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二十三·無題
回家了。
昨天就已經回來了。
離開學校的時候有些許匆忙,行李箱與雙肩背包上滿是灰塵,也來不及好好打理,只不過是隨意的將表面擦了一下。
大巴車在高速路上行了五個多小時,下車時,138路公交車恰恰過去,不得已,在站牌下吹著寒風,瑟瑟發抖地等了四十多分鐘。
一路上,大半時候窗外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連家裡,房頂上都還有未來得及融化的積雪。還真是,整個山東都在瞞著泰安下雪。
卻是突然間就覺得,這白茫茫的一片雪,也是索然無味了。
想到死亡,便是不由的恐懼起來,心跳也似乎驟然間慢了幾分。
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般因死亡而恐懼了?
死亡,其實是一個沉重的話題,什麼「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過也就在飲酒扣弦而歌的時候曠達一下罷了。那般豪氣洒脫,來的快,去的也快。
只是這世間最大的恐懼,卻是誰也逃不開的。「死亡面前,眾生平等」,這句話並非虛妄,或是富可敵國,或是權傾當世,或是艷冠天下,都終有一日會死去,無非早一日晚一日。逃不開的。
「芸芸眾生在絕望中過活,所謂樂天知命是根深蒂固的絕望。」
這面對死亡而無能為力的絕望,當是這芸芸眾生最大的絕望吧?凡是一時想不開去自殺的,被救回來的,都會後悔,當然,或許後悔完了,還會再一時衝動去尋死覓活。
死亡的恐懼來源於未知,而死亡的絕望,在於只能看著它到來而卻又無可奈何。
曾經以為,這功名利祿、生老病死,看開就好了,也便慵懶愜意,喝茶碼字,看劇吃零食,鹹魚一般。但是一閑下來,喝著茶,讀著金經看著李後主的詞句,突然想到了這般恐懼,手裡的茶、窗外的雪、手上的書,便通通索然無味了。
乍一想呀,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一場大夢醒來,萬事皆空,或是一覺睡去,不再醒來,亦或是一場旅遊結束,可以告別了。
只是,若是再向著深處想去,便會愈發恐懼,整個人如墜冰窟,怕的瑟瑟發抖。
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華,韶華猶在,功名還未建,往後餘生還多著,怎麼就突然怕起死來呢。
還是,太閑了。
這是一個應當努力奮鬥拼搏的年紀。奈何。
人類生命的本質是什麼,人降生於世間的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真是只是宇宙星辰中的一個意外,到來,然後再離開?人本身又是否存在?這所謂的意識,又是否只是聚合在一起的無數細胞為了更好的生存而誕生的一個虛假的存在。
人會因大腦受損而神志不清,或痴或傻,也就是說,人類的存在,其實是與這所謂的皮囊息息相關,並不是佛家所謂的皮囊只是渡舟,將靈魂送達彼岸的工具。
沒有眼睛,將看不見;沒有耳朵,將聽不到;沒有鼻子,將聞不到。就連身體的感覺,都是如此。去除這一切,又還剩下什麼?
死了就是死了,什麼都沒了。這恐怕,就是最真實而又殘酷的答案了吧。
人類最大的痛苦,便是抱有希望,明知不可行,卻還是飛蛾撲火一般上去。也無怪,那麼多皇帝晚年時,一個個為長生不老幾近瘋狂。
因死亡而恐懼,然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實存在。這麼想下去,恐怕是會瘋的吧?
或是是開始暢想,生命無有盡頭,去想象那更加遙遠的未知的恐懼。
算了。
便作大夢一場。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醒了,睡了。
——2020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