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嗯……流氓是什麼……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屋裡也慢慢生起了炭火。宋睿銘飛奔下馬,快速進了府,踏進屋內。
「王妃,王爺回來了。」玉音對正撐著頭打盹的綾煙輕聲說著。
「噢!那你再去燙一壺茶來吧。」綾煙迷迷糊糊地摸了摸手邊的茶壺,起身幫宋睿銘脫下披風。
「怎麼不去床上睡。」宋睿銘輕輕摸了摸綾煙的臉。
「哪有一上午起了床又爬回去的。我就眯一會不礙事。」綾煙將披風掛住,慢慢說著。
宋睿銘從背後擁住她,「煙兒抱著最舒服了。」
「等等……最……舒服?」綾煙轉身面向宋睿銘,故意生氣地指著宋睿銘,「今兒你可得給我好好解釋解釋了!」
「又與本王玩字謎。」宋睿銘寵溺地將蔥蔥玉指收入自己的一隻大手中,牽引著撫上自己的心口略久。
「你知道的,本王只傾心與你,不與旁人。」
「咳咳——」這時,玉音輕聲示意,將茶壺放在了桌上,見宋睿銘沒有要鬆手的樣子,識相地退了出去。
「你剛從外面回來,身上冷死了。」綾煙急忙想要掙開,卻被宋睿銘攥得死死的。
「這樣可還覺得冷?」宋睿銘輕輕咬了咬綾煙耳垂,一陣酥麻傳遍全身,綾煙瞬間臉頰紅的發燒。
「哎呀,怎的越來越沒個人形,跟流氓似的。」綾煙害羞著推開。
「嗯……流氓是什麼……」
屋外的人早已靜候了許久,終於鼓足了勇氣,深吸一口氣,喚了一聲「三王爺」。
「王爺,宮裡的人有事要報。」
「傳。」房門打開,宋睿銘雙手背後走了出來,後跟著臉頰緋紅的綾煙。
「聖上口諭。七王爺的婚事將在三日後舉辦,因新進的執棋王妃先前是三王妃身邊的,所以送親的事,還得麻煩三王爺您的天銘府代為操辦。」
「還請大人回稟父皇,兒子知道了。當竭力為之。」宋睿銘躬身行禮,綾煙也跟著福了福身。
「執棋王妃已從皇宮動身,不時將抵達王府。那就有勞王爺多多費心,微臣先行一步,回宮復命。王爺王妃請留步。」
「這麼快了嗎?」綾煙看著離開的大臣,幽幽說著。
三日後,執棋大婚。朱睿銘特定請來深居宮中養老的乳母來為執棋梳頭。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老身祝執棋王妃與七王爺永結同心,恩愛到老。」乳母慈愛地為執棋挽起青絲,束上鳳冠和金鳳步搖。
一襲大紅拖地喜袍換上,略施粉黛,輕點朱唇,執棋越發顯得美麗動人。
「執棋,我一直將你當親姐妹。爹娘不在了,魏府也沒了,但是只要我在一天,三王府便是你的娘家。歡迎你,常回家看看。」
「小姐……」執棋微微一頓,報以微笑道,「姐姐定當常回來看妹妹。」
「接親隊伍已到,還請兩位王妃莫誤了吉時。」門外的玉音輕聲提示著。
綾煙揮了揮手,一旁候著的兩個丫頭拾起桌上的紅蓋頭,緩緩蓋下,遮住了執棋精緻的妝容。
「執棋,這兩個丫頭是我府里最得力的。讓她們跟著你,我也更安心些。」說罷,又抬頭對兩個丫頭說,「以後要好生伺候你們的新王妃,可記住了?」
「是。」即將跟著陪嫁去往天騁府的丫鬟行禮應道。
房門輕啟,門口接親隊伍的器樂聲悠悠揚揚地傳了過來。
執棋身穿大紅拖地喜袍,朝著那個即將填滿她整個人生的男人緩緩走去。透過紅紗,隱隱約約能看清不遠處那個男人的臉,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卻從未有過任何感覺的她,像有一扇門突然被叩開一樣,瞬間明亮了起來。這一刻,她終於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喜悅。
執棋在陪嫁丫頭的攙扶下上了迎親轎輦,待接親隊伍悉數離開天銘府門前,綾煙和朱睿銘也換上了定製的皇宮禮服,並攜丫鬟、侍衛共十餘人,隨著接親隊伍去往皇宮參加喜宴去了。
新王妃之前是奴婢出身,雖不及迎娶千金小姐或外族公主般儀仗浩大,可畢竟是皇子娶親,宮裡人也未敢有所怠慢,該有的章程禮數一樣未少。上一次這麼熱鬧,還是宋睿銘與她成婚的時候。
只是這喜宴的規模稍小了些,進宮賀喜的除了皇子公主,便就是王公大臣了。各位大人都只帶了府中最受寵的那位夫人前來。宴上一團和氣,倒是更像家宴了。上座的是當今皇上,興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著也沒了先前見時的面色蠟黃。
「新郎倌出來啦!」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喜宴上恁地聒噪了起來。綾煙抬頭望去,宋睿騁已被團團圍住,每個人都想和新郎倌敬上一杯,沾點喜氣。
「咦,二皇兄身旁的那位女子好面生啊。」綾煙這才注意到朱睿齊身旁有一位穿著並不算艷麗的女子。
「那是皇兄府里的侍妾姜氏,她的父親當年可是驍勇善戰的一員武將,軍功多件,但是私自通敵,沒過多久就被處置了。本應以正室之禮迎娶的姜府千金,因為這件事最終只是做了皇兄的侍妾,成親當天直接被抬進天齊府中,連拜堂之禮都省去了。不過這麼多年了,也未曾見到皇兄再有別的侍妾。」
其實最後一句,宋睿銘是故意加上去的,為的就是掐滅綾煙心裡亮起的一小撮火星。你看,在我這,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王妃;可要是在皇兄那兒,你還得跟一個母家沒落的區區侍妾爭寵。更何況自己對她的心,已經表現得夠明顯了。
「哦,這樣啊。」綾煙漫不經心地應著。
宋睿銘看著綾煙漫不經心地應了,漫不經心地吃著菜,自認為自己加的最後一句話還是奏效了。殊不知,綾煙就是看到了張口問問,並沒有多在意那位小姐是姓姜還是姓蔣,是千金還是奴婢。
一圈兩圈敬罷,朱睿騁來到宋睿銘這一桌前。
「恭賀七弟新婚。」朱睿銘雙手扶起酒杯至胸前。
「多謝三哥。」二人互相示意,接連將酒水一飲而盡。
「恭喜七弟,還希望七弟不要忘了你的承諾。」綾煙笑著說道,用衣袖擋著喝了一大口。
萬廷人民均不是貪酒之輩,數盞酒下肚,再吃些好菜,喜宴也就慢慢散了。再者就憑朱睿銘在諸位皇子中排行第三,她不去怪罪那些皇弟皇妹、文武大臣們沒來向她敬酒示好,就已經算很賢良淑德沒脾氣了。所以這喜宴來的快,去的也快,綾煙自己也覺得舒服,兩人回到府中時也不過太陽落山後的一兩個時辰。
「執棋不在,好不習慣呀。」綾煙坐在小書房的軟塌上,手撐著下巴喃喃自語。
「弟妹三日之後會『回門』,那時你便能再見著她了。」宋睿銘低著頭坐在另一邊,好像在看著什麼。
「……這才多久呀,你就弟妹弟妹地叫上了?」
「有何不妥嗎?」宋睿銘抬起頭看著。
「妥,當然妥。妥妥的妥。」綾煙直起身來,想要看宋睿銘手裡的東西。只見宋睿銘不慌不忙地合上,便悻悻地說了句,「好好好,不看,我不看就是了。」
「夫人,你過來。」宋睿銘招了招手。
「怎麼?有什麼話直說便是,這裡又沒有別人。」其實就是懶!
「所謂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夫人你說我們是不是也……」
「呃……我去看玉音熱水燒好沒,王爺你忙……你……忙你的……忙你的……」
?綾煙飛快地跑出小書房,宋睿銘愣了幾秒,無奈地笑了笑。
?廚房裡沒有什麼人,灶台一邊的角落裡,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靜靜地站著,竟顯得有些寂寥了。
?「嘿!幹什麼呢你?」
?綾煙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偷偷拍了拍那道身影的肩膀。高高瘦瘦的身影微微一顫,一個紙包不輕不重地掉在地上。
?「這——是什麼?」綾煙先快一步,撿起掉在地上大的紙包,一點點打開,是一小撮白色粉末。
?「玉音你這是要做什麼?」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玉音,你……你不會是要……要下毒吧?!」
?「不是的。不是的,玉音不會做加害於王爺的……王爺和王妃的事。」
?「那你說,這無色無香的粉末是作何用處?」綾煙用手指佔了一點點,想嘗嘗味兒,畢竟電視上都這麼演的。
?「王妃,不要啊——」玉音伸手想要阻止,一個高大的身影閃現,一把抓住了綾煙的手臂。
?「怎麼什麼都往嘴裡喂,出事了怎麼辦?」來人慍怒道。
?「王爺你真當我笨啊,不過想試試這丫頭罷了。」
?「我都聽到了。玉音,從實招來,否則定不輕饒。」宋睿銘擺了擺袖子,雙手背後,故作威嚴。
?「回,這……這是……易……易歡……散。」玉音支支吾吾才說出了實情。
?易歡散是由多種致幻植物晒乾磨粉製成,少許混於水中能使人情亂意迷,直接食用則會心跳加快產生幻覺,從而致命。玉音見成功蘇醒過來的王妃一直不願服侍王爺入寢,這才走了偏門買了這東西來。
?「這麼說來,上次你是不是就已經用過了。」綾煙由此回想起第一次與宋睿銘的魚水之歡來。雖說自己的確看見帥哥就走不動道,可是該有的理智總是有的,不至於被溫柔地親上幾口,就沉迷其中而不自知。
?此刻的宋睿銘無比希望玉音否定,這樣就可以確定是因為自己的魅力和愛吸引住了她。然而並不是,玉音丫頭十分實誠地點了點頭,對宋睿銘來說,就像一道閃電劈了下來,劈掉了自己的面子,再也掛不住。
?「玉音,你呀!」綾煙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玉音甘願領罰。」玉音輕輕跪了下來,抬起了雙手。
?「罰!當然要罰!必須得罰!王府里私自下藥,此乃一罪。你辦事不利,此乃另一罪!」如果只是被他發現了,他還是比較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偏偏讓夫人也知曉了,以後想要離她再近一些就少了一條可行的法子了。
?「本王罰你三個月的俸銀,罰你……」接著再罰什麼呢?好像沒有什麼可以罰的了,「罰你上交所有易歡散!」
?「上交不夠,得直接銷毀。本宮要親眼看你銷毀!」萬一這易歡散宋睿銘自己收著了,再趁自己不備,用了就不好了。
?靜候片刻,宋睿銘沒再說一個字。
?「沒了?」綾煙驚訝地盯著宋睿銘。
?「嗯……沒了。」宋睿銘有些心虛地看往別處。
?「你……怎麼連你也欺負我了!你倆是不是串通好的?!」綾煙氣得使出了「小拳拳捶你胸口」。
?「這日子沒法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