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前塵往事(3)
試問大家啊一個問題,大家會在選擇中選擇有利於自己的,還是有害於自己的?
其實這個問題不嚴謹也不絕對,人各有志,自然是要進行區分的。我們拋開一切客觀條件、只看事情的本源,不難看出,所有的事兒都是沒有定性的事兒。如果有的話,那是誰下的定義?又被定義成了什麼?
我抱住林宛的時候我是知道的,我被下了定義,被李先生下了定義,就算風吹到那個22歲的街頭,我也只是一個被下了定義的工具而已。
工具嘛,會有壞的時候,這我理解,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兒。
我們在這浮誇的世界里相遇,遇見之後,我們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現在又會怎麼樣。這件事兒對我的打擊很大,以至於躺在床上的我,翻來覆去,夜不能寐。
這件事兒對我的打擊很大,我決定明天再去見李先生。
翌日清晨,我帶著沉重的黑眼圈跑去見李先生。
「小楊,我就說嘛,你這孩子肯定會想明白的。咱們兩人通力合作,什麼事兒做不成?」
「李先生抬舉了,這事兒可不是我能管控的。我只是為了林宛,才來和李先生您合作的。您答應我的事兒,可不能忘。」
「放心吧小楊,這件事兒,我還是能做主的,只要你和我好好配合,什麼事兒做不到?什麼事兒不能做?」
我應了一句,便離開了。
這是我離開林宛的第一天,儘管我們沒有分手,但在我心裡,我這樣的人終究還是配不上林宛。授業之恩不能忘,這樣的事兒發生在我身上,我能做的只有保護林玩啊,保護這個被我愛慘了的女孩子。
我隻身走進很久沒去過的小酒館,這個小酒館是我夢的開始。我癱坐在沙發上,要了一杯教父,又要了一杯今夜不回家。這兩杯酒,能讓我有眩暈的感覺,也能讓我更加清醒,更加減輕我的罪惡感。
「朋友,你的酒。」
「這酒館為什麼叫向南?」
我點上一支煙,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男人。透過煙氣,我看到這個男人很久沒刮鬍子了,甚至一身頹廢的氣息,就像是經歷過洗禮的藝術家,回歸本真,找尋自我。
「一支煙,一個故事,看你能有多少煙。」
我拿出一包新買的萬寶路,拍在桌子上。
「我有煙,就怕你故事不夠。」
「我有故事,就怕你煙不夠。」
酒館老闆拿起一支煙,點燃之後猛吸一口,又緩緩吐出。
「這家酒館,是我活到現在的心血。人嘛,總要浪漫一點。我喜歡的那個姑娘啊,是蘇南人。我們就在石家莊相戀,就在石家莊共同生活。我想改變狂放不羈,我想為了她好哈奧生活。可是,人不可能一直浪漫下去,音樂也不能只有民謠。她看上一隻口紅,我沒錢買,她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但第二天,她在櫃檯站了很久,還是沒有買那支口紅,第三天也是。無數的日子我看到她對著口紅髮呆,我就問自己,為什麼不能給她一個家?為什麼不能讓她過得更好?我醒悟了,我就去努力,我每天打三份工,沒日沒夜的幹活。你也知道,我就是為了讓她過得更好一點,能讓她看到自己的東西不用考慮就能買下來。終於,我湊齊了買口紅的錢,我滿懷欣喜的走到櫃檯,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泡透了,換來的卻是一句缺貨。是啊,好的東西誰不愛呢?我那天失落的表情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我滿懷欣喜的進去,一臉失落的出來。我想起來,這座城市還有其它的百貨商場,我一家一家找,在最後一家商場,我找到了那支口紅。我心想,我終於能給我愛的人買禮物了,這是她喜歡的,她開心就好。但是當我給她的時候,她哭了,她問我為什麼亂花錢,這明明不是必需品。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明白了,有些愛是強求不來的。」
「所以,你就離開了?你們就分手了。」
「因為三瓶二鍋頭,我和她分手了。我很決絕。我沒有顧及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我辭掉了所有工作,賣掉了父母留給我的房子。那三瓶酒喝下去之後,你做什麼都有勇氣,做什麼都不後悔。但是當酒醒了呢?當你安靜下來呢?這些事兒是不會忘的,它在你心裡紮根,在你心裡種下因果,種下仇恨的種子。我拿著錢,開了一間酒吧,這樣我就可以永遠醒不過來,就可以活在自己的夢裡。但是我偶爾還是會想起她,罷了。一束花兒,就讓它朝南開就好了。向南向南,嚮往而不衝動,嚮往而理智。這就是向南,這就是一支煙的故事。」
說著,他又給自己點燃一支煙。
「我叫杜方,你可以叫我老杜,也可以叫杜老闆...叫什麼都行,以後沒事兒來坐坐,你和我一樣,都是失意的人。」
說完,他又回到吧台,也許在做著酒,也許在做一場醒不來的夢,夢的終點是南方,夢的終點是南方姑娘。
我喝完了兩杯酒,那種刺激的感覺讓我久久不能忘懷。酒精的刺激感,帶給人的不只是神經的麻痹,還有詩意與失意的碰撞。
「我叫楊辰,我們後會有期。」
我離開了向南,在這座屬於我也不屬於我的城市流浪。我也像他一樣,去照了照鏡子,與其說是鏡子,不如說是河面。我的鬍子也三天沒颳了,身上的白襯衫被汗液浸的發黃,藍色的牛仔褲呈現出水洗的舊態。這也是一種頹廢,在這座城市,我要如何再去尋找新的信仰?酒精能麻痹我,但是這是暫時的,我異常清醒。
我在河邊走著,走著走著,我想起了家,想起了給了我一個家的林宛,想起了在這座冰冷城市給我一碗溫暖的陽春麵的林宛。
可是我就要離開她了。
一想到這些,我的心臟就隱隱作痛。可我只能選擇去接受,去理解。還能怎樣呢?我們之間的故事,只有遺憾,書寫著荒唐的青春,書寫著荒唐的愛情,書寫著荒唐的我們。
我想自由!
這種現實和理想之間的碰撞,還是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朝著家的方向走去,那兒,還能叫做家嗎?
打開家門,啾啾沖著我跑來,它撓我的褲腿,又看了看自己已經空了的貓糧碗。
我打開貓糧袋子,裡面最後一點貓糧也被用完了。我略帶歉意的看著啾啾。
「啾啾,哥哥忘記給你買貓糧了,你稍等我一下,我這就去買。」
啾啾走開了,它能知曉我說的這些,或許它通人性,能理解。可它並沒有心,人類的悲喜與它並不相通,人與人之間的悲喜也並不相通。
我走進書房,想換一件衣服。我看見林宛的電腦是開著的,界面是她的畢業論文。
「乍見之歡,久處不厭。最後要感謝我的男朋友楊辰,他身上溫暖的陽光治癒了我,治癒了那個千瘡百孔的我。在兩年的相處時間裡,他給了我能量,給了我答案。在大學的生活中,他成為我平淡生活的希望,給我的生活增添了色彩,為我排憂解難,為我盡心竭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願我們攜手患難,餘生相伴。」
眼淚從眼角留下,這是愛意,這是一種莫名的愛意,這種愛意伴隨著我的生活,我的悲歡,我的喜樂。愛意隨風起,風止意難平。我在一個刺眼的黃昏痛哭,在陽光下,映照出真實的我,那眼淚描繪的是一副夢裡的畫卷。
明天的事交給明天再說。
沒有明天的事兒啊。
不必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