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個世界真好啊
他看著陳思又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后,便淡淡的開始品嘗。
穆諾不懂茶,但是不妨礙他愛喝,對於他而言喝茶也是一種享受,大概是因為所謂的苦盡甘來?
輕輕喝了一口后,他問,「你不是在網吧嗎,我以為你明天才會出現,最起碼也得半夜吧。」
「網吧今天沒開門。」陳思看了他一眼,其中包含了很多複雜的情緒,讓人看不透卻莫名產生幾分心酸。
他今天壓根沒去網吧,自己兄弟都這樣了,他還能安安心心玩遊戲才有鬼了。
從醫院出來后,他直接去公園跑了一圈又一圈,跑到現在才回來。
這幾天穆諾又回到了之前上課的狀態,他沒有理會其他同學的詫異,也沒有管老師的不贊同,他只是靜靜地聽著課,下課後和平常一樣去圖書館,沒事就去公園轉轉,看著人來人往。
周末的時候,穆諾會回家,和母親一家吃一頓飯就離開,一切都和以往一樣,彷彿不曾有一絲異常存在。
「小諾,來,吃飯。」爽朗的笑聲讓正在收拾桌子的穆諾彎了彎眉梢。..
「好。」他放下手中東西,朝聲音處走去。
穆諾現在在自己打零工的地方,這是由一家夫妻開的,是一個小飯店,平常人雖然不多,但也不是特別少。
「小諾啊,嘗嘗,新菜。」一個年過半百卻依然精神煥發的男子給穆諾夾了一道菜。
「是啊,老頭子就等著你來試吃呢。」不遠處端了一盤紅燒肉走來的老闆娘看著穆諾笑道。
「行,那我一定好好品嘗。」穆諾夾起來細嚼慢咽,夫妻二人就靜靜看著穆諾。
他們兩個人有一個兒子,早已成家立業,又住的離得遠,平常壓根見不到,而穆諾又是極其乖巧聽話的性格,讓他們兩夫妻十分喜愛。
看著穆諾吃的高興,兩人也是高興的,他們早就把穆諾當成了自己孩子。
穆諾慢慢吃著,時不時會誇讚兩句,引得兩人眉開眼笑。
幾人吃完穆諾將碗清洗乾淨,又開始新一輪營業。
等忙完后,天差不多黑了。
「行了,小諾,辛苦你了。」老闆娘將今日的工資交給穆諾,讓他好好收著后就讓他早點回學校。
「劉姨,」穆諾叫了一聲,「接下來我應該不會再來了。」
劉紅愣住,「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大事,我要畢業了,我得好好準備畢業論文,所以接下來做不了了。」穆諾笑笑,他跟劉紅說過在上大學,雖然他現在才剛上大二。
「這,那你得好好學習,畢業論文應該很重要吧。沒事,你好好學習,我們再招個人就行。」劉紅聽見對方是有正事,也就放了心,「要是有什麼困難,跟劉姨說。」
「有困難,肯定告訴劉姨你們的。再說了,只是不能來工作了,偶爾還是能來看你們的。」
時間慢慢過去,這些天,穆諾就這樣悠然的上課下課,偶爾回家看看母親,偶爾去劉姨餐館吃頓飯,幫幫忙。
他看起來和往常一樣,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日子不多了,經常雙眼發黑,喘不上氣,力氣也越來越小。
這天,穆諾正走在圖書館路上,突然感覺心臟驟然一陣劇痛,他猛的蹲下身,感覺喉嚨中有一股腥甜。
「同學你沒事吧!?」他聽見身邊有人問他。
穆諾深呼吸了一下,踉蹌的站了起來,避開旁人想扶他的手,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事」,就快速轉身離開了。
穆諾加快步伐,離開了學校,轉而去了離學校不遠的一個人較少的公園。他避開人群,來到了一個較為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
周圍沒有什麼人,很安靜,他一隻手狠狠的捂住胸口,眼前一陣陣發黑,他感覺自己要撐不下去了。
呼了一口氣,穆諾拿出手機翻了一下聯繫人,他的手機上聯繫人不多,父親,母親,陳思,顧醫生,劉姨,班主任……他將手指停留在母親那一行,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手指滑向了上方,他打給了陳思。
「喂?穆諾,咋了?」陳思的聲音傳來。
「……」
「喂?穆諾?穆諾??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沒聽見穆諾的聲音,陳思先是感覺不太對勁,然後猛的帶上了驚慌。
「陳思。」穆諾輕輕叫了一聲。
「我在,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你在哪,我去找你。」
穆諾將地址告訴了對方,他明顯能感覺對方更加急切起來,畢竟這個位置不是太妙。
「陳思,我看不見大學畢業的場景了。」穆諾突然說著,把陳思嚇了一跳。
「你在說什麼屁話!我們高中一起奮鬥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了,說好了要一起畢業,一起成家立業,你現在在說什麼話?」
穆諾笑了出來,他覺得他這輩子還是很幸運能有陳思這個兄弟的。
他聽著對方飛快狂奔,朝自己跑來,聽著他在耳邊說了很多,但他開始聽不清,他眼前越來越模糊,恍惚間,他彷彿回到了從前,看著從前經歷的一切,看著自己身邊一個個走過的人,看見時不時就給自己做好吃的劉姨徐叔夫妻二人,看見了自己和好兄弟陳思在高中時的青春歲月,也看見了父母還沒有離婚的時候,母親對自己的溫柔體貼。
他看見母親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他的頭,看見了很多很多。
終於,穆諾眼中再無一絲光亮,他緊握胸口的那隻手慢慢的鬆了下來,另一隻拿著手機的手垂落下來,他的世界徹底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