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理髮店
跟著方嵩回了警局之後,邱郁就直接躺在床上,不過他一向不是無賴,所以他規規矩矩的只佔了一半位置。
剛一沾床,他一下就睡了過去,絲毫沒有注意方嵩這個主人的意願,不過他確實有些累,索性就不管不顧的睡了過去。
這隨性的動作惹得方嵩竟有些好笑,不過方嵩已經面癱習慣了,也看不出什麼情緒。不過一向習慣良好的方警官還是覺得應該洗個澡。
他看了看已經呼吸均勻的邱郁,決定還是不叫醒他,自己一個人睡沙發好了。順便想一想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不知為什麼,他從今晚的事上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感覺有什麼事快要發生而自己卻毫無頭緒。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有人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共同下這一盤棋,群龍混雜,不知目的為何?他已經感受到了微妙的布局。從開始扔炸彈的一方,打電話給邱郁的一方,還有今天跟蹤勢力的一方,還有…
邱郁不知屬於哪一方?或許他是乾淨的,或許他也在下棋,或許他只是棋子?或許還有在暗處的人默默觀察著局勢,沒有出面。
但令方嵩奇怪的是,這幾次事件都好像跟他和邱郁有關,不知別人想要關注的是他還是邱郁。
浴室里水聲滴答,邱郁的眼球快速滾動了一下,隨後又恢復勻速轉動。
當然這樣微小的細節沒人發現,單是尋常看來,邱郁完完全全看起來像熟睡的樣子,沒有任何破綻。
微微幾句囈語,更顯得睡得深沉起來,所以邱郁手指微微抖動也難以引起注意。
方嵩洗完澡后,看了下正在熟睡的邱郁,就輕輕把門關上了。
坐在沙發上,方嵩微眯著眼,大腦卻極速轉動起來,回憶起他調來這裡時的情景。
基本上沒什麼危險的炸彈,拆彈的林老頭,邱郁的報警電話,沒有人住的隔壁,大量警務人員,圍觀的群眾,以及……他自己。
炸彈,沒什麼危險的炸彈到底想要暗示什麼?而且邱郁這十幾年到底做過什麼?還有電話里說的,vuh組織,竟然被人滅了?他到那時才知道!以及第三方勢力到底想要幹什麼?到底還有多少人在看著他們?
方嵩輕微吐出一口氣,月光照在鏡片上,反射出一片白光,讓人模糊了神色。
雖然他從來就沒有過什麼神色!
炸彈,asc,隔壁,嗯……當時現場幾個人來著?不算外圍的話……林老頭,林老頭的助理,四個警務,這樣就六個了……
不對,還有他自己,加上他,七個人。
七!
如果說代號的話,的確有人叫做「七」!
vuh內部人員,七!雖然只是知道代號,但是這個人很出名,至少在高級的圈內,已經無人不知了。
方嵩很難將這個定義為巧合。七,vuh內部人員,電話,有關vuh……
七個人,只有外圍的人才能注意到七個人,身在其中很難發現這個數字。
方嵩突然覺得一陣冷汗。
既然對方能夠發出「七」這個訊號,說明那天四個警務,他,林老頭和他的助理都在「它」的掌控下,才能明確的發出這個訊號。
這個訊號是發給誰的?
邱郁?圍觀的某人?在外圍的警務的某人?局長?
亦或是,自己?
畢竟他也發現了這個訊號不是嗎?
之後的電話,又是誰打來的?是想要邱郁聽到,還是……想要和邱郁住在一個房子里的他聽到?
這是種玩弄?還是試探?
方嵩摘下眼鏡,有些疲憊的閉上眼。
他和邱郁,已經在局中了。
他在其中沒關係,他最怕的是——如果邱郁是乾淨的沒摻和,那他就相當於他把邱郁拉進來的。
但是,最令人猶豫的是,他不知道邱郁到底是不是乾淨的,他現在不能就擺脫他的嫌疑。可萬一……
如果因為他邱郁死了或受傷,如果跟邱郁沒關係……
如果有關係……
好煩躁!
方嵩從來沒覺得如此難以抉擇,在隊里都是過命的朋友,幫點忙沒關係。
可邱郁不是,他也許真是個普通人,只是經歷比別人豐富一點。好不容易認祖歸宗,過上點好日子,又牽入這陰謀……
……
不管,先把他放在身邊,保護他安全就是了,查清了沒關係就放他走。
只是查案速度得加快了!
方嵩眯了眼睛,斜躺在沙發上,胸口微微起伏,倒也看不出來是醒著還是睡了。
******
邱郁在房間里驀地睜開眼,從床上翻身站了起來。他手上的微型干擾qi已經打開,現在運轉的監視器應該停在睡覺的畫面了。
他從樓上跳下去,落入草坪利落地翻了一個滾。四樓的高度,而邱郁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輕盈的得不似人類!
他在黑暗中獨自穿梭,像是已經習慣的樣子,即使在這夜晚如白晝的霓虹燈下,他也總能找到光亮照不到的地方。
如果方嵩能看到這一幕的話,大概就不會鬱結邱郁的身份了。這樣的身手,肯定不是普通人,既不是普通人,那方嵩也不必顧及。
一路走走停停,七拐八彎,不知道繞了多少小道暗巷,邱郁終於到了一個地方。
一個有些老舊的理髮店,牆壁上還貼著以前流行過的「洗吹剪」的髮型模特海報。微光的燈光,還有一個在椅子上快要睡著的老闆自己無聊的發獃的理髮師。
邱郁進了門,往旋轉椅上坐了下來,說:「老闆,給我洗個頭,剪個頭髮!」
老闆在邱郁一進門就睜開了眼,只是目光飄忽,看起來還沒睡醒的樣子,含糊道:「剪個什麼樣式?」
「不用,邊剪邊看吧!」
「想要什麼樣的洗髮水,有普通的、焗油的、去頭皮的、飄柔潘婷海飛絲清揚……」
「焗油的」
「您是個什麼型號?」
什麼型號?邱郁詭秘一笑,那一瞬竟讓人微有顫慄。
然後,他說:「你猜?」
這句奇怪的話像是對上了某種信號一樣,老闆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眼裡不時冒出幾縷精光,像是要做什麼大生意的奸商一樣:「請問您想要那些款?」
這時在一旁閑得無聊的理髮師一聽好像也來勁了,眼神直在邱郁和老闆身上打轉,直溜溜的讓人不自然,把老闆都看得有些煩躁起來,轉頭就朝理髮師吼了:「你這工作人員怎麼這麼不看事,顧客來了也不知道幫把手,就我一天累死累活的喲……」
理髮師聽此翻了個白眼,耍著嘴皮子:「師傅,我不是理髮師嘛!其他的我可不會!」
老闆眼一瞪,說:「這不就是在理髮嗎?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理髮師就想頂嘴,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走了過來,問邱郁道:「最近有新款洗髮水了,您可以試試,覺得好用的話記得點贊哦!」
理髮師邊引邱郁上樓邊說著話聊天:「哥們,看你的樣子不是第一次來這,我是個新人,以後還得靠你們多多照顧。」
因為這句話,邱郁便多看了他兩眼。怎麼說呢,他們這類人一般不做商人德行,也不太講究人情世故,而且……
邱郁仔細瞧了理髮師一眼,發現他身上還有幾分書生氣,乾淨儒雅。雖說他也能裝出這種感覺,但沒人在這裡裝這些,這樣太引人注意了!
想到這,邱郁微微一笑,自有一種淡定從容寵辱不驚的氣質,隱然一個大人物的樣子。如果非要形容邱郁現在的做法的話,也就一個詞:裝杯。
呵呵,我就裝裝,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