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父戒酒
」咚咚」牆上的掛鐘響了,吳菲菲感覺到有個毛絨絨的東西在她臉撓來撓去,她用手摸了摸,然後把頭埋進被子里,一會又有個毛絨絨的東西伸進來不停的撓她的臉,她慢慢清醒過來,意識到是自己家的那隻母貓。
吳菲菲在家的時候,那隻小母貓都用這種方式把她叫醒,晚上在外邊的貓窩睡覺的。
吳菲菲一下子醒了,想起父親,她把小貓趕到床下,穿上衣服快速爬起來。
她記起這是開學的前一天,父親中午會請一群人來家裡吃飯。吳菲菲在腦子飛快的想著怎麼才能勸父親不喝酒了。
吳菲菲跑到客廳,想看看父親還在不在家裡,她記得那天父親沒有出門,一直讓人送菜過來。
走近進客廳,吳菲菲看到父親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煙灰色的褲子坐在客廳里,正用家裡的固定電話給食堂打電話,讓他們送一些新鮮的蔬菜過來。
四十齣頭的吳偉國身材高大挺拔,有一米八幾的個子,國子型的臉,濃眉大眼,鼻子高挺,不說話時皺著眉頭看著很嚴肅。
吳菲菲看著高大又年輕的父親,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她跑了過去,撲在父親的懷裡哭了。
吳偉國驚呆了,拿著電話的手忘記了放下,他的小女兒自從上了小學后,已經和他不親近了,更不用說還抱著他哭。
他只在女兒還是一二年級的時候,把她拉過來逗逗,看著女兒癟著小嘴哭了,他樂的哈哈大笑。
不過吳菲菲這行為還是給他莫大的欣慰,說明女兒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喜歡他這個父親。
他把聲音放和藹了,拍拍女兒的背:「怎麼了?怎麼一見到爸爸就哭了?」
吳菲菲哭的停不下來,她不知道怎麼說,她想把父親去世后的一切遭遇,都告訴他,想告訴他不在後,她和母親過的是多麼悲慘。
可是她不敢,怕父親認為她瘋了,她只能靠不停的哭來發泄難過。
吳偉國有些莫名其妙,感覺女兒今天有些不同,平日里像個假小子似的,天天玩的不著家,經常弄得渾身髒兮兮的。今天這情緒不對頭啊?誰能讓她哭的這麼傷心?難道是和吳健飛打架了?還是在外邊遇到壞人了?
吳偉國的心咯噔了一下,看看已經一米六多的女兒,腦子裡猛然蹦出來的想法讓他心裡很不舒服,他喊在外邊小廚房的張桂英進來。
張桂英聽到聲音急忙跑進來,看著吳菲菲抱著她父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也慌了,平日里讓這女兒哭,那是太難了,經常是她把吳健飛氣哭了,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淘氣鬼,今天這是怎麼了?
張桂英把吳菲菲從她父親懷裡拉出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女兒哪裡不舒服。吳菲菲依然抽泣著,說不肯說話。
吳偉國問張桂英:「吳健飛呢?這兔崽子欺負菲菲了?」
「你急啥?健飛不是一直在家學習嗎?哪裡有時間欺負她?再說健飛你還不了解?能打的過他妹妹?」
張桂英護著吳健飛,這兒子她太了解了,性子比女兒弱很多,小時候經常被女兒欺負的哇哇哭,說吳菲菲被他欺負,她是絕對不信!
「菲菲,怎麼了?在外邊被人欺負了?」張桂英覺得今天的女兒特別彆扭,平日里說話像爆豆子一樣吵的她頭疼,今天反而不說話了。
吳菲菲用哭的紅紅的眼睛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
「爸爸,你能不能不喝酒,聽說有人都喝出毛病了,我不想爸爸生病。」
吳偉國腦門開始疼,這閨女一大早鬧哪一出啊?這是什麼要求,作為一個廠長怎麼可能不喝酒?他遞給吳菲菲的母親一個眼神,讓她把吳菲菲拉走。
張桂英也弄糊塗了,女兒這是搞的哪一出?什麼時候開始管她父親了?
吳菲菲看著父母一臉的不以為然的表情,又開始哭了。
吳菲菲的父母一臉的生無可戀的表情,這女兒是怎麼了?從小慣壞她了!
吳菲菲小時候因為調皮,吳偉國和張桂英沒少招呼她的屁股,可現在成大姑娘了,再用那招有點不合適。這閨女可沒有因為長大了,把自己的調皮勁收一收。
「菲菲怎麼了?你怎麼又哭了?你被誰嚇著了?」張桂英也覺得頭疼。
吳菲菲看到被重視了,心裡開始的編謊話:「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太爺爺了,太爺爺和我說不能讓爸爸喝酒,還說因為爸爸喝酒我們家裡越來越窮,最後都一無所有了…太爺爺還說,如果你們不信我的話,就說我們家的老房子的梧桐樹下埋著一百塊大洋。」
吳偉國露出驚訝的表情,神色有些難看。
吳菲菲知道家裡的老房子下面有一百塊大洋,是上輩子她照顧生病的奶奶時,奶奶嘮叨以前的事情時告訴她的,說那是當年在外地教書的爺爺賺的工資,怕吃大鍋飯被生產隊的人搶了去,偷著埋在了梧桐樹底下,不過後來父親讀書時就挖出來賣了。
她猜她父親也知道這事,不過這種隱秘的事情,她作為孩子肯定是不知道的。何況過了那麼多年了。為了讓父親相信,她也是拼了。
她心裡對太爺爺說:「對不起太爺爺,為了我們家,我只能搬你出來了。」
吳菲菲知道她父母不信神,可是對祖先是無比的尊敬,更相信剛死去的親人會給小孩子託夢這事。
因為在農村經常會有家裡剛剛死去的老人,託夢或者附在家裡的孩子身上,不能不信,雖然沒有什麼科學依據,可確確實實在農村經常發生,村子里的人也都相信。
更不用說,太爺爺還說因為父親喝酒家裡會越來越窮這事,這對於一直希望家裡越來越富裕的吳菲菲的父母來說,即使不信吳菲菲這孩子的話,也不得不重視了。
張桂英看看吳偉國陰沉的臉,給吳菲菲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吳菲菲灰溜溜的出來了。
她沒有出去玩,她想知道父親的表示,她偷偷的躲在客廳的門外,聽父母會說什麼。
過了好久,在吳菲菲要放棄走人的時候,吳菲菲聽到母親對父親說:「我們還是信菲菲的話吧,我記得我娘家表弟的爺爺去世后,表弟發了好幾天高燒,嘴巴里一直喊著要著火了,家裡人不信,後來找了一個神婆給他喝了一副葯,當天夜裡雖然退燒了,可是那天家裡起了大火,把家裡燒了一個乾淨。我們不能不信,你看菲菲的太爺爺也不是很疼這個重孫女,就是不捨得孩子們,也應該是健飛,他在的時候多疼這個唯一的重孫子啊,菲菲雖然皮的,應該不會撒謊的。何況那一百大洋,我也不知道的事情,菲菲怎麼會知道?」
接下來是沉默,過了好一會,吳偉國說:「改天去給爺爺上個墳,燒點紙吧,我以後戒酒,非要喝也不會超過二兩的,完全不喝說不過去,我是廠長啊。」
「盡量不喝吧,找個理由說自己病了不能喝酒,你不是聽菲菲說了嗎?再喝酒我們家就越來越窮嗎?」吳菲菲的母親嘆了口氣。
吳菲菲在門外聽著心裡樂開了花。沒有想到太爺爺這麼管用。還是要感謝這個落後的時代,要是到了信息年代,她這謊話肯定沒人會信。
吳菲菲很開心的去廚房拿了個饅頭夾點鹹菜吃著跑回了自己房間。
雖然她現在的年齡是十四歲,可是實際上她已經是一個老太龍鐘的老太太。
再也沒有心情像真的少女那樣想著出去瞎逛,外邊有什麼啊?除了莊家就是廠房。
吳菲菲開始鬱悶自己回到這個落後的年代。
手機這種高科技不用提了,家裡看來看去也就是一台黑白電視,還是用信號桿的那種,颳風下雨都收不到台,滿屏的星星,能收到台時,也是兩三個台。
吳菲菲覺得有些無聊,回房間躺下后,想著以後的日子怎麼過,越想越鬱悶。
中午的時候吳偉國請客,都是他的朋友和同事。
吳菲菲像往常一樣躲在她的小房間里,張桂英進進出出的忙著炒菜,端菜,吳偉國在客廳里招待客人喝茶。
在她拿午飯吃經過客廳的時候,她聽到父親說自己酒精過敏不能喝酒,她忍不住笑了。
後來聽吳偉國的朋友同事起鬨,可是也沒人敢再讓父親喝酒。畢竟酒精過敏在那個醫學還不是太發達,交通也不太發達的年代,確實死過人。
吳菲菲心安了,吃過午飯,吳菲菲躺在床上一覺睡到夜裡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