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借刀殺人
此時此刻,相府前廳。
夜七將手中包好的玉如意奉上。
「區區薄禮,還請相爺笑納。」
「哪裡的話?」蕭越端著茶碗,朝著一旁的管家使了個眼色。
管家將玉如意接過來,放到一旁收好。
隨後又從懷裡掏出一包銀子塞到了夜七的手中。
「七總教,攝政王可有說明這玉如意的含義?」
「相爺這是做什麼?」夜七將銀子塞到自己的袖子里。
「王爺命我送來禮物,自然是有名頭的,但王爺也只是說了兩個字,剩下的還得相爺自己琢磨。」
「哦?」蕭越放下茶碗。
「不知道攝政王說的是哪兩個字?」
「求娶。」夜七說完,便行禮退了出去。
夜七剛走,一旁的管家便上前弓著腰道:「相爺,攝政王這意思是不是要娶了大小姐?若是真的,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好個屁!」蕭越一把將桌上的茶碗掃到在地。
若是這百里錦真的在意他這個庶女,又怎會只是拿著區區一柄玉如意求娶?
怕就怕只是想利用求娶的名頭來拉攏他。
眼下朝局動蕩,太子和三皇子分庭抗禮,他表面上誰都不幫,實際上早就屬意三皇子能登上皇位。
不然他也不會放任他的清清和三皇子走的那麼近。
但這個百里錦卻和太子沾親帶故,必然是站在太子一方。
若他真的和百里錦結了親,就算他沒那個心思,也會引起三皇子的懷疑。
結果就是兩邊都不討好。
「備車,我現在就要進宮。」
「相爺何事這麼急?」管家不解道。
蕭越冷著臉。
「我要去面聖。」
今時不同往日,他可不能任由百里錦娶了他這庶女,眼下最緊要的,便是進宮一趟,親自請聖上免了這樁婚事。
不然百里錦拿著殉葬的事情做文章,非要和他結下這個姻親怎麼辦。
到那時,他便是真的沒了選擇。
……
蕭越前腳剛離開相府,後腳蕭清清就開始毒發。
這紅疹不疼不癢,但就是會讓人口乾舌燥,想要喝水。
蕭清清自打睜開眼,就一直不停的喝水,肚子喝的都快撐破了,還覺得口乾舌燥。
張氏見狀,急忙命人把蕭清清綁起來。
「水!快給我水!我要渴死了,我好想喝水啊!」
「母親,你快給我水喝,我真的好渴啊!」
「求求你了,母親,我真的要渴死了!」
見女兒這麼痛苦,張氏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她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最後只得命令身邊最親近的王婆子將蕭策歡這個小賤人「請」過來。
「記住,她要是給臉不要臉,你們就是綁,也要把她給我綁來!」
「放心吧,夫人。」
王婆子招呼了幾個力氣大一點的粗使婆子,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流春園走去。
而此時的蕭策歡卻躺在榻上,雙目緊閉。
她只是假寐片刻,卻不小心落入一個夢境。
夢裡黃沙漫天,屍橫遍野。
她就站在漫山遍野的屍骸中,腳下踩著森森白骨,鬼哭狼嚎的冷風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她的渾身被艷艷鮮血浸透,看上去鬼魅又妖艷。
在她的面前,站著一個人影。
一個看不清的人影。
蕭策歡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人影彷彿察覺到了般,竟然飛速的跑了起來。
人影的速度很快,蕭策歡不敢怠慢,急忙追了上去。
眼瞅著就要追到了,面前的白影忽然甩了甩衣袖,一道水流朝著蕭策歡襲來。
她躲避不及,直接被澆了個透心涼。
「咳咳……」蕭策歡睜開眼。
面前的「罪魁禍首」拿著木桶,正居高臨下的盯著她。
「是你潑的我?」蕭策歡擦了把臉。
王婆子冷笑一聲,將手中的木桶交給身後的人。
「我見大小姐神情痛苦,想必是入了夢魘,怎麼樣?這冷水的滋味好受嗎?」
「我差一點就能看到他了。」蕭策歡緩緩起身。
她將身上濕透了的地方都擰了一遍,眉宇之間總有種被擾人清夢的厭煩。
「王嬤嬤踏足我這流春園,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自然是有的。」王婆子一臉傲慢,「還請大小姐移步雲雅居。」
「好說。」蕭策歡扯出一個笑容。
「王嬤嬤親自來請我,這個面子我自然是要給的。」說罷,蕭策歡便率先走了出去。
一路上,跟在身後的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個不停。
「怎麼回事?這大小姐連夫人都不怕,為何會怕王嬤嬤?」
「你忘了之前王嬤嬤都是怎麼對她的了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雖不害怕夫人,但對王嬤嬤肯定還是忌憚的。」
「噓,你小點聲,可千萬別被聽見了。」
眾人的話順著風聲直接鑽進了蕭策歡的耳朵里,她就是想忽略都不成。
不過她還是裝作沒聽見。
這個世上最高級的殺人手段是一擊命中。
但比這更高級的是借刀殺人。
她這具身體的原主在相府可沒少被王婆子欺負,再加上剛才的這盆水,這梁子算是徹底的結下了。
蕭策歡等人還沒來到雲雅居,老遠就聽到了蕭清清的慘叫。
想來真的是痛苦到了極點。
「還請大小姐腳底下放利索些。」王婆子回過頭,冷不丁的提醒道。
蕭策歡聳聳肩。
「王嬤嬤說快點,那便快點。」
這乖巧懂事的模樣讓底下的人都愣了片刻。
一行人加快腳步,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雲雅居,蕭策歡整了整衣衫,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的蕭清清已經不像個人樣了,肚子鼓得很厲害,要不是張氏命人把蕭清清綁了起來,估計蕭清清也撐不到她來。
「你還愣著幹什麼?解毒啊!」張氏呵斥道。
蕭策歡卻沒聽張氏的話。
她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神情慵懶。
「剛才王嬤嬤前去喚我時,往我身上潑了盆水。」
「我素來身體弱,這一路走來,風一吹便覺得有些發抖。」
「此時怕是解不了妹妹身上的毒了。」
「你在瞎說什麼?」張氏指著鼻子道:「這三伏天不熱暈便算了,你還覺得冷?」
「是啊,可不就是冷嗎?」蕭策歡迎著張氏的目光看過去。
她的表情漫不經心,就好像被拆穿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