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不了多久了

「一加一等於幾？」

陳思面容嚴肅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對方穿著一身病號服，臉色蒼白不帶一絲紅潤，雙眼微閉，看起來有些虛弱。

聞言，穆諾睜開雙眼，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陳思，「幹嘛呢你，我心臟有問題，不是腦子有問題！」

穆諾有先天性心臟病，如今二十歲，成長到現在，很是不容易。

他長相柔和，雖然不是典型的大帥哥，卻也讓人賞心悅目。

今天上午的時候，他好好走著回宿舍的路，結果不知道從哪來的飛毛賊，抓住他手機就跑，害得他一頓狂奔，成功病發。..

如今他躺在醫院，只覺得人生真是小起大落落落落，反正沒怎麼起過就對了。

眼前這人是他「好兄弟」，真損友。

陳思翻了個白眼，轉身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這不是看你臉白的跟鬼似得嗎。」

穆諾翻了個白眼，臉白歸臉白，跟腦殘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嗎？

「那賊怎樣了？」

「派出所呢。」

穆諾想到那賊就覺得無話可說，他追了一半就因為身體原因昏了過去，所以最後那賊怎麼著了他也不知道。

但是跑進學校那麼正大光明的搶劫，他真是頭一次見。自己遇到這事也能說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不過……

他看著專心致志干蘋果的陳思，心裡嘆了一口氣。

「你下午不上課了？我記得今天好像有課吧。」

「有啊，我翹了。」陳思一臉無所謂，十分的理直氣壯。

穆諾張了張嘴，想說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翹課這種事情，一看就很熟練。

「給。」陳思將手中被削的坑坑窪窪的蘋果遞向了穆諾。

穆諾也沒客氣，隨手拿了過來，咬了一口，然後啪的一下又扔了回去，「這蘋果怎麼軟綿綿的？」

他一臉沉寂，剛剛看對方削這玩意的時候感覺挺脆來著。

陳思翻了個白眼，「你咋那麼挑，有的吃就不錯了。」

然後自己順手咬了一口，緊接著他也沉默了一下，之後面無表情的將蘋果扔進了垃圾桶。

「d，奸商！」

穆諾無言。

良久，穆諾嘆了一口氣，「你還是先回學校吧。」

「我課都翹了，回去幹嘛。」

「那你在這也沒啥事啊，我還想睡覺呢，你看著我怎麼睡。」

「……有道理啊，那我去網吧了，你好好休息。」

陳思說走就走，毫不留戀。

穆諾：「……」

他看著對方的背影，良久以後閉了閉眼，起身緩緩朝外走去。

「好久不見，顧醫生。」穆諾看著眼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笑了笑。

「我感覺也不是好久。」顧見推了推眼鏡，覺得自己腦殼有點疼，回去估計頭髮又要掉一把。

穆諾挑了挑眉，坐在顧見身前。「顧醫生，我還能活多久？」

他簡單直接的詢問，語氣溫和，彷彿就是問了一句「你在幹嘛」一樣，而不是什麼關乎自己的生命問題。

「你希望我委婉點還是直接點。」顧見輕咳一聲。

穆諾沒回答，只是含笑看著他。

「……這個月吃點好的，記得把棺材買好。」

「這個月？只有一個月了嗎……好的，謝謝顧醫生。」穆諾喃喃自語後站起來向顧見道了聲謝。

「唉，你還是不願意考慮一下嗎？」

穆諾搖了搖頭，「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沒必要強求。」

他對著顧見鞠了一躬，「這麼久以來，都麻煩您了。」

「我倒希望你真的願意麻煩我……」

穆諾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顧見點了點頭，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他認識穆諾很久了，從他第一次發病的時候。之前他無數次建議對方進行手術，不過都被拒絕了。

穆諾父母離婚，父親好賭，脾氣暴躁，在沒離婚前經常家暴穆諾母親，後來他父親準備將房子賣掉進行賭博的時候，母親忍無可忍選擇了離婚，那時候穆諾十歲，後來他跟著母親生活，看著自己母親重新安家立業，過上了比前半生足夠稱得上是幸福美滿的生活。

但是穆諾手術費足以破壞一個家庭，父親顯然不會出一分錢，母親想出錢也要顧及新的家庭。

穆諾不想讓自己母親再為自己操勞，所以選擇讓自己直面死亡。

這輩子很苦，穆諾自己抓不住太多東西，但是至少他想把握一下自己的死亡。

穆諾出去以後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宿舍。

「穆諾你怎麼回來了，醫生同意了？？？」陳思一開門就看見坐在床上看書的穆諾，懵逼了一下。

「嗯。」

「不應該啊，就你這狀態，怎麼看都不太好吧！」陳思滿臉吃驚，然後皺了一下眉頭，「你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我知道你愛學習，但也不能拿生命開玩笑啊，愛學習也要分時間！你想看書我可以給你帶去醫院啊！」

看著「苦口婆心」的陳思，穆諾有點好笑，「我是那種會偷跑的人嗎？」

「嗯……也是，你連課都不逃。」陳思吐槽。

「但是我怎麼看你這都不像很好的樣子啊。」他又道。

穆諾輕靠牆上，沒回答他。

陳思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走到自己柜子邊拿出一套茶具，他這個人素來大大咧咧的，然而卻對茶道極其有興趣。

「喝嗎？」陳思聞了聞剛泡好的茶，看向穆諾。

穆諾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