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讀書破萬卷
「小兄弟，你可當真願以此物作為賭注？」齊鎮屏息凝神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真怕小乞兒反悔。
小乞兒不以為然，豪橫道：「小爺一個唾沫一個釘，絕不反悔！」
「好，既然小兄弟有如此胸襟，那我也不沾你便宜，這梨花巷有三分之一的店鋪是屬於我們齊家的產業，如果你贏了，我就將這些店鋪贈送於你，如何？」
齊鎮神態自若，語氣頗為淡然，只是其眼睛深處卻透著外人無法察覺的冰冷。
齊鎮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片嘩然。凡塵至寶雖價值不菲，但這三分之一的店鋪卻更讓人眼紅，不少人紛紛羨慕起小乞兒來。
長安樂淡然一笑，道：「這齊鎮倒也果決，不知其是在顧忌小乞兒的身份，還是另有其他想法？」
讓人想不到的是，此時小乞兒內心頗為煩悶：「怎麼又是店鋪！聖城裡的那些老頭兒張口閉口就是店鋪，沒想到到了鄴都，世人竟也如此！」
「依你便是。」小乞兒不耐煩的督促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獻醜了。」齊鎮的目光落在髮釵上，眼睛微凝，此刻的他早已經有些按耐不住。
「各位同仁，在下不才，熟讀詩書區區六百卷，今日就依這小兄弟之言，以菜羹做一賦。」
齊鎮也非常人，很快便按耐住心中的躁動，神色泰然自若，對著眾人落落大方道。
「六百卷！這齊公子果真是厲害啊，我苦讀詩書七年有餘，才堪堪熟記三百餘卷。」不遠處，一位學子愧然道。
「我比你還差，我遊學八年才二百四十卷。」他的旁邊，不知是誰低聲嘆息了一句。
「齊公子學識淵博，言談舉止溫文爾雅，豈是我等可以攀附的！」那二人之後，又有一人恭維道。
齊鎮聽著周身的議論聲，神色露出傲然，頗為自得，他看著眼前的小乞兒，不由心生好奇。
「這位小兄弟，你熟讀詩書又有多少卷啊？即便是不足半百說出來倒也無妨，畢竟你年紀尚小。」齊鎮宛如一副長者的風度，施施然道。
小乞兒悶頭想了想，隨後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小手往後一背，豁然抬頭，而後一本正經道：「三千卷！」
他剛說完，卻驚訝的發現這次周圍突然安靜了，所有的人，包括當事人齊鎮在內，好像直接把他這句話給忽略掉了，只是他們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太自然。
「這臉皮的厚度……唉，在下生平罕見啊！」不知誰說了一句，打破了這平靜。
「何止，此乃我神朝不幸，我輩之人怎麼出了個如此糟糠之後！」又有一人氣急道。
「此人胸無點墨，只知皮相之談，簡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眾人紛紛無語嘆息，齊鎮也暗暗罵自己嘴賤，竟問出這麼白痴的問題。
看到眾人的反應，小乞兒目瞪口呆，內心充滿不解，低語道：「三千有餘而已，這很高嗎？難道他們問的不是這個？」
待周圍一切恢復了平靜，齊鎮不再廢話，沉吟片刻，這才悠然說道：「汲幽泉以揉濯，搏露葉與瓊根；爨鉶錡以膏油，泫椒桂之芳辛。」
一首作畢，他似乎十分滿意，微笑著看著眾人，謙虛道：「在下不才，獻上四言賦，望諸位師兄評斷。」
「此詩雖然只有四句，但卻包含了葉、根、膏油、椒，桂五種食材原料。少年郎，如果你的詞賦比我多出一味，那就算我輸！如何？」
說完，
齊鎮不屑的看了一眼小乞兒，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他不相信一個區區的少年郎可以作出六味食材的詩賦！
人群中，此刻不少學子都紛紛稱奇，更有有不少人眉頭緊縮，顯然也是被齊鎮這一首菜羹賦給難道了。
蘇百哲聽聞，驚訝道：「這齊鎮不愧是齊家後人，這首詩賦倒還真有幾分模樣，要是作一首六味詩賦倒也頗為不易。」
長安樂面色異樣，這齊鎮心思夠深的啊，他這明明就是先入為主，這一場賭局即便是他要想勝出恐怕也頗為不易。
「有點意思。」想到這裡，他不禁笑道，同時他也很好奇，這一場賭局到底誰會勝出。
小乞兒也眉頭微縐，他沒想到齊鎮居然拿食材的數量來做賭局，明面上說是以菜肴為題，可現在卻偷梁換柱！
齊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彷彿是等著看一場笑話般。
「哼！」似乎是察覺到了齊鎮的目光，小乞兒冷哼一聲，頓時有些憋屈，但卻說不出話來，從小到大他哪裡受過這等氣！
「難道真要陰溝裡翻船！」一想到這，小乞兒瞬間就悶悶不樂起來。六道食材的詩賦，還是四言賦，以他現在的學識，根本就不可能！
「蔬筍常供膳，雞魚間有杯；吾鄉多食物，女慕白粳來。」
「敢問這位兄台，我這首賦當中又有多少食材啊？」就在這時，一個略帶幽默的聲音在小乞兒身後突然想起。
來人是一位少年，明眸清澈，青衣環佩，意氣風發，臉上還掛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少年背著一把斷劍，斷劍上還系著一個破舊的布偶，看起來與其格格不入！只是隨著他走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格外矚目！
這一刻，即便是小乞兒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被少年吸引……
陽光下，阿鬼這一身打扮也著實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甚至不少人都眉頭緊鎖，似乎在想最近鄴都城何時出了這號人物？
阿鬼出來的那一刻，齊鎮面色格外的難堪，陰沉似水！似乎察覺到了自家少主的殺意，身後的老僕蒼老的面容抖動了一下，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少年面色古井無波，即便是面對眾人，也沒有絲毫的緊張之色。提到賦詩，他自小就沒有怕過誰，即便是孫老頭也一樣敗在自己嘴下！
他看了齊鎮一眼接著又是轉向小乞兒，燦爛的眸子中，竟有著一抹柔軟浮現出來，微笑道：「有我在，輸不了！」
在阿鬼的內心深處，他對小乞兒有一種莫名的情感，在小乞兒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時的他也是渾身上下髒兮兮，一副乞兒模樣。
這一刻，小乞兒的心微微一顫，他緩緩抬頭，望向那張陌生臉龐，竟流露出一抹小女兒家般的嬌羞。
陽光下，那對原本燦爛的眸子給人的感覺卻是滄桑與深邃了許多，那番模樣，像極了飽經滄桑的大人。
長安樂看到后，不禁讚歎道：「此人神情散朗，翩翩濁世，有林下風氣。」
其實阿鬼早先就過來了，只不過孫老頭不厭其煩的嚷嚷著要去喝酒，阿鬼無奈將他送走後，這才又匆忙的趕了回來。
「哼！誰讓你幫了，自作多情的傢伙，小爺我……」小乞兒臉色微紅，旋即撇了撇嘴，埋怨道，只是其話語還未落下，一隻溫存的手掌觸碰在了他的頭上。
「聽話。」少年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隨後轉身，留下了一陣發獃的小乞兒。
當他再次看向齊鎮，神色從容淡然，眼神由柔軟化為了冰冷，淡然道：「這位兄台，在下阿鬼，熟讀詩書剛好破萬卷，敢問剛才的比試如何？」
隨著他話語傳開，不知是否是錯覺，在少年身上小乞兒感受到一股濃郁到無法散開的書生之氣撲面而來！
那股氣息……至真至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