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 166 章

第166章 第 166 章

公館中,侍衛肅立,帶著巴蜀特色的建築令人目眩神迷之中又帶著金碧輝煌,如那繁華的蜀錦一般惹人眼,奢靡猶過如今荒廢的二都,更甚如今的許都。

「叔父有此意,當是再好不過……」荀攸緩緩說著,手掌撫過溫熱的茶盞,推到了荀晏面前,「只是此事於叔父並無大益。」

向北方售賣蜀錦,開市互通,本質上是在發展益州的經濟,錢從北方人的口袋裡流到蜀人口袋裡。

以目前的立場來看,益州並非歸附於曹操,雖說建立了暫時的合作,但未必就長久,益州大小士族仍在坐觀天下大局,旁觀曹操與袁氏最後的勝負,又或者是更進一步,想著關起門來過上自立的日子。

這般情況下提出這等建議,倒是頗有些資敵的意思。

「此行益州,曹公言大小事務令我自行抉擇。」

荀晏垂下眼眸,握住茶盞,微燙的杯壁壓在掌心,帶起一片熱意。

荀攸清凌凌看了他一眼,面色平和,令人取來了紙筆,公事公辦與人談起了政事,並未因二人關係而刻意退讓。

捫心而問,荀晏能夠理解這種態度,在其位謀其職,益州之官治理益州,為益州牟取利益再正常不過了。

巴蜀偏僻,又有沃野千里,不受天災侵擾,但世上又哪能真有全然獨立居世的群體,灌鋼之法自他手中出世后已逐漸推廣,曹操、袁紹、乃至於劉表麾下皆令鐵官逐漸改良技術,鍊鋼術進入了發展快車道。

而巴蜀因其消息難通,又有張魯斷道多年,如今所見盔甲皆不及中原,更遑論耗時耗力之多。

得了好處與方便,又有錢財相誘,誰能繼續遺世獨立?

雖是心中思慮已久,但荀攸思維敏捷,他久治蜀郡,不僅通軍事,於這等商道亦有所涉及,雖不深入,但提出的問題都是直指核心,幾次將荀晏問住,想了老半天才慎重的回答。

討論得口舌乾燥,他摸著茶盞欲喝口水歇歇,卻見荀攸倏而停下了話語,擰眉看了過來。

荀晏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哪兒不對了,端著茶盞一時竟不知該不該喝。

一別多年,分明以前大侄子待他最是軟和,結果這來蜀地待了多年,也不知是染上了什麼風氣,他竟覺得大侄子格外有威勢,每每被那樣平靜的看一眼就覺得像是馬上要被制裁了似的。

他挺直腰背,輕咳一聲,欲重振一下自己作為長輩的威嚴。

荀攸大袖拂過桌面,取走他手中茶盞。

「水涼了,換熱水。」

「……哦。」

荀晏彎下了腰背,乖乖接過換好的熱水,聞一聞還能聞到其中泡了哪些藥草。

……他自然不敢拒絕。

他忍不住悻悻想著,人家是長輩賜不敢辭,到他這兒竟成了侄兒賜不敢辭。

議散時已近夜幕,長史目送二人分別,隨後沿著廊道而行,入了州牧府,立於劉璋面前。

劉璋並不太懂這些買賣的事情,但他大抵也知不是什麼壞事,於是他撫掌笑道:「吳公多慮矣。」

「荀公為人,璋自是知曉,他雖與荀清恆乃是叔侄,亦不會因私廢公,二人來往皆是公館相見,光明磊落,少談私事。」

正逢吳懿在劉璋身旁,聽得此言后忍不住多看了看自己這位明公,見他仍是沒有太大憂愁的模樣,只能自己忍不住心下憂愁了起來。

「荀公達亦談私事。」

他忍不住說道。

「吳公此言未免過於苛刻,」劉璋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荀御史路途勞頓,有疾在身,雖分事二主,然叔侄血脈,若全然不關心,與禽獸又有何異?」

彷彿被內涵了的吳懿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下,他狐疑

的看了眼劉璋,莫名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自那日里被人當眾蠱惑了一回,他回去想了半天總感覺自己走進了套里,這分明是分化之計,而他當時因著那些曾經的見不得人的心思而心虛,又為眼前之利所惑,一個勁的就往裡頭走了。

他心下沉重,見主公依然信重於他才稍感安心,只是第二日他就難以安心了。

翌日,荀攸上書為張魯請罪,劉璋令荀衍領漢中太守,遷荀攸為蜀郡太守,新置天師祭酒,令張魯領之。

荀晏聽聞此事時剛從一戶豪宅中出來,他懶洋洋的窩在馬車裡,心下卻沒覺得多少意外。

自古宗教頭子最是難搞,張魯這人殺是殺不得,放又不好隨便放,竟也能被劉璋想出來添個新職位出來。

……好在他們二人沒有什麼你死我活的血海深仇。

他忍不住想著。

也就是張魯他娘長得漂亮且有少容,經常出入劉璋他爹家中,聽聞劉璋與張魯兩人剛掐起來的時候,劉璋一怒之下本欲殺了張魯留在成都的家人,結果那一家人已盡數早早逃去,這才未能成功。

車駕停在了一戶高門大宅之前,侍者遞上了拜帖。

荀晏癱了一會,雖是不想起身,但仍是麻溜的爬了起來,甚至想了想要不要敷粉添點氣色。

他四處聯絡,一是為了買賣之事,二是為了重新拾起一些荒廢多年的關係。

董卓之亂時,逃入益州的士族數不勝數,正如眼前他將拜訪的這家,河南孟氏,族中亦曾有族人高居三公之位,德高望重,乃至於孟光入益州避難,劉焉父子亦是以禮相待,視為上賓。

朝廷對於益州幾乎是一抹黑,他還算是有族人稍微指了點明路。

這般一想還是覺得當初劉焉提出廢史立牧可真是個高手。

昔年刺史制度完好時,以卑督尊,御史台察天下事,直到廢史立牧后,刺史州牧掌兵,地方大族崛起,連帶著御史原本的監察也逐漸淪為了空話,監察範圍逐漸縮小到了都城之中。

秩卑則其人激昂,權重則能行志,此言確實不虛。

他略有些神遊,面上卻已經熟練的掛上了微笑。

感謝他家家傳經學,上面又有兄長盯著他,起碼他現在進能與人共談春秋左傳,退能一同抨擊董卓該死,沒事了還能哭一哭漢室該如何是好……

孟孝裕待他頗有些敬重之色,二人只談經書,不談政事,不知不覺便已是黃昏。

孟光自覺的停了下來,他自是能看出眼前的御史已然疲憊,他生性耿直,乾脆直接趕客了。

荀晏笑了笑,搖頭放下竹簡道:「孝裕博古通今,晏遠不如矣。」

孟光收起簡牘面色不變,只淡淡道:「御史事務繁忙,不比光閑散一人,何必妄自菲薄。」

荀晏未及說話便被人趕了出來,卻是第一次遭到這般待遇,但人家反而是一片善意罷了。

他被趕出來時還不覺如何,待上了車以後就睡意朦朧,眼睛都睜不大開,他扯了扯車簾,荀緝駕著車微微側頭,只來得及聽到裡面的人含糊的說了聲睡會。

待停下了車,荀緝陷入了思索。

所以……他該不該叫醒叔祖。

他撩開車簾,看著裡面的郎君不知從哪兒抱著了一塊墊子,睡得有些人事不省。

睡著以後更顯面色蒼白,眉眼柔和,不像是什麼叔祖輩的長輩,反而像是同齡人似的。

年輕的荀緝小朋友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父親一天天的都在愁什麼了。

他糾結了半天蹲在馬車上,準備等著叔祖醒來。

只是未等來想要的,反而是來了個不速之客,他抬眼望去,略微皺起了眉。

荀晏迷迷糊糊中動了動耳朵尖,

聽到外面有人在交談的聲音。

「阿緝。」

他喚了一聲,嗓音還帶著些沙啞。

少年人的聲音一頓,隨後低聲道:「叔祖,有人來訪。」

年輕郎君的聲音清朗,在車外響起。

「扶風郿人,法正法孝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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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在全員美人的家族做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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