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二十二·日月明
「日月為明,明者為覺,覺而後悟。」
不知怎地,卻是突然想起這句話。這句話,出自安意如的作品《日月》的序言中。
許是晚上班級聚餐時多飲了幾杯酒吧,雖不至於銘鼎,卻也有幾分恍惚了。再加上,人在夜晚本就是多愁善感,也就難免多想。
其實平日里向來是不飲酒的,亦是從未測試過自己的酒量,是千杯不醉,還是飲少輒醉。當然,也怕,一醉,便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我對自己那被壓抑的陰暗面向來是不自信的。當然,也有一種衝動,想去將心底埋藏的情愫傾訴。
此時魔鬼正在耳畔低吟。
想到這人生在世七十餘載的短暫,想到那誰也躲不過的恐懼……許是一時又強說惆悵了吧,生年不滿百,又去說什麼千載人間事。
只是,一生只有一次,縱有輪迴,也大抵是虛妄。這韶華年歲,更是指間流砂,匆匆流去也不復回返,不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又哪來的時間或是地點的正與錯。當是應該……嘗試著去握住那輪轉的年輪吧。
昨日還在勸別人憐取眼前人,輪到自己,卻還在躊躇徘徊。
想到李太白那句「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想到一道身影,想到一些事情……
心呀,卻是不由有幾分痛處。
安意如是我最喜歡的一名青年作家,她的文字,我很喜歡。
當然,安意如其實也是深受爭議的,有關她抄襲的事,似乎也並非是空穴來風。
就如剛剛拿起放在手下的《日月》,亦被傳抄襲《天珠·藏人傳奇》這本書,還有舉例抄襲的一段文字。
安意如,生於AH,將XZ當作自己的第二故鄉,對XZ有著別樣的情愫。
《日月》的主人公,尹長生,便是這樣一名以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為原型,生於藏地,長於內陸的孩子。
那本《千山之外》,更是以她在藏地行走時的見聞為題材。
當代青年作家似乎不少都與XZ這片土地有著不淺的緣分,XZ、LS這些名詞,在以江湖傳記成名的大冰筆下亦是有著不輕的份額。
有時也不由向西北望去,想看看那片土地有什麼魅力。
只是啊……卻是重樓阻隔,遠遠不可望見。
孔雀東南飛,因為西北有高樓。
安意如的文字是孤寂清冷的,唯有詩詞相伴,故而我喜歡。
有時也偶爾提到那個「他」,夜半醒來時沉睡時的側臉,卻也是湖面平靜無有波瀾。正如同筆下那清冷的文字。
《日月》的文筆自然是不必多說,事實上,若論優劣,文字更勝劇情。劇情並非流水賬,有著上佳的文筆增色,不算複雜的情節,卻似乎照見那由情愫初動到隨波逐流再到戛然而止的浮塵一世。
就算是情愫初動時,也是有幾分清冷的,少年時的尹長生爬到樹梢看到那一幕,月下沙灘的衝動。另一段故事中,蘇縵華又是那麼自然的開始、結束,一切都毫無徵兆。文字並未寫的多麼露骨,甚至也是說是有幾分凄冷,凄冷中又帶著幾分令人痛徹心扉的絕美。
修得的是靈魂的圓滿,曾經的罪業隨皮囊褪去。
我落筆時,大概也有七八分的晦澀吧,畢竟還是個自命清高偽君子,裝也要裝幾分的。
只是,卻還是有些話,難以啟齒。
這大概也是安意如對某些本性使然的事情的態度吧,修得靈魂的圓滿,有幾分佛經般的深遠韻味,
亦是與傳統儒學的禮法觀點相去甚遠。許是……看淡了吧。
此間種種,我能窺見文字中諸般玄機,若論己見,卻是不敢輕易言說。
未曾入局,如何破局?未曾入得苦海,如何回頭是岸?未曾入得紅塵深處,又如何證悟菩提,拈花一笑。
讀史早知今日事,看花還憶去年人。
所見的,卻只是滾滾長河捲起的浪濤,不過是被後人記下的一點。就如冰山,表露在海面的其實只有三成,還有七成隱於海下,不見天日。
或許無數年後,也只會隱沒在歷史的洪流中,永遠無法有見得天日的一天。
此時的我,其實就如同一張無有黑點的白紙,修得無情,也只是未見情時的不動。唯有此身真正踏入紅塵,從無情到有情,再經歷一些刻骨銘心的事情,將這有情斬斷或者斬斷,才能真正做到連心都是冷的,而不只是面若冰霜。
《日月》中,除了尹長生和蘇縵華這一對雙線劇情的主角外,還有一個人,最令我印象深刻,這個人,便是蘇縵華的父親,蘇諭哲。
蘇諭哲入了山林,做了道士,砍柴煮茶燒火做飯。
有所愛,求不得,與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相守一生。蘇縵華的父親與母親性格其實是嚴重不合的,一個超然物外,如謫世仙人,一個現實虛榮,為這虛假的繁華迷了雙眼。
再多說,便算是劇透了。
「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出自元好問的《摸魚兒》一詞,也是《日月》第三章的題目。
千山暮雪,當真是一副絕美的畫面。
《日月》呀……卻是愈加喜歡了。
初時看的是尹長生的人生,似乎是一場,除了情之一字,都十分順利的人生,最後更是可以戛然而止,放下這前半生追求的功名利祿去尋回初心,修得靈魂的圓滿。當然,后一半的內容,最初其實是並未看到的。
那時落筆痴狂,文字尚不得入門,心未靜,意也未舒,這略有壓抑無奈的情節,其實是難以看下去的。
那時的我,甚至對其中一些劇情都不是很理解。
後來讀懂了那一份無奈,那一份隨波逐流的無可奈何,以及……那身在局中的勘破。
而後又是發覺,其中每一個角色,其實都是主角,那一段段人生,或許都有所映照。
尹長生、蘇縵華、尹蓮、尹守國、謝江南、羅布、蘇諭哲、范麗傑、趙星野……恍然發覺,這一個個角色,是那麼的虛幻,又是那麼的真實。
我於其中,似乎看到一個個投影,就在眼前之景。
筆落,眉頭微皺,隨機卻又是舒展開來。
文字啊,永遠是不夠用的。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月亦有陰晴圓缺,這文字又何必強求。縱使這拙筆寫不出其中一二,能記下片刻靈動,卻也是足夠了。
還有……《日月》中的文字,真的很不錯呢。
——2020年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