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恐慌

夜裡，林飛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那魚嘴裡密密麻麻的牙齒。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沈聰，但他倒不是因為白天那些事，而是不知怎麼的，今晚好像特別燥熱。

滴滴滴——

沈聰拿起遙控器，將空調溫度調到了18度，陣陣冷風吹來，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好熱……

凌晨，沈聰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終於忍不住坐了起來。

「空調壞了嗎，怎麼這麼熱！」

他煩躁地從床上爬起來，想去沖個澡，剛開門就撞上了同樣從房間出來的林飛。

「誒喲你嚇死我了！」

兩人都被對方嚇得不輕，但隨即又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是空調壞了，而是真的熱。

「你也覺得熱？」

沈聰試探性地問道。

林飛舉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當前室外溫度43度。

「43度？！我不是在做夢吧？」

沈聰連人帶魂一下子清醒了，這白天才30度，怎麼到夜裡變這麼熱了？

「照這個樣子，明天白天最高溫度最起碼到48度左右。」

林飛打開客廳的空調，新空調的威力比較大，沈聰站在空調前急得滿頭大汗。

「林飛，你說是不是真的要世界末日了？」

讀書的時候，沈聰就是宿舍里最怕熱的那個，現在這天氣，也確實是為難他了。

「我們上次買的食物還剩多少？」

「上回沒過幾天就降溫了，都沒怎麼吃，玉米壞了我丟了……」

「水呢？」

「水還有五六桶吧，你知道我也不愛喝水……」

林飛來到陽台上打開窗，果不其然，一陣熱浪撲面而來，周圍的樓都亮起了燈，看來大家都被熱醒了。

樓下也零星有些車駛出了小區，林飛眉頭一緊，暗道大事不好。

「老沈，趕緊拿桶接水，能接多少接多少，什麼都別問，現在沒功夫跟你解釋！」

說完林飛就拿起了桌上的電動車鑰匙，飛快地出了門。

電梯停了好幾層，看來這棟樓也有人出門了。

叮！

電梯里站著三個人，一個壯漢，一個長發女孩，還有一個中年男人。

林飛想也沒想就走了進去，氣氛有些奇怪。

現在是凌晨三點半，除了24小時的便利店，所有的店鋪都關門了。

來到街上，果然不出林飛所料，人群已經十分密集，大家爭先恐後地往那些通宵營業的便利店裡鑽。

過了20分鐘左右，所有的商超菜場也都開了門，說是政府臨時下達的命令，看來事情遠沒有人們預計的這麼簡單。

可就算所有的商超菜場都開門，也沒辦法滿足整座城市人口的需要，人們蜂擁而上，中暑的人比比皆是，踩踏事件接連不斷。

「別擠了！排好隊！不然超市沒法開門！」

安保拿著喇叭在超市門口喊著，人群才稍稍停止了躁動。

人群里三層外三層將超市圍得水泄不通，林飛搖了搖頭，看來是買不到什麼東西了。

他有些迷茫地走在大街上，腦袋裡像灌了漿糊，一時竟想不出要囤些什麼物資。

右手邊的一家便利店，貨架都空了，價牌散落一地，營業員正滿頭大汗地打掃著一片狼藉，而林飛的目光，則鎖定在了最底層貨架上的手電筒。

「你好，這些手電筒賣嗎？」

聽到聲音，店員愣了一下。

「賣啊，你這人也挺奇怪，人家都去超市買吃的了，你買手電筒！」

其實林飛也不知道要手電筒做什麼，但眼前這也算是物資的一種吧。

買完東西，林飛回到了家中，雖然現在房間里空調製冷效果很差，但跟外面相比已經好很多了。

「林飛，你出去買啥了？」

沈聰從廚房裡探出頭問道。

「啥都沒買到，街上全是人，超市根本進不去。」

林飛走進廚房，想看看他接了多少水，但廚房的地上只擺著一個臉盆，裡面裝著水。

「就這麼點水？」

他震驚地問道。

「嗐，別提了，這水不知怎麼的，就那麼細細的一股，還沒我尿得快了！」

沈聰拉著林飛來到浴室，裡面也在放水，但這水龍頭就如同卡了什麼東西一樣，有的沒的流出來一點。

「應該是整幢樓的人都在接水，我們樓層太高了水壓不夠。」

沒有食物可以省著點吃，沒有水就是大難題了，這麼熱的天，人體水分蒸發很快，斷水會死人的。

「那我們怎麼辦，是怎麼個意思，我們會缺水嗎？」

沈聰的腦袋裡總好像是缺點什麼。

「我也不確定，但囤點水總沒錯。」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林飛也不敢斷言，不知道明天超市會不會補貨。

「林飛……林飛……！」

沈聰站在牆角，雙腿好似在打顫，挪不開一步。

「老沈，怎麼了？」

林飛感覺沈聰有些不對勁，連忙走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沈聰指著面前的臟衣簍，裡面竟然爬出了一根根綠絲！

林飛突然想起上回感覺毛巾上有股怪味，用毛巾擦過的地方還紅腫了好幾天，本來這塊毛巾應該是洗掉了，但不知怎的被遺忘在了籃子底下。

毛巾上怎麼會長出這玩意？！

但真正令沈聰害怕的，不僅僅是它長在了毛巾上，而是那團綠色的絲狀物中間，竟然包裹著一隻死老鼠！

老鼠只剩一層皮毛和骨架，血肉似乎都被吃完了。

林飛只見過捕蠅草、豬籠草這種吃昆蟲的植物，這麼大一隻老鼠，它是怎麼做到捕食它的？！

「沈聰，上次沈開開留下的那瓶東西呢？」

林飛看著這團詭異的東西，都感覺沒那麼熱了。

「在呢，我去拿！」

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后，沈聰拿著瓶子來了。

呲——

林飛極其厭惡地對著這些綠絲噴洒著藥水。

沒過多久，寄生在毛巾上的綠絲就變得有些焉，兩個小時后便枯萎了。

「幸虧沈開開留了點藥水給我們，不然可能哪天夜裡我們倆就被它吃了！」

林飛的話把沈聰嚇得一愣一愣的，趕緊找了個塑料袋把枯萎的綠絲和老鼠屍體捲起來丟進了垃圾桶。

「天亮了，再睡會吧，白天是不能再出門了。」

林飛看了看手機上的溫度，已經45度了，空調超過50度就有可能不製冷，到時候還得另想辦法。

「那就是說咱又可以休息了嗎？」

沈聰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語氣中竟還帶著一絲興奮。

「是是是……」

林飛被他整得哭笑不得，沒心沒肺也好，少了許多煩惱。

兩人各自回房，林飛將窗帘拉得更嚴實了些，外面的陽光直射進來的話，房間溫度還會高上許多。

一夜沒睡，家裡很快就響起了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