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亂入生死局
這是一座古老的殿宇,殿宇內放置著萬千書卷。
殿上龍案頭設著文房四寶,旁邊擺著一個朱紅描金架子,架上插著四面朱紅綉旗,旗上分列著忠孝節義四個大字。
案前,為首的是個半老的儒者氣象,裝束得二品琴堂樣子,次后便是一個溫文儒雅的白面書生,最後是一個絕代少女,艷如桃李,凜若冰霜,卻又生的端莊俏麗。
「退筆如山未足珍,讀書萬卷始通神!」儒者對著眼前二人授課道。
「求學問路始於賢,賢藏於書,多讀書,可讓胸中充盈書卷氣象,擠盡脫去其中的塵囂俗濁……」
「這種書卷氣象便自然會溢於外表,氣質會發生變化……」
小乞兒眼前,回憶起先生授課時的場景,不由怔怔出神,不可思議道:「萬卷始通神,難道這世間……真有讀萬卷書者!?」
「哎呦喂,我怎麼感覺頭突然有些暈,我想回家。」一個衣著學士打扮的男子眼前一黑,險些跌倒在地。
「我血壓又上來了,我得去藥鋪拿點葯吃,兄弟幫忙搭把手,快扶我過去。」
「我也去,兄弟實在是扛不住了,胸口疼痛難忍……」又有兩位學子相互攙扶著要離開。
齊鎮臉色鐵青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少年,怒意橫生,雙眼隱隱有絲縷殺氣瀰漫,他內心實在是憋屈壞了。
今天這都碰上些什麼人啊,一個一出口就是熟讀詩書三千卷,另一個更狠,直接蹭到一萬卷!
難道在他們的眼裡,這些書卷都是大白菜?!哪怕是聖賢在此,也不敢妄斷自己讀書破萬卷!
阿鬼聞言,面色毫無波瀾,不苟言笑,依舊一副平和寬厚,從容不迫的樣子,給世人一種風雅洒脫,氣度不凡之感。
只是其內心卻疑惑不解,顯然對於剛才的情況渾然無知。難道我錯過了什麼?不然為何他說完這句話,眾人竟都是這副表情!
孫老頭那裡堆砌的書本何止萬卷,當初老頭為了學習算命,不知從哪裡用車馬來來回回拉了好幾趟,現在連丑婆的柴房裡都還堆著一摞呢。
「難道孫老頭是個盜書賊?不然哪來的這麼多書卷!」少年內心大驚,懷疑道。
「我竟以盜匪為伍!」阿鬼內心頹然,不過臉上卻帶著詭異的微笑,那是一種興奮中又帶有一點刺激的神情。
阿鬼隨後側頭,對著身後的小乞兒小聲正色道:「幼時文已才華橫溢,家鄉諸友多稱賞之。」
阿鬼身後,小乞兒則是一臉懵逼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內心腹誹不已。
「滾犢子,臉皮比我還厚!」
阿鬼臉不紅心不跳,將頭悄悄轉了回來,穩定了一下心神,依舊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而後堂堂正正道:「我記得這場比試的規則明明是以菜肴為題,你們二人各賦詩一首。怎麼到你這就成了以食材數量多少論輸贏了?可否給在下一個解釋。」
對於少年的話,齊鎮先是微微一怔,隨後沉聲道:「倒是有點能耐,不過這又如何?」
即便是他違規,但這個賭局小乞兒並沒有接下來,所以嚴格上來說,這一局誰都沒有佔到便宜。
「既然大家都沒有贏,齊公子又何必緊咬著不放?況且科舉考試在即,鄴都城內更是聚集了不少文人雅士,我們這樣,豈不是讓人白白看了笑話。」
阿鬼接著道:「這次是我這位小兄弟不對,公子可否讓一步?」
阿鬼說完,面色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率先做出了讓步。因為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名叫齊鎮的青年,絕非簡單之輩!
先前他的意識外放,悄悄覆蓋在五十米範圍內,在這青年身上明顯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殺氣!
「笑話?小子!我們齊家好歹也在鄴都生存了數百年之久,不論是威望還是實力也算的上是名門,就這樣草草了事,那才叫笑話吧?」齊鎮雙眼眯起,揶揄道。
阿鬼聞言,眉頭微縐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想怎麼做?」
齊鎮聽完,哈哈大笑起來,隨後冷哼道:「這就對嘛,你們要是就這樣走了,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我們齊家又該如何在鄴都城立足?」
「那股殺意更濃了!好像隨時會爆發!」阿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驀然看向齊鎮,而此時的後者,眼神也是微微泛紅。
直到好半晌后,方才有著陰沉沉的聲音,自牙縫中緩緩的吐出來。
「其實……我就想與你們再賭一局,一局分勝負,定生死!」
此刻,他終於不再隱藏,那股殺意達到頂峰,終於從其體內迸發而出!如一把闊斧大刀朝著阿鬼劈來!
阿鬼瞬間擋在小乞兒身前,隨即臉色煞白,胸口疼痛難忍!
「生死局?!」
滿景樓內,蘇百哲啞然道:「這齊鎮難道是瘋了不成?」
長安樂則面色微凝,道:「他沒有瘋,這是他唯一一次贏得青鎏金銀釵的機會,說實話,要是換作是我,說不定我會比他做的更決斷!」
說到最後,蘇百哲竟在前者身上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寒意,冰冷刺骨,讓人心生畏懼!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正所謂財帛動人心!」長安樂連忙收起體內的氣血,穩住了外溢的殺氣。
隨後雙眼帶著慧光,接著解釋道:「你想想,如果這兩位少年沒有一絲背景,且又身懷如此重寶,即便是齊鎮之後不再出手,你覺得他們今天能夠活著離開?」
「這可是鄴都,沈祈淵難道不管?」蘇百哲問道。
長安樂笑道:「管!自然要管,但卻不是現在。」
他說完后,往窗檯右側挪了兩步,找了一個合適的角度,確定能夠看清周圍每一座樓宇,這才接著道:「李牧的到來已經說明他早知曉了我的位置。我身為監督,他身為城主,我未動,他便不會動!」
蘇百哲聽的有些迷糊,但還是跟著點了點頭。
「不過布局已來,蘇兄,請往那棟樓看。」
蘇百哲延著他的目光看向另一棟樓宇,耳邊傳來那長安樂的聲音:「那邊的樓宇是沈家的樓,沈家家大業大,有官職,也有產業。當今聖主講究文以治國,當官的就得跟著講究文雅。」
「長樂兄!慎言!」蘇百哲臉色煞白,大驚道。
長安樂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說道:「沈家有一客卿,曾在書院任職,是大儒,叫胡風谷。此人比較尚古,崇尚古人那一套,此刻他正在焚香彈琴。你聽。」
蘇百哲用耳傾聽,卻什麼也沒有聽到,不由面色通紅。
長安樂閉上眼睛,卻彷彿陶醉其中,手指輕輕敲著窗檯的護欄,帶著奇特的音律,令蘇百哲陣陣稱奇。
長安樂隨後睜眼,道:「他此刻一身白袍,更勝柳絮飄雪,彈奏的是將軍令,用的七弦琴,聲音古拙大器,厚重深遠!」
「長樂兄什麼時候習得了千里目?!」蘇百哲內心驚然道,眼皮也跟著不自覺跳動了一下。
他不再敲桌面,而是讚嘆不已,道:「這首曲子好啊,殺伐頓起,抑揚頓措!琴聲,帶有殺氣,胡老,殺氣更甚!」
蘇百哲心中一突,面色凝重起來,目光再次落在那棟樓宇之上。低聲問道:「他們這是要殺誰?」
長安樂淡然道:「不知。如此距離,你我皆在內。」
蘇百哲聽完,臉色更沉了。
「這還是因為我懂音律,殺氣外泄被我感知到,但我隱約感覺這種殺氣……遠不止這一處!」
長安樂抬頭望向另外幾棟閣樓,繼續道:「賀老的望氣術果真不凡!依靠此術,趨吉避凶絕非妄然,如此殺氣,還有三處。」
蘇百哲再也顧不得其它,驚呼道:「什麼!竟還有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