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大婚

珏華殿，紅燭搖曳。

「過來！」

這個男人手指輕點床榻，我當時就覺得今日定然要失去些什麼東西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見我遲遲沒有反應，他輕輕皺起了眉。

「媚兒，你是當真覺得本殿不會生氣嗎？」見他要生氣，我趕緊道：「萬千美顏，門主之姿當屬絕色！」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既然註定要失去些什麼，我也得選個不怎麼要緊的。

「哈哈哈哈！」

「媚兒，你當真如此覺得？」

他好哄，我自是知道的，可今日是我們的大婚之夜，他這太好哄，也好像不太行。

於是我靈機一動，又道：「可......」我故意拉長了音，他果然又將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這天下還有比本殿還要美的男子？」

他生氣的樣子有些特別，我雖是見的慣了，但還是忍不住心疼。

「這天下誰不知，萬魔門主乃當今絕色，但，那鳳琴公子？」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當我再次提及他的名字時，我便知道，恐怕今後再也沒有機會稱面前這個男人一句「愛人」了。

「萬媚！」這一次，他真是動怒了。他從來不主動稱呼我的全名，十年了這是第二次。

「如今江湖中，人人都道「三千歲一劍無血」，恐怕連「鳳琴一曲，神懼鬼瘮」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我親眼見著他面上青筋暴起，但他還是不打算離開那床塌嗎？

「天人之姿，哈哈哈，笑話！」

我覺得我定是瘋了，才會這般傷害他。

「媚兒......」他喊我名字的時候，帶著絲絲懇求，似乎是想要與我妥協。可是我怎麼會讓這麼糟糕的事發生呢？更何況，我的痛苦，他怎麼能夠知道！

「門主不必說了，殺了我。」我的語氣倒是決絕，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

「或者？」

他的這兩個字一出口，我就知道，這次再也沒有如果，但是了。而這一切來的太快，我竟然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就好像當時，他的劍指著......

「或者，放我離開。」

我小心翼翼的說出口，生怕，他再次心軟。那樣......

「哈哈哈哈，媚兒，我與你自小認識，你心性爽朗，像個男子。如今就為了離開我，如此這般倒是不像原來的你了！」

「我」

我自覺無話，心裡又覺得虧欠他，就任由他胡來了。

次日，我離開了那個討厭的地方。

我始終記得，那是個煙雨蒙蒙的早晨，是夏季的最後一個日子。

荒僻村落。

夏季過後，天氣逐漸轉涼，我體內的寒氣也時不時出來爆發一下。

「姑娘，要不咱們回去吧？」

蓮兒是他安排在我身邊的人，我知道。

「傻丫頭，我沒事。」

「要不，我去請個郎中再給姑娘瞧瞧？」

「好了，沒事，你去給我將暖爐拿過來。」我自小跟著師父學醫，自己身子是個什麼情況我是知道的，只不過......

將蓮兒打發走後，我還是忍不住用手撫摸著小腹隆起的地方。心裡頓覺五味雜陳，自以為那日之後將與他撇個一乾二淨，可不曾想，唉！

「姑娘，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恰時，蓮兒走了過來，將暖爐遞給我。

我很慌張的將手放平，極力掩飾心緒。

「姑娘，今兒晚上想吃些什麼？奴婢先去準備。」見我不說話，她岔開了話題。

「清粥，再配些小菜就好。」

「奴婢記得姑娘最喜葷食，最近這些日子？」

「天熱！沒什麼胃口。」說完這話后，我給了她個肯定的眼神。

待蓮兒出去，我又想到不能再將蓮兒帶在身旁了，不然......

三日後，我尋了個機會，獨自離開了。

......

......

七年時光悄然而逝，我從當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已經蛻變成了一個精於算計，也懂得遇事審時度勢，拿捏分寸。就連一直跟在身邊的阿染也常常將這樣的話掛在嘴邊，說，」媚姑娘心中是有一桿天秤的，誰怎麼樣，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都有數。」

我知道阿染是拿我當親人了，可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我都會仍不住的想起那個人。

然後再問上自己一句，自己當真是那樣的人嗎？

然而這個問題的答案自己也是不想知道的。

「娘親。」

瞧著，屁顛屁顛跟在丫鬟小瑾身後的南兒，我的心緒不由得又飛到了珏華殿。

不知他過的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