩天。」
「有種東西叫做緣分,不要想太多。「莫問安慰道。」你自己去吧,希望你能邁過心裡的那道坎,好好的再陪你媽最後幾天。」
「計程車!」莫問招手。「同濟醫院。」
路子尋輕輕推開病房的門。此時已經夜深了,整個醫院樓層只留下一個小護士值夜班。空曠的病房的正中央,母親正在昏睡,消瘦的骨架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蒼白。
「你是他親屬吧。」一個鄰床陪護的大爺小聲說。「節哀吧,每一個得了癌症的人都是這樣蒼白而消瘦,癌細胞吸收了所有的養分,我們能做的只是順其自然。」
路子尋摸摸眼淚,「大爺,你這是……」
「這是我老伴,六十多歲了。等著死神收屍呢。」大爺雙目無光「從診斷出來癌症到現在,我們兩口子有什麼辦法呢,只能硬撐著,到今天已經是第四年了,今年可就無望嘍。」
路子尋點頭示意,他靜步走上前來,用手輕輕撫摸母親的面頰。
輸液的架子上寫著詳細的病理。
腸道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