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走水鐘鼓樓

陰陽閣位於長安京都南面，在尚書閣和軍務院的中間。雖然離元帝居住的內閣很近，但基本上除了早朝，很少有進殿參拜的人。蘇長安雖說在冠禮后就已經進入陰陽閣了，但作為排末的小兵仍然沒有擔任什麼重要的職務，每天只是忙些繁雜事務。...

「總覺得這樣每天都在瞎忙呢。」

蘇長安抱著一摞竹卷快步穿過走廊，斑竹也邁著輕快的步子跟在後面。雖然和幾個陰陽閣高官擦身而過，但誰也沒有注意斑竹，即使看見了也不會介意。

「不用著急啊，可愛的小蘇蘇。你現在才開始，慢慢來，一切都會好的。」

「不要叫我可愛的小蘇蘇！」蘇長安回擊道，突然把頭抬了起來。

「怎麼了長安？有什麼事？」

蘇長安感到自己莫名得顫慄，好像有什麼妖魔或鬼怪。危險的感覺布遍了全身。勉強要說的話，應該是為預告危險的警鐘。

突然從外面傳來了人們的喊叫聲，喊聲一浪蓋過一浪，讓人感到事態的不同尋常。

走水了，走水啦！快救火啊！

「發生什麼事了？」

蘇長安跑出去，斑竹跟著跑出去。蘇長安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蘇長安看到鐘鼓樓街，整個鐘鼓大樓燃燒起來。

鐘鼓樓是大唐長安最大建築之一，屬於鐘樓和鼓樓的合稱，用於報時的建築。鐘鼓樓有兩種，一種建於宮廷內，一種建於城市中心地帶，多為兩層建築。整個建築結構謹嚴，造藝精湛，高聳挺拔，雄偉壯觀。宮廷中的鐘鼓樓始於隋代，止於明代。它除報時外，還作為朝會時節制禮儀之用。此外，大唐寺廟內也設鍾和鼓，元、明時期發展為鐘樓、鼓樓相對而建，專供佛事之用。

接二連三的喊聲，驚動了陰陽閣內所有的人。

雖然有幾個陰陽師修行有成，但是控制水火的陰陽法術還是不行。頂多是符咒控制一些自然力量。

火勢在風的驅使下，變得越來越大，似乎被火蛇纏住一樣，根本不是幾桶水就可以滅火的。

那裡不是最繁華的鐘鼓樓街，鐘鼓樓方向嗎？

「是起火啊！」聽到耳邊的細語，蘇長安說了出來。

「一看就知道是哪裡起火了！」

「但是，這不是普通的大火。」

「什麼？」

「大白天，而且還是最繁華熱鬧的鐘鼓樓街，你會點火把或者打著燈籠嗎？」

突然，蘇長安感覺到一絲不一樣的氣息。

「不，不對。」斑竹道,這不是第一次，在解救沈小姐時也遇到過，不過很微弱，慌亂不認真注意根本不會發覺的妖魔氣息。

沒錯。就是在早晨來的路上，途中感覺到的妖氣，而且斑竹也在鐘鼓樓發現了同樣的氣息。

「不好，沈府也在鐘鼓樓街。」蘇長安腦海里浮現出鐘鼓樓大街的映像。鐘鼓樓街沈府，沈將軍的女兒打開窗戶，站著眺望上升的濃煙和火勢。

「有妖魔的蹤跡！」從陰陽閣到鐘鼓樓大街的距離並不遠。蘇長安一離開陰陽閣就沿著國平大路向著西南方向跑去。

「你說妖魔鍥而不捨，為什麼?」

並不太確定。但如果那天在廢棄房屋突然看到的情景，和那又消失無蹤的妖魔是真實的話，那沈如月就有危險了，我有這樣的感覺。」

蘇長安全速奔跑著，不一會兒跑到沈府大門口外。看到一藍色馬車，好像在哪裡見過。

注意到奔跑過來的蘇長安，一隨從向車上的人說了什麼。就在蘇長安來到藍色馬車前面的同時，布簾被掀起，沈剛把頭伸了出來：「長安啊，前幾日父親去府上道謝，聽說你郊遊去了，也沒見了，下次好好陪你世伯好好喝幾杯才是。對了，你跑這樣急，有什麼急事嗎？」

「沈將軍呢?」

「馬上就要出來了。剛剛有人過來通報鐘鼓樓走水了，我和父親正準備進宮向陛下請奏，同時父親已經安排水火司的士兵救火。」

蘇長安馬上把視線移向天空，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凝結的普通人所不能看到的黑色妖氣。

蘇長安沒有得到沈剛許可就闖進了府里，作出這樣的舉動顯然不合規矩，但已經沒有時間來解釋了。跨過門檻跳進院子，蘇長安直奔南對屋。身後傳來了看門的小斯喊叫聲和制止聲，蘇長安把這一切都拋諸腦後，穿過走廊，來到沈如月閨閣院子的瞬間，一陣窗戶琉璃破碎的刺耳聲傳來。...

蘇長安的臉色瞬間變白了。「爺爺的法術布下的結界破了！」

原來上次酒宴后，沈長青要求蘇軾在家裡布一道結界，為了保護沈如月。而剛才爺爺施下的法術，布下的結界就在剛剛被破解了，那乾裂般的聲音讓人心顫。

聽到琉璃破碎，心生疑惑的如月打開窗戶，察看屋外的情況。看到蘇長安的身影，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長安，你怎麼來了？」

看到慌張地從屋子裡出來的沈如月，蘇長安大聲說道：「快回屋子裡去！不要出來！」

耳畔傳來風的聲音，蘇長安的視野掠過斑竹白色的身影。斑竹猛地沖屋子門口的，在那變了形的窗戶影子的黑色部分，一對眼睛正在炯炯地閃耀著紅光。

陽光正在慢慢地被黑色妖氣遮蔽，天空被染成了黑色，要有大禍發生。蘇長安全身都毛骨悚然，一朦朧的身影，隱藏在黑色的妖氣里，妖力切斷一切氣息藏身其中，在一瞬間破解蘇軾法術的妖怪，隱身於黑色的瘴氣之中，看不見全貌，但身長貌似有八九丈。

突然妖怪發起吼聲，只露出一雙紅色的眼睛，並逐步拉近距離。蘇長安跳過去，站在沈如月面前，做出保護她的姿勢。

「哈—哈—哈！小娃娃，這下看你如何逃。」

斑竹：「原來是元嬰期的通天白蛟，你這貨真是大啊。幸好你還沒修鍊成神龍，不然也是一條惡龍！」

蛟，顧名思義:龍族中龍的前身，走蛟是蛟修鍊千年後，沿著江河幹流入海的過程。蛟住江河湖池，而龍歸大海，二者不同。鱗甲為龍的一個進化過程。鱗甲者(例如蛇，鱷，魚，龜等等)吸收500年天地精華后，成為蛟龍(此時蛟龍因剛成龍形神通不顯，無法潛回大海或者飛翔天空。只能棲息在江河湖泊之中，故而常被人們目擊，為人所知。蛟頭有角，角是直而短，沒有分岔。有四足，每足有四隻爪)，再過500年曆經雷劫吞珠化龍。

「說起來，我們都是同類，一個人，一個妖，非親非故，你幹什麼這麼幫著他。」

「難道你自己不清楚，作惡過多，化龍的時候，會被雷劈死。」蘇長安站在原地，面對著比自己高大數倍的蛟，毫不客氣的說道。

蛟似乎被蘇長安的話打動，因為蘇長安所說非虛，在修行的道路上，若妖魔鬼怪作惡太多，沾染了因果，在飛升或者渡劫的時候會經歷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用來洗脫罪孽。

所以這通天白蛟自修鍊有成以來，尋找天材地寶，或者有靈力血脈但無法修行的女子吃掉增加自己修鍊速度。

「哈哈哈！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你想封印我或者把我鎖進鎖妖塔，那我的化龍之事可就煙消雲散了。你休要誆騙我。」想通了這件事，通天白蛟殺意溢出，巨大的蛟口張開，一股血腥氣味散發出。

「喂，長安，發什麼呆，快點結印，封印。」

蘇長安單手結印：「人追我者，明星北斗，不避禍央，結！」空中馬上出現了一個八角星的印記，一股沉悶的聲音響起，猛衝上來的通天白蛟被結界阻擋彈飛了出去，通天白蛟傳來憤怒的吼叫聲。

「好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入，找死。」說完，飛身張口咬來。

蘇長安從符紙袋裡抽出符咒，乘著氣勢；「乾坤定位，赫赫煌煌，現出蛇蠱喼喼如律令，束！」白光炸線，符咒化成利刃向通天白蛟襲去。緊接著，滾落倒地，突然飛了起來，發出可怕的咆哮。蜿蜒著向如月飛去。

蘇長安連忙把沈如月抱住。如月也像是很害怕的樣子，緊緊地抓著長安。

「斑竹！」

就在蘇長安說話的同時，斑竹露出獠牙，發出了不可言語的叫聲。斑竹額頭的三色花突然發出光澤，那光澤七色環繞，那光芒把黑色的妖氣驅散開來。...

通天白蛟有一瞬間遲鈍了一下，蘇長安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一手緊緊抱著如月，一手結成八星劍印，蘇長安的眼睛炯炯有神。

「受持神劍，臨、兵、陣、列，喼喼如律令，弒！」

通天蛟垂死的叫聲像從地獄傳來一般，震耳欲聾，通天白蛟看著自己腹部快速膨脹，一道金光炸裂開來，「砰」的一聲，通天蛟煙灰飛滅，消失不見。微暖的夏風穿過，沈如月惶恐地睜開了眼睛。

「剛剛的，那是什麼，從哪裡來？」

「雖然我也不太清楚，但應該是其它地方的妖怪。但是這個東西我從未見過。」蘇長安一邊仔細查看周圍的狀況一邊回答道。妖氣，微塵，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應該算是驅除了吧。

天空恢復明亮，蘇長安把她放下，接著從符紙袋拿出一張白色符紙:邊達摩雜餒,唵(wèng)齒(chǐ)林(lín)姆(mǔ),急急如律令，接放出一道微暖色光，微光閃過，伴隨著庭院花草幽幽香氣出現在空氣中。護住沈如月，沈如月不再打顫。

蘇長安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從遠處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混雜了在一起。前面的是沈長清和沈剛。接著傳來女眷的驚恐聲。

蘇長安心頭一顫。現在，自己正緊緊地抱著沈如月。在別人看來會是個浪蕩公子哥兒吧。

「對、對不起。」

蘇長安突然地放開手。趕緊地道歉，沈如月連忙搖頭。雙手仍然緊緊抓住他的衣服，注意到那雙柔軟，有點蒼白的手，蘇長安露出一個讓她安心的微笑。

「我想已經沒有問題了，接下來讓爺爺來過來，讓他再重新施一個更強的法術，布下結界，遮蔽你的氣息，那些傢伙就不能再對你出手了。」

面對一下子緊張的蘇長安，沈如月一臉嚴肅地道：「以後不要叫我沈如月，叫我月兒！」。

「月兒？」

對上如月清澈的眼睛小聲說了一句，如月點點頭，笑顏如花。蘇長安有那麼一瞬驚呆了，心撲通地跳了一下。

「月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父親，哥哥！」

「長安，，剛才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父親，哥哥，你們不要擔心，剛才蘇長安已經把妖怪驅除了，母親去上香還沒有回來，也不要告訴母親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免母親擔心。」回答的是沈如月。

看到女兒沒受到什麼傷害，沈長青冷靜了下來。

「長安啊，你真的很厲害呢，比你老子強，以後我大唐又多了一個優秀的陰陽師！」

「真的嗎？那真好！」

蘇長安被沈長青誇獎的很不好意思，蘇長安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動作有點不自然，點了點頭。臉頰微微發紅，發熱。

沈長青和沈剛相互望了一眼道：「在鐘鼓樓起火的同時，你覺察到入侵鐘鼓樓街東妖怪的氣息，一個人孤身趕了過來，跟妖怪鬥法，把妖怪給擊退，保護了如月。」

沈剛向蘇長安確認。蘇長安支吾了一下：「就是這樣一回事兒，就是處理的還是不好。」蘇長安不好意思地說道。

「長安你很厲害啊！真不愧是蘇家的孫子！」蘇長安心裡騰的一下就起火了，沒想在哪兒也會被說成是蘇家的孫子。總不能把火發在沈將軍身上吧，所以蘇長安只好一本正經地聽著。

斑竹悠閑地看這個場面，一邊注意著周圍的狀況。黑色的妖氣確實消失了，但是為什麼還是有股莫名的不安因素，在心頭。鐘鼓樓的大火，還有通天蛟的顯現。這些事情兩者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

「要不要一會兒回去問下蘇軾？」

鐘鼓樓街，鐘鼓樓走水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蘇軾的耳里。自從入了陰陽閣，蘇軾就很少進宮面見元帝了。進宮參見禮儀繁瑣，所以，只要沒有事情發生，每天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事情。

據說起火的原因不明。雖然長安府的官員正在調查中，但據目擊者所說，似乎是在什麼也沒有明火的地方突然就莫名其妙燃燒起來了。大火順風起得很快，導致十幾個無辜百姓葬身火海。所幸的是大火被滅的很快，沈府也平安無事，據說有幾個家丁和侍女受傷了，沈家安排了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