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那就永遠不見

我默默地流著眼淚。

這一輪夕陽啊，照的我眼睛刺痛，所以才流下眼淚。我堅信是這樣，也一直是這樣。

哭吧，哭吧，哭到心碎，就不會心痛了。

許久之後，我擦乾眼淚，擦乾了關於我們的過往。

我準備出門，因為啾啾已經餓壞了，我拿上塑料袋，準備給啾啾帶一些貓糧回來。其實一直以來，苦了啾啾，因為我沒有錢給它更好的生活，它吃的東西很雜，它也貪吃。我只能負擔起散裝貓糧，以及我們吃剩的，它能吃的食物。我打開房門，同時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音。

「老公，你怎麼還要出去？」

「我去給啾啾買些貓糧，它已經叫了半天了。」

「你真是一點都不長心，貓糧沒了也不知道去看看。」

「這幾天太忙了......顧不上啾啾。你也知道，我剛從李先生那兒回來。」

林宛半信半疑，伸手把袋子遞給我，是一袋梅斯的貓糧。

「我今年的獎學金下來了，給啾啾改善改善伙食。」

「怎麼買這麼貴的貓糧，而且啾啾的腸胃能受得了嗎？」

林宛有些為難，其實也是我不應景，她明明是希望啾啾過的好一點。

「老公，我......其實啾啾吃的貓糧，最近一直是梅斯。我只是把袋子里的貓糧換掉了。」

我一陣無語，這件事兒我甚至都不具備知情權！

可是我亦心痛，這段日子，林宛的所作所為我不知道，她換的貓糧我也不知道，就連她的畢業論文把我寫進去，我也不知道。我並不知道這些事兒如今是好還是壞，我只是覺得，她的所作所為會讓我對她的記憶更加深刻。

「沒事兒，快給啾啾吃吧，它都餓壞了。」

啾啾早就跑到我腳下，抓著我的褲腳。

可這些生活中的小事兒，恰恰是我欠缺的，這是家的感覺。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際關係，陌生的環境所帶給你的，不僅僅是孤獨感，更加是讓你有失去歸屬感的悲傷。林宛治癒了我，她給了我一個家。

「宛兒，我去給啾啾倒貓糧。你去做點東西吧，我餓了。」

我頓了頓腳步，又轉頭對她說道：「要不然咱們去超市，我剛發的工資，咱們今天晚上奢侈一把，吃點好的，再......也許再喝點小酒。」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

我給啾啾倒上貓糧，便坐在沙發上沉思。我下午和的那些酒不知道是不是勁兒太小，總不能把我的煩惱和憂愁帶走。其實古人說的也對，舉杯消愁愁更愁。這件事兒不從根本上解決，沒辦法讓我和林宛以後過得更。這世界可真難得，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也能讓有情人陰陽兩隔。

分手不可怕，相比較之下，暴風雨更可怕。暴風雨帶給你的，是一種未知的壓迫感。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淋濕，大雨滂沱的夏天啊，你慢些過，慢一些......讓我和林宛，有時間能好好告別。

我不敢賭，我不敢拿林宛和我的未來做賭注。這是一輩子的賭注。

「老公，我們走吧。」

我騎著自行車，林宛就坐在後面，她抱著我的腰，好像抱住了她的全世界。

我很喜歡民謠，我記得，我和林宛說，如果有一天你能把我這句話理解了，那你就真正走進我的內心了。

我說，如果全世界對你惡語相加。

可這些人和這些事兒啊，在我身邊帶給我的是苦痛，還有苦痛過後悲慘世界的歌。

那時候，我記得有一天，林宛和我說，我知道那句話的含義了。

「那我就對你說一世情話。」

這大概是我們所羨慕的愛情，我曾經也擁有，是很多人眼裡的神仙愛情。可你想，這些感情如果真的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被塵封，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我們再回首，還有多少人記得呢？故事裡的那些人不會被遺忘，僅限於在故事裡，而現實是，不提及這些故事，我們終會被遺忘的。

她靜靜的，靜靜的坐在後面。我慢慢的，慢慢的騎著車子。

不用太多華麗的辭藻去表達這種感情，因為感情是不怕被表達的，人也是不怕被愛的。我當時沒有想過，若是以後我們不在一起了，這世界會發生什麼變化，這世界又會給我們帶來什麼。

實際是，世界不變，也不會帶來什麼。我的世界轟然倒塌，僅此而已。

慢慢的，我們騎到北國超市，看起來琳琅漫步，實則滿目瘡痍。

「老公，要不要我買條鱸魚？我知道你喜歡吃鱸魚，回去就給你清蒸。」

「好啊，今天你最大，你說了算。」

我看著林宛在挑挑揀揀，大家閨秀也會為了便宜而去等在水箱里剛剛死去的魚。這種變化讓我心痛，明明帶給我的很多，卻在變成我。

嗯，是這樣的。

我再也不會像喜歡林宛一樣喜歡上另一個人了，或者說，愛。

這界定的範圍，真的很小，也真的很大。

我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達感情，甚至是放肆，那是喜歡；我也需要沉穩的去表達，我去要面對生活，我要承擔起一個男人該承擔的責任，這叫愛。

我們拎著大包小包出了超市，我們打算打車回去的，但是我看到了ido的櫃檯，有一對鑽戒。我想，我的夢，我想讓它實現一次，也許時間很短，也許時間很短，也許，時間很短！

我把東西放在地上，朝著ido的展櫃跑去。

「楊辰，你幹嘛去！」

我沒顧及林宛，我只想買下那枚鑽戒，把這枚鑽戒送給林宛，把我的那一份，當成林宛走後，我在這座城市唯一的信仰。

「先生，您有什麼需要嗎？」

「我要這枚鑽戒，就這枚。」

「您眼光真好，這是我們店裡賣的最好的一款鑽戒了，也是我們的最新款。請問，您太太的手指要戴多少號的？」

「我......我不清楚，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我向著林宛跑去，我把東西都放在商場門口，我拉著她跑到展櫃。

「楊辰，你最近怎麼了，瘋瘋癲癲的，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麼！」

「宛兒，伸手。」

「伸什麼手，你先回答我。」

「快點，不解釋了。您好，這就是我女朋友，您拿一個差不多的，讓我女朋友試一下。」

服務員拿來了林宛的戒指，為什麼說是林宛的，因為這枚鑽戒很細，只有林宛這樣的江南女孩子的手才能戴進去。

「快試試，快點！」

「楊辰，你瘋啦？這太貴了，先回家，我們以後再說。」

我沒有理睬林宛，我把戒指給林宛戴上，又拿了一款我能戴進去的。

「服務員，開票吧。」

如果這次我不衝動一次，這一輩子就沒有機會了。因為有些事兒如果不做，那就永遠不做。有些人如果不見。

那就永遠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