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機緣

見肖念走遠后，吳牽沉了口氣，深呼吸，看向神木仙人。

「木頭大人，關於青木之魂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吳牽直奔主題。

神木仙人眉頭一揚道：「哦，還能有憶靈師不知道的秘密？」顯然他是仗著他對幻音鈴的屏蔽術，知道吳牽這個憶靈師學徒是窺測不到他的意識的，在挖苦吳牽，報他那「木頭大人」一仇了。

真小心眼，吳牽想道，但是他並不改口，依然若無其事道：「木頭大人莫不是又忘了？唉，您也不需要瞞我，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因此取笑您。」忽然他擺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扯著神木仙人的衣角道：「但是如果您是故意瞞我，就讓我為難了。您聽說過憶靈師的契約嗎？」

神木大人好像並沒有聽說過，他望向吳牽的神情里有著詢問的意思。

吳牽繼續說道：「與憶靈師締結契約后，無論對方法力多麼高深，他的記憶都是向憶靈師敞開的。」他手指一勾，幻音鈴便顯現，同剛才相比，鈴鐺邊沿上已經掛上了一串紫穗，正是諦成契約的標誌。

神木仙人皺了皺眉頭，吳牽正兒八經地說：「您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但是我敬您的身份，還是您自己主動同我說來的好。您要信任我，配合我，這才是契約人最好的模樣。」

「但是不許叫本座木頭大人。」神木仙人妥協后提了要求。

吳牽努努嘴道：「神木仙人大人叫起來太不方便，弄不好我可能以後都懶得同您說話了。」

「林青大人。」神木仙人想了會兒丟下了這個稱呼。

吳牽不再同他玩笑，認真道：「林青大人，現在可以說說看青木之魂是什麼東西了嗎？」

神木仙人望了望四周，似乎確定沒有人，然後順手布下了隱藏結界，便道：「青木之魂是木族的鎮族之寶，是當年三混戰，木族的守護神以身祭天地后殘留下的一魄，戰後木族長老用自己的血脈將其保存住並設下障眼陣，只有破陣成功的木族人才能見到青木之魂。木族最擅長關於往生的法術，青木之魂正是這類法術施展的關鍵……」

……

「迷渡，」閉眼打坐的莫為忽然睜開眼道，「替為師迎接一下你師兄。」

「是，弟子遵命。」一清秀小道在卦象盤上施展了一番，卦門轉動，艮門開，是生門。迷渡心裡安了心，但是任然有些失望。

莫為眼睛微眯，念道：「神識出，意相遇。」接著便又進入了坐定的狀態。

迷渡見艮門緩緩關上，便退了下去。

不僅沒見上小師侄，連師兄都只是用「神行千里術」在意識空間中聯繫師父。「時止而止，時行而行，」迷渡忖道，「看來一時半會兒是見不到師兄和師侄了。」

莫為聽完肖念的話問道：「神木仙人是那個木族的小少主嗎？」

「師父，弟子並不想理會木族的事情，只是——神木仙人失憶蹊蹺了些。」肖念答道。

莫為點頭道：「你真的交給了你的小徒弟去辦？」

肖念有些不好意思道：「他很是堅持，弟子不好打擊他試煉的信心，所以才來找師父幫忙。」

「是為他的鎖憶筆而來？」莫為不急不慢道。

「師父早就知道了？」

肖念不是因為師父消息靈通而驚訝，而是為了師父明知道吳牽連認主的鎖憶筆都沒有的情況下竟然會收他做座下童子。本來以為要解釋半天，現在倒是不必了。

莫為平時的確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弟子看他都神秘莫測，只道師父是得道之人，自然是仙凡有別。但是卻不知道，他是格外喜歡和他這個看上去氣質卓然實則有點呆呆傻傻的小徒弟開玩笑。

「對啊，早知道了，你對他鎖憶筆的事情隱瞞不報是怕為師責怪你眼光不佳？」

肖念忙搖頭道：「師父即使責怪弟子眼光不佳也沒事，只是怕師父不幫吳牽這孩子。他連鎖憶筆都沒有，我怕他會吃虧。」

「也有肖念沒有法子的時候嗎？」莫為笑道，「我還以為你隱瞞不報是自己有法子呢。」

「師父高看了，不過我『神行千里術』練得還不夠好，出竅太久可能會暈過去，您老還是不要逗我了。」說著肖念還撞出了暈倒的樣子。

怎麼回事，越來越像吳牽了？

誰知莫為竟然開懷笑了：「本來以為你這小子只是悶，沒發現還有點傻。」

肖念正色道：「讓師父見笑了。」

「你其實是想去查查究竟的，不是嗎？」莫為看著她，有種莫名心疼的感覺，「就是你，總是想太多，把自己拘著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學學那個孩子也挺好。」

最後師父扔下來一句話：「讓那孩子自己試試，等他來找你的時候再出手，這事是他的機緣。」

然後，肖念忘不了莫為轉身後又回頭朝他頷首笑道：「而他是你的機緣。」

而吳牽此刻卻絲毫沒有頭緒，他托著腮道：「照您這麼說，青木之魂根本不可能附著在一個凡人身上啊？」

「原本是不可能，」神木仙人遲疑道，「但是本來你師父也不應該看到的，但是他似乎是看到了青木之魂嵌入沈姑娘體內的樣子。」

「師父會不會是借你的記憶看到的呢？」

「不會，我並看不到怨念魔的形態，更不會看到青木之魂正在被怨念魔吞噬，只是能感受到它的光輝的確漸漸收斂了。」

吳牽倒是笑了笑：「畢竟是我師父，異於常人。」

神木大人笑道：「你師父的確是個高深莫測的人物，但是我看你卻平平無奇啊。」

吳牽酌口手中的茶，朝茶樓外望去，忽然他眼睛里有幽光微閃，他輕輕扯了扯神木仙人的衣袖，道：「看，那個搶到繡球的白衣少年！他從沈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