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迷霧中的存在

男人再次從黑暗中醒來。

「呼哧……呼哧………」

伴隨著一陣破鼓風機般的呼吸聲，男人艱難的睜開眼。

血液、扭曲之物、骯髒牆壁、殘屍、哀嚎的靈魂……

「我到底昏過去多長時間？」

扶著手術台站起來，「我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祂往我腦子裡塞進了什麼東西。」

伴隨著一陣隱隱的頭痛，男人放棄了對偉大存在相貌的記憶，轉而思索起自己腦中本不應該存在的污染知識。

「憎惡之花，應該是這麼叫的，怎麼死了？」

殘屍胸口生長出的憎惡花朵已經枯萎，圍成花瓣的手指低垂，墨綠色眼球也已經破裂，散發著臭味的黃黑色粘稠沿著手術台滴落。

男人打量起四周：通過鐵門仍能看見無數的急救室串聯在一起，組成一條無盡的迴廊。

只不過伴隨作為中樞的憎惡之花死去，扭曲空間也不在穩定，類似馬賽克般的雪花斑點不斷在空間中突兀的閃現。

「這個空間已經不在穩定，我需要儘快……」

「碰！」

巨大的撞擊聲打斷男人的思考，左邊牆壁后似有什麼龐然大物不斷撞擊，沉悶的聲音在急救室里傳播。

「媽的，又來什麼鬼東西。」

顧不上劇烈的頭痛，男人拚命調動回憶被強制塞進大腦的記憶。

這片扭曲空間是由憎惡之花所創造的，憎惡之花又作為強大舊日者神降的錨點之一，接受了里世界氣息污染的屍體對追隨偉大存在而來的上浮區生物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很顯然，外面的大傢伙等不及空間的降解，已經開始嘗試暴力破開牆壁進入。

在一陣撕布似的拉扯聲中，有右邊牆壁上浮現處類似人類的五官，蒼白的牆壁上出現突兀的一點黑色。

隨著類人生物的不斷…擠入牆壁，點點韻墨般的黑點也大肆侵染著牆壁，人類的五官在牆壁上顯得更加飽滿、立體。

腦海中的污染知識並沒有包括兩中詭譎生物，但是很明顯，不論左邊的巨大生物先撞開牆壁，還是右邊的扭曲類人生物先腐蝕牆壁，自己的下場怕都不會太好。

隨著兩股力量的入侵，空間變得搖搖欲墜，馬賽克般雪花白點密密麻麻的顯現在急救室中。

牆皮皸裂，地面出現裂縫，無數個急救室所組成的長廊扭曲變形，發出將死之人哀嚎聲。

最終，失去穩定中樞的空間不堪重負，伴隨著眼前畫面的皸裂，男人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彷彿被抽調到另一個世界。

頓時天旋地轉，待他艱難的重新站起來，克服嘔吐感覺后，男人才從憎惡之花所開闢於舊日相聯的詭譎空間中真正回歸上浮區。

眼前的場景將成為男人未來無數次噩夢中的場景。

左邊碎裂的牆壁后，是一隻巨大無比的腦袋，如同水牛形狀的頭顱卻反常的擁有人類的五官，頭頂三支腳上串糖葫蘆般插著人頭。

碩大的身軀隱沒於周身繚繞的血色霧氣，一張張人臉於迷霧中哀嚎顫抖，扭曲的五官，大大小小的人類肢體遍布身體。

右邊則是類人形體，明明距離如此之近，但男人卻無法看清這個生物的樣貌，就好像人類大腦無法理解偉大的奧秘一般，低級的肉眼也同樣無法真正觀察到不可名狀存在全貌。

兩種充滿憎惡的怪物相對而視，雖然龐大如山丘般巨大的人面牛身扭曲之物所體現出的壓迫力更強大。

但是無法觀測的類人形體卻帶給他更嚴重的危機感。

男人耳邊傳來低喃聲，同樣的聲音令牛頭怪物狂躁起來，渾身上下的人類肢體混亂的舞動起來。

看樣子類人生物率先嘗試污染牛頭怪物，男人並不了解為何同樣源於混沌的怪物會彼此污染，但並不耽誤男人做出判斷。

類人形體發出的低喃聲令男人微微頭痛，但也僅此而已，男人仍能正常的思考。

牛頭怪物率先打破僵局，如同壓路機般勢不可擋的沖向敵人。

弱小且無害的男人被選擇性的忽視掉。

而他卻在此時做了一個極為冒險的舉動。

男人雙手推著手術台，發現難以移動后，乾脆直接抱起帶有憎惡之花屍體的人類殘屍，從左面牆壁缺口處跑出急救室。

憎惡之花具有扭曲空間的能力，鬼知道來自里世界的追隨代表混亂無序的舊日者的怪物們會用它作何舉動。

嘶吼聲、咆哮聲、血肉撕扯聲、液體流動聲，男人的聽力似乎變得很敏銳，他邊跑邊捕捉著身後的信息，試圖判斷當下的情況。

當男人跑出主樓時，身後同時歸於平靜，男人回頭看去，目光所及的場景令他倒吸一口冷氣。

醫院主樓二樓的床邊站著高大的類人形體，明明看不清樣貌，但男人卻感受到他的目光正死死地盯著男人手中的屍體。

隨即消失在陰暗的窗口。

極為不詳的徵兆出現在男人心裡，他加快速度向醫院外跑去。

西牆位置傳來的爆炸聲吸引了男人的注意，人類特有的槍械開火聲飄入男人耳中。

男人果斷……向東邊跑，男人不覺得多自己一個普通人會對西邊擁有自動火力的人類帶來什麼幫助，相反西邊開火聲吸引四周的詭譎怪異的注意力，男人向東跑的生存幾率會更大。

懷抱殘破的屍體，男人堅定不移的走向東邊。

周遭環境里傳來悉悉索索的移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