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染疫
「並非犯事,只是人各有志罷了。」白三七想起那會兒在太醫院的事,雖然發生過種種不愉快,但自己竟十分懷念那段時光。
真是可笑,她明明記得自己當初是死活都不願意進太醫院。
前頭一陣騷動,一侍衛朝二人奔來,
「山上一村莊送來了好些患者,張神醫請二位速去幫忙。」
兩人跟隨侍衛迅速走到前頭,如心中所想無二,眼前的情景十分不好,山中的村莊老人孩子居多,老的老幼的幼,遇上這麼些病簡直就是要命。
將新送來的患者分診救治後天已黑透,白三七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驛站洗漱。
「小姐今日怎麼回的這麼遲?」
心兒將白三七吃完的晚膳收拾進木托盤裡,順道問了句。
「又來了患者,累了一天了都!」
「啊?又來患者了?難怪隔壁的現在還沒回來呢。」
聞言,白三七伸了一半的懶腰頓時止住,「他......還沒回來?」
白三七不知道現在心中奇怪的感覺是什麼,她也形容不出來,當她躺在床上,明明非常困卻合不上眼時,忽然意識自己正在擔心張湛藍的時候,不覺在心裡暗嘆;她上輩子一定時欠了姓張的一條命!
如此輾轉難眠一夜,第二日清晨白三七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給玉熏換藥。
玉熏一如之前的躺在了塌上,完全沒有一絲要蘇醒過來的跡象。
出了院子,白三七將身上的那一身防護摘下,放進早在一旁備著的熱水中。
拿過一旁的皂角洗手的時候,竟對那一盆子的清水發起了癔症。
誰曾想到往昔的「太醫院小辣椒」就這般悄聲的躺著,似乎沒有痛苦,卻又歷經了痛苦。
她知道,玉熏定是愛極了那人。
否則以玉熏的經驗,又怎會察覺不出那人拿她制毒?
「又再發什麼楞?」
白三七轉身看到張湛藍的一瞬間,便脫口而出,
「你昨夜沒回來?」
聞言,張湛藍輕笑一聲,雖然半張臉被包裹的嚴謹,但是那雙桃花眸顯示出來的是難掩的疲憊。
「你等了我一晚上?」
張湛藍的話實在過於曖昧,讓正好路過的溫大夫一行人紛紛駐足在原地。
「原來二位是......舊識?」溫大夫原本想說的是「相好」二字,但想想又覺得相好二字對於他們中原人來說太過於直白,於是便換了個比較文雅的詞。
張湛藍目光一直落在羞紅了臉的白三七身上,「不是舊識,是相好。」張湛藍剛說完,便被白三七狠狠的瞪著,他又繼續道;
「只不過,她現在在生我的氣。」
一群豪放熱情的邊疆大夫恍然大悟,一口同聲的長「哦」了一聲。
「不是!我們不是......」那種關係,白三七的否認還沒有說全便被其中一個大夫打斷。
「你們是不知道,昨天夜裡我們都在歇息時,他一個人在此收治了二十多名病患,為的就是讓我們好好休息。這麼年輕有為又熱心腸的男子哪兒找去。白姑娘還是好好珍惜吧!」溫大夫意味深長的說完,便跟大夥轉身走了。
眼看著大家走了,白三七狠狠的推了張湛藍的手臂一把,只是這一推,讓張湛藍的悶哼了一聲。白三七立即察覺不對勁,
「你怎麼了?」
白三七一邊問一邊將張湛藍的袖子往上掀開,她的動作很快,張湛藍還未來得及制止,手臂上的傷口就顯露在白三七的眼前。
「怎麼傷的?」白三七一激動臉上圍著的紗巾就往下掉了一些。張湛藍輕輕的將她的紗巾往上整理好,又隔著重重紗巾摸著白三七的臉頰。
「昨日夜裡被一個病患咬的。」
白三七聞言,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這怪疫說個話都能染上,更何況是直接被咬了一口!
「怎麼辦......」白三七的淚水頃刻流下,她知道現在不是流淚的時候,可是她一想到張湛藍有被染上怪疾的風險,她就止不住想哭。白三七又想到了自己的爹娘,還有祖母都是在救治病患的時候染上了瘟疫離世的......
白三七哭的更咽,她的臉頰被張湛藍輕輕抬起,「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拿出你作為白家後人的風範,好好的救治病患。當然,你也要好好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白三七哭的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重複的說「我知道」這三個字。
「白三七,看著我。」
白三七聽從命令,抬起她那雙含著淚的杏眼看著張湛藍,她聽到他說,
「別怕,我不會像你爹娘一樣消失。」
他說;
「別哭,這輩子,我張湛藍纏定你了。」
確認張湛藍染疫的那一天白三七偷偷哭了一宿。這時,張湛藍當晚救治的那些百姓也出現了新的情況——張湛藍開的藥方子竟然對他們身上的病症都無效。
四合院所有的大夫御醫們聚集在一起想著對策。
「這種種病症明顯就與先前染疫的百姓一般無二,神醫的藥方怎會只對他們無效?會不會是用的藥草出了問題?」溫大夫率先提出疑問。
眾人聞言,立即讓女醫將熬的藥渣拿了上來。白三七跟著瞧了一眼。
這些藥材不管是生的熟的,只與名字不符,她都能分辨出來。
明顯的,問題並沒有出現在這些藥材上。那個真正令她擔心的問題始終是出現了。
「那個人還沒有捉到。」
白三七話語一出,周圍的人頓時停了聲響。
半晌才有人出聲;
「白御醫說的可是那個研製毒疫的人?」
白三七點了點頭;
「是,想要徹底根除這毒疫,首先要根除他的源頭。」
「所以,白御醫的意思是,這些人包括張神醫染上的可能是與先前那一種相像的毒疫?」
「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但這還是有很大的可能。」白三七的話一出,眾位大夫眉頭緊蹙。
眾人皆知,這必定又是一場難打的仗。先前有張湛藍在,他們還沒覺得這麼的心慌,現在各位的心裡都起了些雜七雜八的想法。
發現新的毒疫不過半日時間,就陸續有幾名大夫要離開。溫大夫和白三七看著,既氣憤又無可奈何。他們這些人本來就是自發到這裡幫忙的,或許還有的事沖著張湛藍的來的。大難關頭,惜命是人之常情。
只是這麼一來,落在剩下的那些大夫肩膀上的擔子就更加的重了。雖然白三七早已寫信回帝城要求增派人手,但畢竟是山高路遠的,一時半會兒到不了這邊陲之地。
留在此地的大夫沒時間為那幾個人的離開生氣,正爭分奪秒的翻閱典籍尋找新的治療藥物。但他們的速度再快,也沒有閻羅王要收人的速度快。
每日都有百姓送來,每日都有人因此而喪命。與此同時,張湛藍的狀態也十分不好,他已經陷入了半睡半醒的階段。白三七來房中看他時,他也閉著眼。
若是他醒著,必定要調戲她幾句......白三七想著,布滿血絲的眼不禁流下眼淚。
裴隅在一旁看著,這些天都是他在這室內照顧著主子,對於白三七的種種也是看在眼裡。這個看似缺心眼的姑娘,就在這短短的幾日內讓他徹底對她改觀。
若是以前,裴隅是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看著嬌柔任性的小姑娘,有一天會臨危不懼的站在這片怪疾肆行的土地,帶領著寥寥幾個大夫跟那怪疾做鬥爭。
他彷彿在白三七身上看到了身為「白家人」的擔當。
——
朝中支援還未到,但這邊的形勢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的程度。新的病症出現后,送來四合院的患者一天比一天更多。四合院內的所有大夫都不敢懈怠,夜以繼日的翻閱著城中或是自己帶過來的醫書典籍。其他的大夫一日睡三個時辰左右,但白三七平均睡兩個時辰都不到,如果可以,她還想將自己掰開幾瓣來用。一個去找藥方子,一個去照顧病患,一個......一個去照顧張湛藍......
「白御醫。」門口一聲急促的叫喚聲打斷了白三七的思路,小廝明顯是跑了很遠的路,進門的時候還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白三七蹙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怎麼了?」
「前......前幾日負......負......責給皇城送信的侍衛在......在城外被殺了......」
「怎麼會!你可看仔細了?」
「侍衛的屍首已經運回來,御醫不信可前去瞧瞧!」
白三七跟著小廝到了衙門,還未進門白三七就被一陣惡臭熏的後退幾步,硬是圍了幾層面巾才進的門。
開始腐爛的屍體吸引了許多飛蠅,白三七認出了屍體正是將她從皇城護送到這邊來的侍衛。
「怎麼會這樣......」白三七頓時覺得呼吸不暢。如果皇城那邊無法知曉這邊的情況,或者說這漳州縣的消息傳不出去......
要是還是無法確定治療怪疾的藥方子......那該如何......
這一個個的假設,讓白三七瞬間的頭皮發麻。
回到四合院,白三七沒有回臨時的休息室,而是徑直的去了張湛藍那裡。
裴隅正在門外守著,看到她來,臉上的表情微微詫異幾分,但是心事重重的白三七並沒有發現他這一異常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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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取短時間內完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