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米粥

江如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卸去了偽裝，在宋璱找到她的時候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她夢到自己找回了自己，在手刃仇敵的時候淚和鮮血一起流出。

她夢到自己在桃紅院。……

余羲坐在江如床邊，他熬了一碗粥懶懶地倚在床頭。「羲羲。」他聽到江如小聲的說。余羲調整好的心態在這一刻又崩了。羲羲？是我嗎？余羲想。江如依舊安安靜靜的躺著，她的唇很好看，是淡淡的粉色。余羲移開視線，他想到了昨天的那個吻。「羲羲。」這次，清清楚楚，余羲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江如的聲音。她在喊自己。江如沒有醒。余羲覺得自己對徒弟的關心絕非常人能比。

江如的睫毛不是很長，也並不怎麼密，只是恰到好處。光照在江如臉上，留下一層陰影。余羲幾乎能看到江如臉上的絨毛。余羲摸了摸江如的頭：「昕昕，我這麼關心你，你還不謝謝我。」江如猛的一下坐了起來，余羲嚇了一跳。－－她沒有醒。余羲背過身去，江如的手忽然從余羲身體和手臂的夾縫裡伸了出來，抱住了他的腰。江如把臉貼在余羲的背上，緊緊的，不願分開。「阿姐別走。」聽著少女嘟嘟囔囔的抱怨，余羲一動也不敢動，只是輕聲安慰：「我不走。會陪著你。你鬆開，好不好？」江如還是沒有動，依舊緊緊地貼著余羲。僵持了十餘秒，江如終於放手了，倒在床榻上，似乎已經筋疲力盡。

江如醒了。再不醒余羲真的要崩潰了。江如看著余羲，腦海里混亂極了。昨天她好像喝了酒跑到桃紅院然後被余羲送回來。其他的，江如愣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師尊。你怎麼在這？」江如勉強坐起來，頭有點暈，大概是喝了酒的後遺症。「咳。江如，我安排好了葉睸，你好好休息，你應該是累到了。」余羲把粥遞給江如。

江如微微傾身。是一碗桂花米粥。江如一直不喜歡粥。因為它們很粘稠，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起糊牆的泥漿。她喜歡江米少些，可阿娘總是覺得那樣吃不飽。這碗粥恰好是米水一樣多。她沒有對阿娘除外的人提出這個要求。可是熬粥的人像知道她的胃口。白米帶著桂花的香味沉澱在白瓷碗底，但卻沒有發現一朵桂花，湯水是米白色，看起來很不錯。江如遲疑的開口：「你熬的？」余羲點點頭：「嗯。怎麼？看不起師尊？」像在擔憂什麼，余羲補道：「桂花是去年的。」江如喝完了這碗不是粥的粥。

江如吃飯的樣子真的很好看。她拿湯勺往嘴裡送，她的眼睛微微眯著，看上去很幸福。她的頭髮被陽光照射，亮晶晶的，像冬天的松樹結了冰被太陽照耀一樣。很美。吃著吃著，江如突然小聲的說：「對不起師尊，麻煩你了。」

江如有時候高深莫測，宛如一塊冰，誰都琢磨不透，有時候卻像一灘水，對誰都很溫和。現在，她是水。余羲的嘴角微微上揚，他伸手摸了摸江如的頭：「你好可愛。」江如不說話。

「」

「師尊，我以後可以在你面前一直可愛嗎？」江如抓著余羲的手，她感覺師尊的手很冰。「你就像我的阿兄一樣，我都沒有阿兄。」說到最後，江如又有些委屈。「可以嗎？」

余羲明白，江如打開了心，僅僅只是一條縫。但也透出了光。「可以。」自己的小徒弟，就一直這麼可愛下去吧。別把感情壓入箱底，那不是她。這樣可可愛愛開開心心的女孩子，才是她。

儘管余羲怎麼勸阻，江如仍舊認認真真的給葉睸教了鞭法，然後悠哉悠哉地去了後山。「幹什麼去？」余羲攔住江如。「師尊，我又不是受傷了。想去後山摘點桃花。」江如和以前完全不一樣，那個只會「嗯」「師尊」「好」的女子不見了，有的只是話多，活潑的女孩子。「我也去。」沒等江如拒絕，余羲已經搶了江如的籃子。兩個人也沒有御劍，慢慢騰騰的走著。

不知道是什麼在叫，聽起來倒是清脆。沿著彎彎曲曲而且有點陡峭的路向上走，刮來了一陣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這其實是晝夜殿的葯園，那些個靈丹妙藥需要的東西都在這取。因為宋璱喜歡花，她在山腰種了一大片花，此時只有桃花開的艷，杏花還在醞釀。很快到了桃樹林。花很美，但江如沒心情欣賞。她滿腦子都是菜品，桃花酥，桃花糕，桃花月餅，桃花釀，桃花凍，桃花蜜……想到這，江如的手下更快了。喚出木色，只輕輕一掃，滿樹的花「唰唰」地飛舞下來。江如控制著花飛向籃子。

果然不夠，從乾坤袋裡取出竹筐。兩人又掃了幾樹花。和江如不同，余羲此時想的是江如將花掃下來的樣子。花瓣飄落，江如的眼彎彎的，他看到她快樂的笑著。好美。

「師尊，走啦。」又掃了一樹，江如對余羲說。「我好喜歡花啊。」江如抬頭看看花。「我給你種。」

江如：「？」雖然疑惑，但江如依舊很開心，沒有在意。回去時江如召來了她的第二靈器，落幕。然後江如快樂的踏著落幕回家。吃的，喝的，你，一樣不能少。余羲完全沒有發現今天的自己格外開心，在看見宋璱時還面帶著笑容。「別這麼看著我？我欠你錢了啊？」宋璱就納悶，雖然平時這個人也還是這麼喜歡笑，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格外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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