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心境
「沄兒，什麼事兒，如此新奇？說來給祖母聽聽，讓祖母也一同樂樂，可好？」
馬車再大，也就這麼點空間，如此大的動靜，自然也是吸引了老夫人的注意力。
「祖母，阿娘說這位姐姐，天賦了得，竟比二伯母還高，是真的嗎？」
姒卿沄拍開六嬸拉住她衣襟的手，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速度極快的竄到老夫人的跟前。
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瞪得圓溜，就等著老夫人給她答案。
事關她最崇拜的花傾城，她能不緊張嗎？
「呃……」老夫人被她驚人的速度，驚得楞在了原地。
望著她那渴望的眼神，茶墨色的眸子染上了柔和。
「嗯，可以這麼說，如果你表姐能在二十歲之前突破武師境，那她將來的成就，不比你二伯母差。」
說完，老夫人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姒卿沄臉上的低落。
老夫人慈愛的摸了摸姒卿沄的發頂，放柔聲音，道：「我們沄兒是姒家習武天賦最高的孩子，假以時日，定也不差的。」
「哦！」小丫頭望了望神采飛揚的柳天珺，然後又望了一眼有氣無力的姒卿鳶，有點委屈的回到她母親的身邊窩著，再也提不起勁兒，看外面的熱鬧。
眾人也不禁在心底，唏噓：最被世人看好的武宗之女，是個不能習武的病秧子，而一個依附堰城為生的小地方，竟是出了一名，天才少女。
再者說，二女皆與姒老夫人，關係匪淺。
姒卿鳶垂眉倚在窗邊，望著窗外往返的人群，別有一番風情。
她，已經許久不曾入世了，自步入化神之後，便常年獨居長生殿。
如今……
既，無他選……
入，又有何懼。
重來一遍罷了。
她曾結緣一名佛修，與那佛修同困魔天鏡百年之久。
聽了百年禪的人，多少會相信些因果。
既來之，則安之。
做了這姒府千金，承了花傾城的再生之恩……
那就讓她從這裡，重新出發，用最洒脫的姿態，做最瀟洒的自己。
至於這些人？
天才少女，又如何？
姒家掌權人，又待如何？
與她何干？
原主都不屑把他們放在心上，何況她一個外來者。
只要這些人安分些，別招惹她就行。
越往北走，人流量就越多。
雖然這望仙樓不是人人都有資格上去的，但這望仙樓外的湖心街，卻是不受限制的呀。
守在望仙樓的入口處，也能一睹城中大人物的風采。
這堰城雖是俗界城池，可因地理位置特殊，不少家族都與仙界有來往。
被選入仙門的世家公子和世家小姐，更是不少。
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有幸見到從仙界歸來的碧水宗弟子。
湖心街的外圍還有一座鳳棲山，山上有一座靈驗的神廟，香客不斷。
每年的三月三，更是人山人海。
祈福、還願的香客，絡繹不絕。
更難得的是這棲鳳山的視野開闊，立於高處，可以把整個堰城納入眼底。
而這望仙樓離得最近，一舉一動自然看得清晰。
許多堰城百姓，早早的便在棲鳳山上，佔據視野最佳的地理位置。
「到了。」馬車停下。
馬車的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姒家六爺一身靛藍色的錦袍，儒雅的站在車廂外。
手裡還牽著一個圓乎乎的小胖墩。
「娘，管事的說，尹府的尹夫人想同我們一道上島。」
待老夫人被柳姨娘和六嬸攙扶下車后，姒家六爺，附身到老夫人的耳邊，悄聲彙報。
「哦？」老夫人順著他的手勢，望向湖邊。
湖邊停靠著一艘小船，船上有一名富態的中年婦人在船頭翹首以盼。
見老夫人望向她，她微笑著，屈漆。
遠遠的行了一個禮。
「尹家大公子也在。」姒家六爺，眼神躲閃，不敢看向跟在老夫人身側的自家媳婦。
「尹家怎麼把他也帶來了？這麼多年也沒見他來幾回仙桃宴。我看著尹家就是故意的。」
六嬸不滿的撇了一眼自家相公，又道：「人家尹家要一同過湖，你便一同？你就不懂得拒絕是何物？」
「不，不是……這，這不是因為兩府婚事將近……」
六爺支支吾吾的解釋，還指了指落在後面的姒卿鳶。
正被姒卿沄拉著的姒卿鳶感應到他的目光，微微轉頭，望向了臉色憋紅的六叔。
道：「怎麼了？六叔。我臉上有東西？」
「沒，沒有。」六叔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挪動了腳步，討好的去牽六嬸的手。
姒卿鳶見他如此，也淡淡的把眸光轉移，隨著姒卿沄的介紹，去欣賞眼前的美景。
入眼的是一個精緻的碼頭，遠處是一座聳立的高塔。
有九層樓高。
聳立在望仙湖的湖心島。
「鳶兒姐姐，你看那座樓，那便是我們堰城最漂亮的風景。你別看它外表簡單，其實可講究了。尤其是到了晚上。
每每夜幕落下時分，那些鑲嵌於表的夜明珠，便會散發出柔和的熒光，把高樓點亮。從遠處望去，恍若仙境，美輪美奐。」
姒卿沄繪聲繪色的給姒卿鳶介紹遠處高樓，把第一次來到堰城的柳天珺也吸引了過來。
「真的嗎？真的嗎？那我們今晚是不是也可以看到？」
「那是當然，今晚不僅有風景可以看，還有更精彩的花鼓戲和獅頭表演呢！我保你來這一趟，不虧。」有了新聽眾，姒卿沄說話的語調，不自覺的拔高，笑顏眉開。
與姒卿鳶，自小因體弱，長年養在深閨里不同。
姒卿沄卻因父母喜靜，不住主家。
一家人在城西的海邊圈了塊地，建起了一座別院。
每月初一、十五回主宅陪老太太用飯。
當然，這個規矩自從姒卿沄三歲之後，就如同虛設。
因為姒卿沄三歲起，每日都要往主家跑。
從清晨微曦時分守至晌午時分，一動不動的站在花傾城的院門外，請求對方收她為徒，誰勸都不頂用。
哪怕，花傾城明確說過她不收徒，姒卿沄也沒有放棄。
至於午飯，有時在花傾城的院里用，有時去老夫人那裡。
長年累月，姒六叔夫婦不可能時刻陪同，有時只差遣親信接送。
一來二去，姒卿沄這個鬼精靈，練就了一身撒嬌賣萌的好本領。
時常哄騙著，接送她的護衛叔叔和婢女姐姐，帶著她去街上瞎轉悠。
這堰城哪裡的點心最好吃，哪條巷子的酒最香，沒人比這個小丫頭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