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瘸腿

璞赤一直想揍少女一頓，幾天過去了，他依然沒有找到機會。之前見那大嬸回家后他見趙先生沉默寡言，身體也不似大嬸那般壯碩，便以為自己機會來了，不料這趙先生雖被人稱作先生，卻也有一股子庄稼人的蠻力。

於是璞赤又被撞飛了，他華麗的衣物早已粘上了灰塵與泥土，下擺處還有斑斑點點的血漬，他向來都是個不太在乎著裝的人，衣物什麼的，只要穿著舒適合身便足夠了。趙先生見他的衣物髒兮兮的，本想找出自己的乾淨衣物給他換上，這璞赤卻是滿不在乎：「我可不要！我的衣服穿著還挺舒服的，只不過髒了點而已，哼！」

趙先生也不再堅持，只是再三叮囑璞赤不要想著傷害少女，璞赤依舊只是嘴上答應，心裡打著小算盤。

少女已經燒的迷迷糊糊，她面色潮紅，嘴裡一直嘟嘟囔囔，不時還落下幾點眼淚。璞赤見此來了興趣：待我聽聽你在說些什麼，看我不抓住你的小辮子！

他本想湊過去聽少女的糊話，而趙先生以為他又想搞什麼壞動作，照著他的後腦勺便是一巴掌。璞赤不明所以，他既委屈又憤怒地朝趙先生喊道：「你打你大爺幹什麼？是不是想死啊？！」

趙先生見他不是去害少女，本來對他有一絲愧疚，但是當趙先生聽到璞赤自稱大爺時那點愧疚便瞬時煙消雲散，又是一巴掌上去：「小兔崽子，你是誰大爺呢？」

璞赤縮了縮頭，巴掌卻沒有落在他頭上，他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趙先生，只是自顧自的湊上去聽少女的糊話。少女口中斷斷續續溢出幾個詞「染青......」「那糖......」「我......」「姐姐......」

少女反反覆復都是這幾個詞，璞赤開始琢磨這幾個詞的意思，想來想去也理不順：說不定她有個叫染青的姐姐？她姐姐不給她吃糖，所以她一直記到了現在？可真是個記仇的小人。璞赤覺得自己已經看透少女了。

幾天之後，少女悠悠轉醒，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渾身髒兮兮、一臉壞笑的璞赤。璞赤笑容滿面，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柔和：「你醒啦？本大爺覺得咱們兩個是一路人，你之前揪本大爺頭髮的事本大爺就不計較了，本大爺不僅不計較還要大發慈悲收你當小弟！」

少女沉默了，不知道這的郎中能不能治這種癲病。

見少女沉默了，璞赤心情大好，喜滋滋地說道：「以後咱們闖蕩江湖，到時候殺回你家，狠狠折磨那個叫染青的！」

聽到「染青」兩字少女猛地抬頭，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你怎麼知道的染青？我警告你，既然知道了，以後便封上你的嘴巴！」

璞赤心中暗喜：可讓我抓到你的小辮子了吧！他挑釁道：「本大爺就不！怎麼啦？怎麼啦？你個瘸子還想起來打我？」

少女掀開被子下床準備揍他，璞赤見狀跑出門繼續挑釁，少女穿好鞋子本想追上去，一邁開腿便倒了下去，璞赤見狀挑釁的更厲害了：「你這個瘸子，永遠都追不上本大爺咯！」

突然璞赤後腦勺一痛，隨即身後傳來趙先生的聲音：「這小女娃可不是瘸子！人家走路可一點問題沒有！」

趙先生走到璞赤前頭時瞪了他一眼，接著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少女，好聲勸慰道：「這腿，走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但是跑的話是一點也跑不了，使不上勁，我這沒什麼好葯，實在是沒有辦法，小娃子你這腿......唉，也是咱老趙對不住你。」

少女起身後連聲道：「不不不，趙先生，我多謝您還來不及，您就千萬別說這話了，這讓我情何以堪？若不是您，我這腿保不保得住還另說呢。」

趙先生咂了咂嘴，連連嘆氣，趙先生欲言又止，又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他緩緩開口：「聽聞宣城以南有仙山，山中居住著仙人，仙人無所不能，小女娃你若是想這腿好全，可去碰碰運氣，若是有緣可受仙人福澤。」

說罷他又嘆了口氣：「雖有仙山仙人，但仙山難尋，已有千萬人無功而返，你怕也只是其中一人。況且這世道還是個吃人的世道，你能不能順利找到仙山還是個未知數，咱老趙是希望你不要去了，這腿到底還是能走路，也能繼續日常生活不是嗎？」

少女低下頭沉思，趙先生沒有說話，只是連連嘆氣，只有璞赤一臉無所謂。過了一陣，少女開口：「我準備去宣城那邊，這世道，我這腿是活不下去的，不如去碰碰運氣，如果有幸遇仙人，那便再好不過，若不遇，那便再尋其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