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家

老楊的電話，我感覺很意外。其實因為林宛的事，我爸媽和我鬧的很不愉快。尤其是我媽，她一直想要個閨女，奈何國家出台了計生政策，我又不同意添個弟弟妹妹。我和林宛在一起之後，我給我媽打視頻，林宛在旁邊。有一次我媽看見她，下意識的叫了句閨女。林宛調皮，應了我媽一句，我媽從這以後都叫她閨女。

當然了，前塵往事太苦，不如相忘於江湖。算了吧，不胡思亂想了。

我驅車回到公司，蕭寧坐在電腦前不知道敲打著什麼文案。她的臉比前幾天又瘦了一些，或許因為這幾天的疲累，或許因為跟我出去喝酒根本不怎麼吃東西，這些都使我愈發心疼。

「寧寧，晚上我下廚，給你做點東西啊？」

我試探性的問到，不奢求同意，不奢求順從。

「今天晚上嗎？我好像有酒會要參加。」

我略顯失望，但還是故作無奈。

「好吧，那沒辦法了」

「我試試能不能不去，或者改天。」

我們兩個人非常默契的回答了對方，一個願意妥協，一個願意改變。可能是陰鬱的日子總是下雨，亦或是晴天的日子太少了，這突然而來的晴天讓我猝不及防。

「那我先去買東西，然後一會接你下班。我已經找過高傳陽了，他說過幾天回答我。」

「好，那你去吧，我在公司等你。」

蕭寧的臉上露出疲態，但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我應和著，她亦然。

我開著車去到北國超市，挑了條鱸魚，又挑了些排骨，買了些新鮮蔬菜。我打算蒸一條鱸魚，煲一鍋排骨湯，再炒一下時令的蔬菜。這些東西雖然常見，但充斥著生活的煙火氣，我想讓她也感受到，她有家，我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我提著大包小包向車子走去，心裡不再是空落落的，這是一種對生活的渴望，認真生活的態度。

我給蕭寧打了一通電話，和她說我快到公司樓下了，讓她準備下樓。我照了照鏡子，畢竟是第一次請蕭寧吃飯，一定要打扮的正式一點。那些陰鬱的日子，隨著蕭寧帶給我的那束陽光，都在慢慢消散。光芒是消逝的，痛苦亦然。

過了幾分鐘，蕭寧從門口走出，上了車。這輛車好像現在就是我的專屬，除了我喝酒和她回家，一般都是我在開。我把我和她和合照也做成了一條項鏈，在照片背後，我寫到：這個世界終會有人愛你。我把它掛在了後視鏡上，和她家人的合照一起。我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是否會比現在這樣更進一步，但愛情畢竟沒有道理可講，誰知道呢。

「打算給我做什麼好吃的？」

「我想想，清蒸鱸魚你喜不喜歡？」

「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吃清蒸鱸魚。」

蕭寧眨了眨眼，擰開一瓶水，對我說道。

「大概是心有靈犀吧，你也知道的，我這人嘛，就是喜歡做你喜歡吃的東西。」

「那我就等著吃了，反正我是甩手掌柜。」

「好的，尊貴的小公主，您還有什麼要求嗎？」

「小辰子，平身吧，暫時沒了。」

「嗻。」

這生活的煙火氣在我的生命中出現了，它隨著愛意東升，但並沒隨著時間西落。

我們嬉笑著，打鬧著。在嬉笑和打鬧中，我們推開了家門。映入眼帘的，就是已經做好的一桌珍饈。

「楊辰，你剛才說去買菜，是不是回家做飯了？你騙我做什麼？」

「這......真不是。我是真的去買菜了，我買的菜都在後備箱呢，我都忘了拿，光顧著跟你鬧了。」

看見面前這一桌珍饈，我也迷茫了。

這時候，老楊從洗手間出來了。他四處尋找著什麼，應該是毛巾。他並沒注意到一共有兩個人回來，餐廳背對著門，好像我們從沒來過一般。

「辰辰，洗手吃飯。」

老楊擦完手，才看見我們是兩個人一起回來的。他有一些驚訝，又或許沒有，我也不清楚，只能聽到他平淡的聲音。

「丫頭也來了，來，洗洗手，一起坐下來吃飯吧。」

我先讓蕭寧去洗手了，我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煙。

「辰辰，這丫頭是誰？我以前沒見過，也沒聽你說過。」

「朋友，一個朋友。爸，你怎麼過來了？」

我說著，也給老楊遞了一支煙。老楊擺了擺手，拿出自己的煙盒，給自己卷了一隻手捲煙。

「我抽不慣你們年輕人抽的那些，勁兒太小啦。我今天給你打電話，說給你寄一些水果。當時我在正定出差呢，後來一看地圖，正定離你這兒也不遠，我就直接過來了。買了點菜，想著給你做點東西吃。你這孩子，從來不會照顧自己，我今天一來看，煙灰缸都是滿的。我不管你和這丫頭是什麼關係，你既然跟她在一起，就要好好照顧她，哪有姑娘喜歡每天都一身煙味的人？哪有姑娘喜歡邋遢的人？你也不知道收拾收拾你這屋子，我下午就到了，我收拾半天才收拾好。你啊！」

「老爹，我最近太忙了，就沒收拾。還有啊，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正當我想解釋的時候，蕭寧已經洗好手坐在餐桌旁。

「叔叔，楊辰，你們先別聊了，咱們先吃飯吧，我有些餓了。」

我們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在客廳吞雲吐霧，好像確實忽略了蕭寧。

老楊熄滅了煙，走向餐桌，我也走了過去。

老楊是在會計公司做招標工作的，這些年天南地北的跑，也吃到了很多地方的特色。但是我喜歡蘇南的口味，所以老楊每次來都會給我做一桌蘇南口味的菜。今天是糖醋小排、響油鱔絲、清蒸白魚和腌篤鮮，老楊雖然是個糙漢子，但是做菜的手藝沒得挑。每次看到老楊做的菜，都會讓我胃口大開。

「叔叔，您這手藝可真沒得挑。」

蕭寧吃了一塊糖醋小排，稱讚道。

「丫頭，喜歡吃你就多吃點。」老楊笑著說。

「爸，要不咱爺倆喝點？」

「那就喝點。」

老楊從包里拿出一瓶大運河，這在我老家，是只有請客吃飯才會拿出來喝的酒。

「我給你帶了幾瓶，省著點喝，也少喝酒。」

老楊擰開瓶蓋，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我倒了一杯，思索了一下，又對蕭寧問道：「丫頭，你要一點嗎？」

「喝一點吧，我也想嘗嘗。」

這好像就是很平常的一頓家常便飯，但是對於我們漂泊他鄉的遊子來講，這是家的感覺。

何以為家？人間的煙火氣伴隨著一日三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