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下馬威
又過了幾天,弗朗西斯科終於恢復得差不多了,見到葉安后,他哭著對葉安謝道,還以為自己要死在遙遠的東方了,多虧了您的無私幫助,我一定會每日向上帝祈禱,祝您平安喜樂……
葉安擺手得了得了,你們這些探險家離成為殖民者就差一把火槍了,真以為自己是好鳥?
鄭珏很大方,在格林他們臨行前,用絲綢茶葉瓷器裝滿了他們的船艙,三人激動萬分,說這些東西到了歐洲,足夠他們買下屬於自己的大船了。葉安這幾日不斷給他們畫大餅,說若是他們能帶著土豆和番薯回來,我付給你們的酬勞,可以讓你們每人在歐洲有一座屬於自己的城堡和莊園,另外歐洲有什麼新鮮物什,還有你們歐洲的大學問家們的著作,我都要,價錢會讓你們滿意的。
葉安又叮囑他們,不一定要去美洲,東南亞或者歐洲或許也有人在種植了。若是還是得跑美洲一趟,回程就別走太平洋了,容易死在路上。還有番薯要藤,土豆要塊,最好你們船上裝些土,別給養死了……葉安事無巨細,絮絮叨叨說了好半天,三人十分感動,以為葉安對他們情義深重。
葉安內心:我只是不想讓你們耽誤我的大事。
終於到了返航的時候了,葉安與他們研究了好久,最終決定到了出海口,就沿著海岸線南下,在番禺找到葡萄牙老鄉再一起上路,絕不冒險了。
在碼頭上,格林和希爾深情地向葉安揮手告別,並說道他們一定會再來的……
接下來的日子,葉安一直在村中忙碌,每日不是在寫東西,就是在工地上指導工匠修建高爐——鄭珏的資源深厚,幾天之內就把事情安排妥帖,大量的建築材料源源不斷地運往龍隱村。煉焦爐結構簡單,修建並不費事。而高爐作為鐵的還原反應的場所,其實並沒有固定的結構和造型,一切構造的依據都是方便煉鐵步驟,所以不同生產力時代的高爐變化頗大。總結來說,高爐本體自上而下分為爐喉、爐身、爐腰、爐腹、爐缸五部分,各有作用。什麼樣才是適配的完美高爐,只能通過長期實踐才能得出結論。
進入六月以後,連日大雨,修爐工程也不得不暫時停止,而葉安仍然每日筆耕不輟,除了偶爾編一編星座論,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寫一些短篇話本,這不是搞文學創作,而是自有其目的。村裡其他人也沒閑著,在葉安的指派下,各有正事要做。因為葉安每日忙碌,沒空教趙二柱識字,趙二柱短暫獲得了自由,積極放飛自我,每日變著法兒的往小蘭兒身邊湊,小蘭兒從小也缺玩伴,於是兩個人一投即合,成了好朋友。馮張氏看著快樂玩耍的小蘭兒,感慨母女倆可算苦盡甘來了,這一切都要感謝葉安……
天氣放晴后,正當葉安準備去村后工地視察時,葉大樹來報,有人到訪,葉安一看,笑了——夢移來了。
夢移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上前唱喏:「貧道夢移,見過葉小公子。」
葉安憋著壞笑,一臉驚訝道:「見過老神仙,不知老神仙到訪所為何事?」
夢移拿捏了一番腔調,說道:「多日前,小友曾邀約貧道,貧道這不剛忙完,便來赴小友之約嘛,一起坐而論道,豈不美哉?」
「是嗎?我怎地不記得約過道長啊?」葉安一臉無辜,「道長是不是找錯人了?」
「這…這…小友,你不記得了嗎?那日朱府…」夢移明顯慌張起來。
「朱府怎麼了?我記得道長那日大發神威,
燃符問道,劍通幽府,好生了不得哩!道長,小子還有事,先告辭了。」說完葉安繞開夢移,就向門外走去。
夢移更慌了,連忙攔住葉安,「小友,小友莫走啊!」
葉安冷笑道:「怎地,道長,你若是不想如實稟告,那請便吧,慢走不送!」
此言一出,夢移癱坐在地,哭著拉住葉安的小腿,「小友救救貧道吧!」
……
夢移與葉安相對而坐,葉老根給夢移倒了一杯茶。夢移淺嘗了一口,大聲讚歎道:「好茶!」
「是嗎,煮茶葉蛋剩下的,十文一斤的碎葉子。」
夢移:……
葉安說道:「說說吧,把戲被人識破了?是哪個把戲,夜裡給別人撒骨灰?還是硫磺加硝石點火那一套?」
夢移臉一紅,尷尬地笑道:「什麼都瞞不過小友,要吃飯的嘛,變些戲法討個生活。沒成想那日流水席,不知從哪招來個野禿驢,這禿驢竟是個戧行的,在那朱員外面前詆毀我……」
「光詆毀怕是動搖不了你的地位吧,是不是那續弦的夫人東窗事發了?」
夢移倒吸一口涼氣,「小友果然神機妙算,貧道算是求對人了。」
前世讀書的時候,生物課講到基因遺傳,什麼顯性表達隱性表達,老師還用人體舉例過。葉安記得很清楚,光是人臉,至少有七種特徵是受遺傳控制的,當然不排除極少數突變可能。其中最典型的顯性遺傳有兩個,厚耳垂與雙眼皮。
要說這朱員外和續弦的夫人確實頗有夫妻相,雖然一個是鄭則仕,另一個是美人。這鄭則仕,哦不,朱員外是單眼皮,朱夫人是好看的丹鳳眼,同樣是單眼皮;朱員外是小耳垂,朱夫人的耳朵也是小巧玲瓏。這倒不是什麼大事,關鍵是那被朱員外抱在懷中,千般寵著的小男嬰朱小公子,才一周歲,卻已是標標準準的大雙眼皮,厚耳垂也清晰可見。基因突變一次確有可能,但是一連兩次,微乎其微。
察覺到情況的葉安當時便將注意力放在朱夫人身上,結果發現這少婦時不時便與一個相貌英俊的男家丁眉來眼去,如同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小女生。大庭廣眾尚敢如此肆無忌憚,離東窗事發還遠嗎?
夢移接著說道:「那日受了小友的提醒,我便留了個心眼,暗中買通了一個朱夫人身邊的小婢,結果才發現了朱夫人私通家丁之事!更離譜的是那朱夫人竟然在與情人耳鬢廝磨的時候透露,朱小公子不是朱員外親生的!想起貧道從朱小公子出生開始,就時不時做法祈福,一口一個福源無雙,虎生豹兒,還策劃了一出收徒鬧劇,一番謀划付諸東流矣……」夢移越說越悲戚,「小友你是不知道啊,那朱氏可不是什麼良善人家,朱家老二手底下兵士千八百,這朱老大仗勢欺人,魚肉一方,因為得罪了他而人間蒸發的可不止一個兩個!嗚嗚~」夢移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死了不打緊,可憐觀中還有八個孩兒,我若一走了之,小友,你說,該如何是好,哇哇哇~」
「行了行了,我之前說過了,你若走投無路,自然可以來投。」葉安嫌棄地避開夢移亂甩的眼淚鼻涕。
「此話當真!小友真是菩薩,啊呸,金仙心腸,我就知道沒看錯人。」夢移轉悲為喜,喜上眉梢,得意的眼角還掛著眼淚。
誰知葉安冷笑一聲,斥責道:「若不是看在那些孤兒的份上,誰要收留你個老騙子!我警告你,你若再心術不正,行那坑蒙拐騙之事,你會發現,我可要比那朱員外可怖得多!聽清楚沒!」
夢移被嚇了一跳,畏畏縮縮地說道再也不敢了。
葉安緩了緩語氣,說道,你儘快把山下道觀里的娃兒們接過來吧,後續的事情我來處理,這幾年就別去縣城瞎逛了,被拿住我可不負責。
夢移連聲表示感激,說道他早就打聽過葉安葉小公子您了,不愧是鄭大官人看重的,人小鬼大,哦不,才智無雙,金仙心腸,當真是文曲星轉世,不愧為咱們道門的上仙……
葉安對夢移並沒有多大意見,經過多方打聽,這夢移其實是個好人,一來救了不少快餓死的孤兒,二來從沒騙過窮人半文錢。為了養活那麼多張嘴,去騙騙為富不仁的朱家,可以理解。但是坑蒙拐騙實在是不光彩,為了防止他以後在村中再行苟且,必須要好好給他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