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要怎麼才能遺忘

「想我回去？」

許久，莫北唐終於輕飄飄地冒了句。

同時，揪起來了兩顆心。

莫歡顏用力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勉強卻又誠摯地朝著他歡笑，她重重點頭，「哥哥……我知道錯了，跟我回家吧。」

她故意叫他哥哥，一方面是為了讓他心軟，另一方面也是她的讓步，如果他還接受不了，她可以慢慢讓他接受。至於那個女人……他應該只是玩玩，沒關係，她可以不在意的。

她將森白的牙齒深深咬進粉色的唇瓣，害得唇瓣也染了一圈白。

他話音剛落時，洛繁清極其迅速的偷偷瞄了眼，隨後又很快的低下頭去。

罷了，夠了。

至少她也擁有過他的寵愛，享受過他專屬於她的莫式情話，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可是為什麼，偏偏心裡有個角落，還是空蕩蕩……

莫北唐還是笑，他走到莫歡顏面前，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在她的頭上輕拍了兩下。

「可是我回去了，你又每次都得管著我。」

莫歡顏乖順的垂著眼瞼，「那我以後都不管哥哥了……」

「呵，」他又笑了聲，不像是冷笑，卻偏偏聽得她頭皮發麻，他收回手，背在身後，「你呀，還不就是個小騙子么？」

他的語氣如此寵溺，可說出來的話卻要將人抽筋削骨，「你以為我還會信？多少次，你管了我多少次？我不是你小時候在農場遊戲里養的寵物，不會永遠聽命於你，不會永遠受制於你。」

「你說愛？莫歡顏，你自己瞅瞅你自己像話嗎？」

莫北唐錯開她的身子，走了幾步走到洛繁清身邊，將人攬著懷裡，「現在的我不需要你給我自由，我自己已經找到了我的自由，怎麼？你不會還想取我的女朋友而代之吧！」

莫歡顏轉過身去，雙眼通紅，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道：「你騙人！」

她好似乎已經耗盡了力氣，頹著身子走到他面前，低低地問，「你是騙人的對不對？你一定是騙我的故意氣我的對不對？」

「不信？」

「我、不、信。」

莫北唐嘴角噙著笑意，邪魅的，冷然的，他偏過頭俯視懷裡的人，食指和拇指掐住洛繁清的下巴，然後精準地將自己的雙唇印上去。

「啊！」莫歡顏痛呼了聲，剛止住的淚又被啟動了開關，瞬間淚流了滿面。

「莫北唐，我恨你！」

這句話從她的牙縫裡蹦出來，字字扎在莫北唐心上，可是他並不在乎，僵硬不過一瞬，又繼續和洛繁清接吻。

外面的世界全是白花花的雪花點點，莫歡顏不管不顧的超前跑著，穿過人潮擁擠的街頭，跑過車流縱橫的馬路。

汽車的鳴笛聲，司機的痛罵聲，她全然聽不到，她只是站在路邊，呆望著剛才來過的方向，又想再跑出去一次。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她？為什麼不能選擇愛她而是用這種方式折辱她？

好想被車流穿過。

他會後悔嗎？後悔他做過的這一切。

不，不會，他只會繼續享受他所謂的自由，只會和他的女朋友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很快便會忘記她了。

可是，她要怎麼才能遺忘？整整五年，年少時的心事年少時的期冀與夢想，她要怎麼才能遺忘？

漫無目的地走著，她竟然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醫院，那個與死神最接近的地方。

這裡面多少人苦苦掙扎，日日煎熬，只為了剩餘不多久的生命，她，又有什麼資格說放棄自己的生命？

是啊，她啊，不管是生是死，是愛是恨，都是沒資格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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