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一三三章
異變是在突然之間發生的,禪院直哉猝不及防,只能硬抗下自家老爹毫不留情的一記重踢,直接飛出去了十幾米。
算得上嬌生慣養的金髮少爺從碎石堆里站起來,抹掉嘴邊的血跡。禪院直毗人看向他的眼神冰冷而麻木,他狠狠啐了一口血沫:可惡!當年他私下去找甚爾的時候老頭子都沒這麼打過他!
和他們一起行動的家族武士也像不認識他這個少主似的,一言不發地朝他攻過來。好在他們雖然人多,但動作間有些不自然的滯澀,他才沒落得被自家老爹帶人當場打死的下場。
就算再怎麼遲鈍,禪院直哉也反應過來,他們全都中招了!
禪院直哉一時找不到解法,也不想和自己人纏鬥,於是迅速擺脫眾人,朝車站中心繼續深入。
很快他就見到了帶著學生們的五條悟,以及那個能讓他宛如精神分裂的碇真嗣。
禪院直哉深吸一口氣,努力穩定情緒,將視線集中在五條悟身上,飛快交代了現在的情況:「老頭子他們都被控制了,其他咒術師也聯繫不上,恐怕……」
「不急。」五條悟單手插兜,表情一派悠閑,隨手朝他後面指了指,「他們這不都是好好的嗎?」
禪院直哉赫然轉身,只見原本空曠的車站廣場,此時忽然多出了一道道模糊的人影,都是那些接到命令趕來支援的咒術師們。
眾人打扮各異,神情卻如出一轍的麻木,沉默而迅速地從四面八方朝他們圍過來,深沉的夜色似乎瞬間被腐朽的死氣填滿。
禪院直哉:……你管這叫「好好的」??!
與此同時,乙骨憂太等人也發現天空之上似乎有什麼在飄落,光線太暗看不太清,只感覺像是細細密密的銀色沙粒一樣的東西。
「雪?」熊貓疑惑,現在這個季節不該下雪啊?
「小心別被它們沾上哦。」五條悟慢悠悠地提醒道,指了指包圍他們的咒術師們,「不然就會像這些傢伙一樣,變成別人的牽線木偶~」
不用他說,眾人也直覺這東西的不妙,紛紛展開了at力場隔開那些細沙。銀色的沙粒落到無形的屏障上,他們才發現不對:這些根本不是雪沫或者沙子,而是某種細小的活物!
詭異地雪沙有意識地想往眾人身上鑽,被at力場攔住后,竟然也展開了類似的力場,試圖溶解他們的防禦。
這是……使徒?!!
少年咒術師們瞳孔驟縮,頓時聯想到他們不久前才見識過的寄生類使徒。
「不用緊張,不被它們碰到就沒事。」碇真嗣提醒道。他認出這是霰天使,但似乎又有些不同,至少他從沒見過這樣分散寄生在複數位寄主身上的方式。
但目前看來,只要不被它們寄生,幾乎就不會受到傷害。
而這些圍困他們的咒術師,大概就是被它操控了,眾人有些犯難:畢竟是同僚,沒辦法像對付咒靈那樣下死手啊!
被控制的咒術師們將他們圍住之後,沒有直接開始攻擊,而是派出了其中一人,一板一眼地念道:「經總監部查實,五條悟勾結特級咒靈,將其以學生身份引入咒術高專,現令全體咒術師清除叛徒五條悟及其黨羽……」
其他人當然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全都打起精神做好了一場血拚的準備。
而見他們這副態度,那個咒術師也閉了嘴,將對面的人全部劃為五條悟的同夥、咒術界的叛徒,準備動手了。
大戰一觸即發。
然而就在此時,地面一陣搖晃,彷彿異獸怒吼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碇真嗣回頭一看,只見一隻巨大的黑色類人型怪物赫然出現在高樓之間,面部裸露在外的白色骨骼在黑夜中異常顯眼。
「水天使!」碇真嗣沉
聲道,轉頭看了一眼渚薰。
水天使並沒有朝他們這邊過來,因為它正在和一個難纏的對手爭鬥,碇真嗣認出那些紅色的觸手是屬於咒靈的,聯想到那個方向,有些不好的猜測。
「五條老師、大家,這裡可以交給你們嗎?」碇真嗣很快做出決定,主動對眾人道,「我和薰君去解決水天使。」
禪院真希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碇真嗣的果斷有些出乎意料,但她沒說什麼,只是亮了亮刀鋒,當先朝對面的咒術師劈過去:「就這群雜碎,還難不倒我!」
其他人也紛紛加入了戰鬥,用行動表示回答。
五條悟從懷裡掏出個東西拋給碇真嗣:「這個就交給你們啦!」
碇真嗣接住,看清手裡的是封閉狀態的獄門疆后微微一愣,而五條悟已經飛快沉迷在自己的遊戲中。最後他什麼也沒說,收好獄門疆,帶著初號機和渚薰一起往水天使那邊趕去。
*
決定選擇相信他們的王之後,陀艮讓渚薰先離開,自己留下來對付這群來者不善的咒術師。
這對他來說並不難,雖然是三咒靈中實力稍弱的那一個,但對付這群連特級都不到的人類術師綽綽有餘。
只是對方人數太多,陀艮打得有些心煩,正想著要不要直接開領域將他們一口氣吞噬,忽然察覺一道強大的壓力。
黑色的骨面巨怪從天而降,落地的瞬間大地都為之震顫,巨大的身形將他襯得無比渺小,而那些弱小的人類也只是一瞬間就被它殺死。
雖然從這個怪物身上感知到類似咒靈的氣息,但陀艮並不認為它是來幫助自己的。
果然,怪物打量了一陣四周,隨即目光鎖定陀艮,伸出細長的手臂朝他抓來,似乎要將他捏碎。
「不要、小看我!」陀艮沒有躲開,瞬間化成巨大的紅色觸手,反向纏住了襲擊他的怪物。
咒靈的身體由咒力組成,只要咒力足夠,他們當然也能隨心意變成不同大小的模樣。
章魚般的紅色觸手纏住了黑色巨怪,二者正僵持,一架同樣巨大的紫色機甲忽然闖入,目標明確地抓住了黑色巨怪胸前外露的肋骨,狠狠往下一掰,那根堅硬的骨頭便應聲而斷。
黑色巨怪嘶吼起來,而紫色機甲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反手將斷骨捅進巨怪胸口的紅色圓球。
陀艮聽見一聲清晰的碎裂之聲,沒等他判斷出要不要攻擊突然出現的紫色機甲,忽然聽見渚薰的聲音在叫他:「陀艮,回來吧。」
陀艮頓了頓,立刻離開黑色巨怪的身體,重新站到地面,和渚薰一起看向扭打在一起的兩隻巨大生物。
水天使被攻擊核心,立刻瘋狂地反擊,卻沒能突破敵人的防禦力場,只能無助地被初號機壓在地面,一下一下地被自己的斷骨猛砸核心。
衝擊之下,碎裂的骨渣四處飛濺,隨手拔下的斷骨很快變得無法使用,而使徒的核心也布滿了明顯的裂痕。
碇真嗣沒有給水天使反應的時間,單手握拳,猛地砸在那顆幾近破碎的圓核之上,金色的力場從拳峰下震蕩開,瞬間就將使徒的核心徹底碾碎。
失去生命核心的使徒陷入靜默,隨後身體開始膨脹,猛地炸開,一時間血雨傾盆,陀艮看著俯身為他們遮擋血水的紫色機甲,一時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而渚薰只是微微笑著,迎上從初號機里出來的碇真嗣:「辛苦了,真嗣君。」
*
看到使徒的身影消失,咒高的少年們默默鬆了口氣,他們這邊的戰鬥也已經結束,將那些來找茬的咒術師全部制服,但他們也因此累得有些喘不上氣。
「大家,還能走嗎?」全程保持輕鬆的五條悟笑呵呵地湊過來關心學生們,被不客氣地推開了。
「這些
人怎麼辦?」伏黑惠撐著玉犬站起來,平復了下呼吸,「能解開他們的控制嗎?」
雪沙狀的使徒被他們用術式焚燒,卻沒有任何效果,細小的銀色顆粒紛紛揚揚不斷落下,怎麼也除不盡,好像除了防禦根本沒有其他辦法。
「有些麻煩……」五條悟摸著下巴一副苦惱的樣子,最後雙手一攤,「老師我也沒辦法呢!」
釘崎野薔薇默不作聲地睨他,顯然是不相信。
果然,五條悟一拍手,笑道:「但是沒關係,解決不了問題,就去解決製造問題的人好了!」
「悟已經知道是誰做的了嗎?」熊貓問。
五條悟神秘一笑,指了指天上,沒等他們想明白是什麼意思,就招呼眾人:「都還能走嗎?能就跟上來,我們回學校!」
雖然聽起來是詢問,但他並沒有徵求學生們意見的意思,將體力最差的吉野順平從地上提起來,交給熊貓背著,五條悟轉身大踏步往前走,語氣里是掩蓋不住的興奮:「終於忍不住亮爪了啊……走,跟老師刷boss去!」
逐漸領悟到他指的是什麼,眾人的臉色變得凝重。但眼下的狀況,沒有什麼地方能比他們老師身邊更安全了。
「不等真嗣他們嗎?」乙骨憂太擔憂地看了眼後方。
五條悟勾起嘴角:「他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眾人茫然,但既然五條老師這麼說,大概不需要他們擔心。熊貓把吉野順平往上託了托,快步跟上其他人,越是靠近學校,他們遇到的攔路的咒術師就越多,彷彿整個咒術界的人都被控制了一樣。
熊貓心中不安,不知道正道他們怎麼樣了,還有之前和他們一起行動的京都校的幾人,是不是也遭到了控制?
*
加茂憲紀幾人幸運地保持了清醒,所以不幸的是,他們遭到了其他咒術師的集體追殺。
「這到底什麼情況?!」西宮桃騎著掃帚從窗戶飛進來,彷彿眨眼之間,他們就成為了眾矢之的,那些陌生的咒術師不聽他們解釋,二話不說上來就攻擊,甚至連曾經熟識的師長也是如此。
就算他們違抗任務指令、去幫東京校的人救助普通人,也不至於把他們當叛徒一樣對待吧?京都校的六人搞不懂情況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只能不停躲避追捕,目前暫時在一處廢棄的樓房休整。
東堂葵站在窗邊,無意識地扳著手指頭:「這看起來可不止高層政變這麼簡單啊……」
他一直在關注御三家和總監部之間的暗涌,直到今天的事件之前為止,五條家在那個人的帶領下取得了絕對的優勢,老師和他討論過,按這樣下去,或許真能等來咒術界改革的那一天。
他們預料過,五條悟逼得太緊,高層那些人會反撲。老師還蠻欣賞五條悟那個人,而他自己也因為碇真嗣肯定會站五條悟那邊,所以到時候他們會適當地推進一把。
但現在這個狀況,已經超出了幾方爭權的規模了。
加茂憲紀透過窗戶往外看,天空依舊漆黑,亦如他們眼前的困境,被族人背叛的下任家主喃喃思索:「控制這麼多人,到底要是什麼人才能做到……」
但現實沒那麼多時間讓他們思考,與幸吉忽然站起來,向同伴示警:「又來了。」
因為碇真嗣的領域能力,他重塑出正常的身體,並且依舊能使用控制機械的術式,留在外面警戒的小機器人們傳來警告,新的咒術師們又追蹤到了他們。
「煩死了,怎麼都甩不掉!」禪院真依檢查著自己的子彈,嗤道。
不同等級的咒術師不斷朝這棟建築彙集,密密麻麻地站在空曠的大街上,安靜得好像失去了方向。
三輪霞緊張地咽著唾沫,祈禱著他們並沒有真正發現己方。然而下一秒,那群人像得到
了信號似地,忽然齊刷刷仰起頭,準確地看向他們所在房間的窗戶,空洞的眼神看得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握緊了手中的刀柄。
他們被發現了。
不知由哪方開始,寂靜的街道瞬間被戰鬥的嘈雜充滿。雖然眾人都是實力不俗,但面對昔日同僚,他們都無法狠心下死手,再加上敵人不知疲憊、無窮無盡,京都校的幾人漸漸處於劣勢。
加茂憲紀看著同伴一個接一個開始負傷,心中的天平不由開始傾斜,如果再不動真格的話,他們真的會死在這裡!
加茂憲紀猛地睜開眼睛,手指夾著刀片,正要劃破自己的掌心——
灰白的霧氣忽然飄入戰場,被霧氣接觸的咒術師們動作凝固,隨即一個接一個地昏倒在地。
噠、噠、噠。
街道的盡頭傳來腳步聲,京都校的幾人驚疑不定,緊張地盯著那邊,只見一位穿著袈裟的青年揣著手走出來,笑眯眯地發出邀請:「喲,要跟我一起叛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